常人,不都是五根手指头吗?
“大家都看到了,凶手摁压在死者肩上的手指头只有四个,按照印记的位置来看,少的,正好是食指,而摁压在死者右侧肩上的指头印记,五根指头印记皆在,可见,奸污死者的,是一个右手少了一根食指的人,但福伯双手健全,何来凶手一说?楚师傅你身为仵作,只看淤青,不作实证,这,便是你荒唐的第三处!”
种种三点,都足以证明,凶手确实不是福伯。
老楚怔了怔,无力反驳了。
低垂着头,羞愧难当。
纪云舒望向刘千,“在下已将事情详述完,根据所说的这三点,便能证明福伯根本没有奸污死者,也没有杀人,而是死者因自己贞洁丢失,选择了轻生。”
人群骚动起来,赞叹纪云舒验尸查案的本领,眼神充满了崇拜和震惊。
果然,闻名锦江和京城的纪先生,名不虚传。
刘千听言后,似在心中琢磨和拿捏了半响,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又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福伯,最后,才看向低头不语的老楚。
质问,“老楚,纪先生所言的,你可认可?”
他索性驼着腰,双手哆嗦着伸进袖子里,羞愧的眉眼抬了低,低了又抬,好久才挪出半句话。
“纪先生分析的,没毛病!”
“本官听了一轮,也觉得纪先生所言在理,如今这些证据,都证明福伯是被冤枉的,那,福伯无罪,可以走了。”
福伯眼眶含泪,磕了个响头,“谢大人。”
转而,又给纪云舒磕了个头,“多谢纪先生。”
“你快快起来,你这样给我磕头,会给我折寿的。”
她赶紧上前,将伤痕累累的福伯扶了起来,吩咐两个衙差,“劳烦二位将他送去卫府,自有人为他诊治。”
躺枪的莫若表示他很难受。
“是!”
衙役搀扶着福伯离开了!
老楚被打了脸,自然没有底气再开口说话,唯有往后缩了缩。
都别看我!
当我是透明人就行!
刘千却困惑起来,问,“人既然不是福伯杀的,而是自杀死的,那……那个奸污了死者的人到底是谁?”
纪云舒:“死者已经告诉我们了。”
“告诉我们了?她都死了,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不明!
“当然,还是要从死者肩上的那个淤青来看。”
她再次将女尸的身子掰侧到一边,指着那块淤青上的某一个位置。
款款道来,“这块小的淤青,形状看似规则,却又不规则,而且显然要比周围淤青的颜色重,倘若凶手在用手摁住死者双肩时,肩上淤青最重的那一块,应该是手掌的下端处,其次才是手指头摁下的淤青,可这块看似不规则的地方,却是淤青最重的,而且只有左肩上有,右肩上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当时右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说完,她将自己昨晚就已经画好的戒指图拿了出来,展开,“这就是那枚戒指的图案。”
纸上,画着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圆,圆里面,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菩萨。
是的,就是菩萨!
然而,刘千却质疑,“这图,你是何时画的?你怎么会知道这就是那个淤青的图案,难道纪先生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将这图案早早画好,还有,你之前说死者后背没有被膝盖和物件抵过的痕迹,可你分明没有查看过死者的后背,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的?”
“不瞒大人,在下昨晚来过衙门一趟,早已将这具女尸重新验了一遍。”
“什么?你来过?本官怎会不知?”震惊。
“刘大人,现下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这桩案子的原委吗?待将凶手擒拿归案后,在下自会给刘大人一个解释。”
刘千盯着她,想想,只好点了头。
纪云舒则扬着手中图案,“若要去找出一个右手断了食指的人,说是简单,却也像大海捞针,但是我手中的这个图案却能缩小范围,想必很多信佛的人都应该知道,咱们锦江有一座寺庙,叫卿安寺,十分灵验,求财求子的人不在少数,而卿安寺的方丈每年都会发一枚刻着这种图案的戒指给有缘人,而且名单都会记录下来,只要去卿安寺一趟,找到那份名单,再对比断了食指的人,便能找出奸污死人的人。”
第485章 破案{二}
第485章 破案{二}
听了纪云舒的政府那话后。
刘千二话不说,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来人,赶紧去趟卿安寺,务必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是!”
衙役正准备去……
却被纪云舒叫住,说,“其实,还有个便捷的路子。”
这抓个凶手,还能有便捷的路子?
衙役愣在原地,看向高堂上坐着的大人,刘千摆手,将二人遣到一旁。
然后问道,“什么便捷的路子?”
纪云舒不答!
只是眉心一皱,转至退缩到一旁的老楚。
她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语气说,“楚师傅应该知道,即便是刚入行的仵作,也不可能看不出我方才所说的这些疑点,可楚师傅你当了几十年的仵作,没道理这么简单的一具尸体、一个案子也弄不明白吧?竟还会犯一个连初学的仵作都不可能犯的错。”
“我……”
他一下结巴了!
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朝自己袭来。
“楚师傅,你也不必紧张,俗话说的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谁还没个贪心的时候?”
话中带话,怪怪的!
而她说话的同时,嘴角也浮上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老楚的头偏了偏,不大敢对视纪云舒的视线,语声抖颤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纪云舒悠悠迈步绕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腰间处那块露出一个角的玉佩上,一边说,“仵作这个官头,拿的俸禄并不多,我看楚师傅你鞋子都磨破了也没换双新的,而且身穿的这身衣裳还有几个补丁,不像是个暴富的人,可你腰上那块玉佩,一看便是块新玉,而且,还值不少的钱吧,一个连双鞋都不换的仵作,却有一块上等的玉,这也太奇怪了。”
只见老楚脸色十分惊慌,双手立刻捂着自己腰间,想将那块玉给挡住。
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反而显得他更加心虚!
还一边努嘴辩驳,“难道我买块玉也不行?”
“当然行,可是这玉,却不是你自己买的,而是别人送给你的。”
“这……就是我自己买的。”
纪云舒面色凝重,依旧缓声道,“方才我便说了,你做个几十年的仵作,没道理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加上你腰间上的这块玉佩,都可证明一件事,那便是你故意混淆证物,将杀人凶手的矛头全部指向福伯,因为,有人给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要你帮忙作假证,从来掩盖他奸污的事实。”
呃!
“我……我没有。”
他猛地抬头,双瞳睁大,满目惶恐。
“楚师傅,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那人是谁吗?你要知道,只要去一趟卿安寺,最后还是会将那人揪出来,你何不自己说出来,也免得重罪。”
是啊!
他应该转为污点证人!
老楚心生惶恐,那双眼毫无焦距的目光颤颤扫视在地上,大概是在心里将此事轻重斟酌了一遍。
才终于——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将腰间上的玉佩掏了出来,捧在手上,含着泪,“刘大人,是小的见钱眼开,收了这块玉佩,答应给人作假证,冤枉福伯,小的错了,求大人开恩啊。”
朝地上重重磕头!
刘千整张脸寒如冻霜,“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是城北玉石铺的谢远谢老爷,他知道小的要给死者验尸,当晚便找到小的家中,塞了这块玉佩给我,小的见这玉佩值钱,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我养活,大人,你开开恩,饶了小的吧。”
撕心裂肺的!
一旁记录的师爷也想起了什么,说,“大人,那个谢远,右手确实端了一根指头。”
刘千恼,惊堂木用力一拍,“来人,去将谢远给本官绑过来。”
“是!”
衙役匆匆去了。
“好你个老楚,本官见你仵作一职担了多年,将他请回衙门协助破案,你却在背后做起这种勾当之事,来人,将他拉下去打五十大板,撤去仵作一职,关进大牢,容后再论。”
老楚喊天喊地的被拉了下去。
这案子,也算是破了!
围观群众一边赞叹这位纪先生,一边大快朵颐!
然而,刘千因为是武将出身,对那些规章制度十分严肃,甚至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这桩埋尸杀人的案子审完了,自然,也要审一审纪云舒夜闯衙门的事。
他说,“纪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官的疑惑了吧?”
纪云舒也不藏着掩着,直接明了,“在下知道夜闯衙门不对,跑去验尸更是乱了章法,可为了查明真相,在下也是无奈之举。”
“这里是衙门,纪先生你夜闯一事,本官论公论私,都不能视而不见,该罚,还是得罚。”
她只是一笑。
人群内,又高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块审?”
景容从走了进来,那不凡的气质里仿佛凝聚着一团寒冷的气息。
刘千认得他。
五年前,大临和曲姜完战后,他跟随自己领头将军进宫面圣,在朝上,见过景容一面,当时,景容话不多,甚至一番下来,一句话也未说过,都是太子和亦王在哔哔的讲。
现下见到,他虽愣了一下,却又立马缓过神来。
听闻,皇上下令,让容王前往御府查赈灾银的事,本以为按照行程,他早该到御府了,没想到,竟才到锦江。
刘千赶紧下了高堂,却不似刘清平那般畏畏缩缩的,自带一股军人的气魄。
因顾及还有百姓在场,只好,“这位公子,还请移驾后庭。”
景容点头。
后庭!
景容坐在正位上,纪云舒在旁,刘千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