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此时唐律,将谋反罪区分成种情况:一是反谋真实,有可能产生危害后果的,二是反谋真实,但不能产生危害后果的,这两种本人皆斩,但是家属缘坐的范围不同;是对于那些假托灵异、自称谋反但谋反并不明显的狂人,不科以谋反罪,而以造妖书妖言罪论处,即首犯处绞刑,家属不缘坐。
显然李祥之辈,毫无疑问属于第一种类型,试想此等谋逆皇权之罪,长安城又有谁能保得住他们。
但寄身于刺史府高墙大院的弥睿,可以借此来暂时躲避,刚刚出外行使任务的李之,就被李孟等人带来的应援队伍给拦在了巷道之外。
以李之的探识能力,自然早已提前获知,但他不想因此远远绕行过去,并有意见识一下,这些位分别自各地赶来的罪犯直系亲属们的嘴脸。
因而,他一行人马,很快就被一圈圈人流所围列,并有人识辨出他何许人也,紧接着各等激烈攻击性言辞就蜂拥而上。
当然这些人仅不过李孟等人的策略之一,发动一些妇孺小辈意图给李之来个下马威。
而他们可是曾经的朝廷命官,深知一位正当红一等公的可怕之处,所以他们会在一番形势纷乱后才会现身。
而且明知自己的后辈此次罪行重大,早绝了善始善终之念,更怀抱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决绝。
只是这些人的真正想法,并未透露给此时将李之一行人围住的那些人,他们仍然一致认为,是李之一造成惊天奇冤,因此上,这类人行为正渐自失控,几如疯狂。
李之却没有这些来人意识里的进退两难窘态相,在首先发出的针对于他谩骂吐露之初,就飞身跃上马车顶端,高声说道:
“给你们十息时间,退却垂立道旁,派代表前来表述冤情。十息一过,当以意欲截杀朝廷命官论处!”
继而,他不再理马车前纷涌来人,面向五十几名军士喝令:“军士们听令!”
“吆!”早已下马的军士们直站立,齐齐高声回应。
“拔出武器候命,在我倒数开始,十数一到,对身前阻拦十五岁以上者可当场斩杀,闺妇老朽同罪,杀伐决断,法不容情!”
又是一声齐吼,仓啷啷一阵唐刀出鞘声响,在夕阳下折返出道道寒光凛戾。
那群人仍若不知,兀自口谩骂不停,更有甚者,将杂物狠狠砸向车顶李之。
李之面色坦然,嘴里不急不缓倒数十数,随口念诵至四,,他右已经高高扬起,但似乎低下闹腾得更欢了。
他的探识能感应到,不远处墙边所站立的十几位老者,嘴角正泛起一抹紧张之外的笑意,似乎在料定了自己的虚张声势。
显然旧官僚思想误导了他们的判断力,随着李之不见迟疑地一臂挥下,刀影寒光纷起,瞬间缭乱了凶势谩骂之音。
更见血光自声声哀嚎之先迸射,伴随着衣袂与骨肉的破裂声响,一具具尸体在瞬间倒地,转眼浸湿了路面。
但杀戮并未因凄厉惨叫而稍有延迟,军士们身影如械,刀挥舞似凶神,眼神木然里带着浓郁嗜血红潮,犹若行走恶魔,出刀绝无半点滞疑。
此时那十几位老者已然惊栗动容,已有人舍了命一般冲上前阻拦,也有人在倚着墙面缓缓软软滑到,关注杀戮的两眸里,忙然多过了骇极。
“扑通通”,随着一人下跪求饶,更多人加入到跪倒一片里,车顶上的李之,也及时出言制止。
轻飘飘落回地面,李之走向那位李孟所立之地,指他身旁二人冷然说起:
“你耍得一副好段,推出来这许多弱者为你营造凄惨表象,却让此二位堂堂大师一级始终守护着自己,默然旁观惨事行进,企图借此来找到一条,可令涉罪后辈一丝逃离会。李孟李大人,我说的可对?”
“李先生,你认识老朽?”
“你是老朽了,早无了之前一朝御史丞的睿智与敏。若说当时的智以利昏,导致你无法接承宰相,乃一时间的吉凶相拂侥幸心理,但应该几十年的修身养性,已然令你有所醒顿才是,却没想到,这些年里你不仅无丝毫幡然悔悟,仍不肯舍下亢极倨傲心性,自称老朽倒是颇有些自知之明!”
“放肆!李正,你此时再是位高权盛,亦不过曾寄人篱下的暴发户而已,在两朝圣上佐臣面前混充老爷,你还没那种资格!”
“你果然老朽,九死不悔之极,我有无资格暂且另说,却敢当着你的面,弑杀你府亲属,你又如何?”
话音将落,李之身子就在须臾间来在了两位大师近前。
尚方剑不知何时拔出鞘,此时更作杀意激发,泛出波动,顷刻间引动四周凝动空气,呈无声涟漪晕荡开来。
汩汩灵动剑意,无视抵来护体能量阻拦,剑气锋芒已是乘势深入。
入体锋芒瞬间交织为霸道杀伐之气,贯穿那人胸腔倏然消失不见,却在转息之间,化作延绵剑韵罩向另一人。
灵泛剑意纹路替代了之前的刚硬狠厉,将剑气留形,遁若虚无和光流转。
看似无以着力,却浮掠起剑意飘散如蜿蜒绵亘,腐蚀般瞬间吞噬一切强势袭来能量。
并以突隙烟焚之势,悄然自那人身前四处渗透而入。
绵里藏针,是那人下一刻的感受,且针芒于刹那里顿作无数锋锐蓬雨倾撒。
莫名浩大威势,同时压迫得他心神呆滞,随生丧失,蓬雨锐气无声消弭,只余得一具神魂皆失的空洞躯体,怦然倒落在地。
瞬间秒杀眼曾强悍无比的守护之人,李孟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强势作态。
那张老脸也几乎在片刻间转至衰败,一如此时正缓缓飘下的深秋零落枯叶。
“御史丞箴,执宪之纲,秉国之宪,鹰扬虎视,肃清违慢。我知你尊性高傲,也念你曾经劳苦功高,因而才未在昨夜取缔了李祥本家盘踞之后,即时赶往你岭城祖地施以株连治罪。你可知李祥豢养数万死忠之士意图自立王土?仅此谋反重罪,抄家灭族已是必然,你却依旧置若罔闻,与我摆出一副强势态度,更蓄意制造纷争,意图火取栗,我讲你老朽可有丁点不当?你鹰扬虎视是没忘记,却自行违慢,无视朝纲,溺护李祥乱政之举,纵犯谋逆,理当刑戮,连坐支属!”
也不等李孟回应,李之转身而去,自有人上前,束缚羁押。
另几位老者此时已心颤魂飞,抖栗不止。
径自走向几人,李之里的尚方剑并未收起,而是斜持向下,任由血意滴落。
他指一人,“你们也算是朝老臣,但此时在我眼里,却尽是些大愚不灵之辈!”
有人出言斥驳:“少拿尚方剑肆意羞辱,要杀便杀,啰嗦得像个娘们!”
李之挑大指赞道:“想是军人出身吧,果然好胆色!不过,说你们愚蠢倒也无错,此刻看看那些倒下之人,有几位是李家人。再看看跪着的人里,李家人又有几人?被人强推出来当做了替罪羔羊还浑不自知,沦落到这步田地又怪得谁来?”
在他站在马车顶上时,就探查出上前攻击人情的诡异。
但凡李家人,均口叫嚣着蛮凶,身子却在有意识后退,与一片人影纷乱并不显眼。
而且几人的交流里,显然更暴露出他们的阴谋暗藏。
蜂拥在前的尽是些其他家族之人,只有那些喊叫得更大声,并自远处不时抛掷杂物者,无一例外,均是李家之人。
军士们斩杀之人,自然没有几人属于李家人,带头跪落者,毫无疑问,皆为李家后辈们。
李之将之点出来,不消一一验证,作为同来之人,那些老者只要心内念头升起,看出其蹊跷并不是难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一犬吠影百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