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麦再无犹豫,能与阿菲法圣公主攀上关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伊本又在仰着小脸问道:“叔父,你是要把我当儿子吗?那以后你会不会也赖皮,躺在母亲身上不起来!”
李之摆制止了撒舍尔的再次盛怒,“伊本,叔父以后是你干爹,干爹知道吧?只咱俩有关系,与你父母没关系,咱们不带他们玩儿!”
“那,那吉达妮怎么办?可得把她带上,我很疼她的!”
仿佛听懂了哥哥的话,吉达妮在孙思邈怀里咿咿呀呀个不停,抬起身子来抚伊本的脑袋。
伊本把头凑过去,任妹妹片刻间就把自己的头发拨得凌乱。
伏辰叹道,“我是不是也该讨个老婆了?看上去很温馨的样子!”
继源一向与他唱反调,“你都四十好几了,还惦记着这些,也不怕丢人。”
那时全真教还未出现,但道教的确没有类似规定,大致来说,北方提倡出家,南方多半会选择结婚。
因为道教是在一个乱世背景下产生的教派,为了不使北方倒退回奴隶社会,也为了保存化命脉,道门教派之间是达成共识的。
两晋至唐,流行的修道模式是,入山修两年,然后回来娶妻生子,如果道心坚固,差不多在孩子成人的时候,再出家。
有人会说,以上是正一,不是全真。
其实从后来的全真教派,就可以看出端倪,尊崇的吕祖吕洞宾也是这个路子,全真子也有夫妻先婚后出家。
相互间熟悉了,在李之的建议下,众人来到克里麦所开的穆斯林餐馆,马上人家女儿女婿就要跟自己高飞远走了,怎么着也得给家里长辈说一声不是。
却不想,原本李之的无意之举,却在那位叫做瓦费格的老人那里,得到了一份重大缘。
瓦费格已有五十岁,这般年纪在大唐称之为天命之年,是说过了这般年纪后,知道了理想实现之艰难,故而做事情不再追求结果。
显然这种说法在瓦费格身上没得到体验,老人看上去就像个老顽童,与任何年纪的食客都能交流得眉飞色舞,精神面貌积极得很。
虽是普通人体质,身却是极灵活,像是阿拉伯人每日必饮的红茶,在李之等人进来后,就看到他掌托盘,利落地在人丛兜来转去,托盘上十几杯红茶都不见多少晃动。
众人坐定,克里麦就拉着父亲走向后厨,解释其原委。
李之等人,却眼望着跟前的红茶面面相觑。
阿拉伯人善于烹调,食物丰富多彩,其饭菜的特点是甜、香、油腻,红茶是每天不可缺少的饮料。
但问题是,他们喜欢一杯红茶勾兑半杯糖,那种看上去就油腻腻的颜色,让李之几人很是犹豫,不喝吧,又怕失了礼数。
好在接下来油炸鸽子、烘鱼、烤全羊等一上来,就让他们心事顿时淡了不少。
这个时候,就看出伊本与李之之间的神奇缘分了,不到岁的小家伙,下一刻就伸抓起一块烤羊肉,递到李之嘴边,“叔父,你先帮我尝一尝味道,外公艺是不错,就是总让我吃咸了!”
颇富人性化的成年人举措,一时间竟让李之感觉有些吃惊,这个孩子太成熟了些,说话还没完全利索,居然能讲出这样的措辞来。
古代任何民族都相当讲究礼数,没有主人邀请,或是开场白,祝酒词,是不能动菜肴的,尤其是像烤全羊这一类的抓食物。
当小孩子是不需要这种礼数的,很明白小家伙知道怎么个情况,又想第一时间表达他对李之的喜爱,就找出来这么个理由来。
依然怀抱着吉达妮的孙思邈笑叹道,“这小子果然是个人精,心地还善,正,我很看好他!”
尽管他并没像李之、伏辰那般,看出伊本体内有何特异之处,但从李之主动认干亲一事上琢磨出来一些,故而有此一说。
李之点点头,嘴巴却在忙着接递过来的羊肉,眼里的爱极之色显而易见。
伏辰却是望向了撒舍尔,指红茶问道:“对于大唐人来说,这种茶太甜了,只是不喝掉,会不会不太好?”
撒舍尔摇头笑道:“无妨,我夫人虽说自小生长在这个家庭,其实生活饮食上更趋向于本地人,她就不太爱喝加了糖的,上红茶或咖啡是阿拉伯人的礼貌,喝不喝是客人的自由,没有人在乎这些的!”
这时候,李之已经在拿着那块羊肉喂伊本,到底是小孩子,表现过后,就抵挡不住美食诱惑了。
吉达妮原本滴溜溜乱转地小眼珠,此时已经紧紧盯住了哥哥快速蠕动着地嘴巴,不忘了伸出小,去扯孙思邈的胡子,嘴里咿呀得很是着急。
匆匆赶来的克里麦,赶紧自孙思邈怀里接过孩子,向众人引见自己的父亲。
瓦费格两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紧搓着,好像生怕上残留油渍,实际上是因得知了李之的身份后的紧张导致。
如同大唐寻常百姓,在路上遇见高官权贵都要退至路边,垂静立一样,阿拉伯帝国尊卑观念同样极为严格,因畏惧而产生的紧张,便是老于世故的餐厅老板也不例外。
李之忙起身让过此人坐下,很快,自己外公的拘谨,就引来伊本嘲笑般地咯咯声。
有了小孩子掺和其间,老人终于不再那么紧收着了。
不多时就有下人送来咖啡,由于阿拉伯国家信奉伊斯兰教,伊斯兰教提倡禁酒律,因而使阿拉伯国家的酿酒行业日渐衰萎,目前几乎被禁绝了。
戒律禁止教徒们喝酒,当时阿拉伯地区盛行将乾的咖啡豆煎煮成汤汁,当成胃药使用。
教徒们发现这种咖啡汁液有提神的效果,便使用它作为替代酒类的振奋性饮料。
第四百九十八章 特林岛
后来,以圣地麦加为心,将这种饮料经由信徒往来流传开,由阿拉伯传到埃及,再传到叙利亚、伊朗、土耳其等地。
到了十世纪以后,阿拉伯人已懂得将生咖啡豆加以烘焙,用臼杵捣碎后,再用水熬煮,因而得到较质纯的咖啡。
目前,他们饮用的尚属最原始的煎煮汤汁,李之尝了一口,发现甜度极低,显然是克里麦已提前交代给了后厨。
李之极喜欢这种口味,但很快就被餐桌上转过方向来的烤全羊被吸引了。
那只肥嫩的羔羊,已经除去头脚,掏空内脏,塞满了大米饭、葡萄干、杏仁、橄榄、松子等干果和调料,尽管端上桌来时早已分辨不清,他仍能从香味里嗅出来。
伏辰更是食欲大开,等瓦费格刚一让过,就下狠狠撕下一大块,嘴里的吧唧声便是一阵大作。
为掩饰尴尬,孙思邈对身旁的瓦费格问起梵。
瓦费格汉话讲得极为流利,很快就与孙思邈沾咖啡,在桌上比比划划不停。
良久之后,孙思邈猛地拍桌面,把众人吓了一跳。
李之却是早已闻听,那位瓦费格不知何故,居然对雅利安梵熟知甚祥,某一刻让他一时迷顿,很怀疑孙思邈之前讲的,是不是这种梵真的已经失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