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遥指远处湖边,“山那端地属被称为纸甲楚的纸坊镇,在大唐正是以造纸作坊而著称,沿途我们也看到了,镇上到处是蒸煮废液水渍,如此深秋季节仍恶臭熏天,因而这里不仅渔船,连一只牧羊、耕牛也是不见,足见这里对环境的保护程度了。我以为钟灵毓秀之地,必会有其灵气聚合缘由,不管这处八分湖与前面禁制之地有何渊源,此处水底,必有灵性来源!”
同为道法修行者,在场几人勿需孙思邈再深入讲明,但凡钟灵毓秀所在,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孕育着优秀的人物,这里的灵气并非指修炼之人所需灵气,而是指与万物和谐的灵性。
如此灵性同样存在于大自然,浓郁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修炼所需灵气,也就是五行能量气体。
寻常人感应看似秀美之地,是不是所谓的钟灵毓秀之地也简单,酷夏进入其间,气温相比外间要明显低上几度,张目浓荫蔽日,闭眼清凉舒爽,只觉身心那一刻与大自然无限贴近了,就是灵秀所在之地了。
但对道人而言,此等静雅之地,为天造地设般存在,有天意福荫垂范,乃万物之灵广撒普就,更是经风水校察地理之所。
因而此间得以风调雨顺,与天神护佑相关,不然,寒暑乖违,节宣失序,风水交侵,菁华已竭。
李之接下孙思邈思路的深入,“这么说,八分湖湖底有必要探寻一番?”
孙思邈点头,“不见得必与我们所猜测的地底灵脉有关,至少此处的迥然绝秀定有缘由。你有常人所不具的探识能力,若深入水底有限,适当潜入巡查也未尝不可。而且湖边有很多隐藏在林木遮掩之下,不用担心有人察觉。”
商议片刻,几人脚下终是向湖边接近,寻得一处茂密之地,人席地休息,只余李之一人身入其,跃上一株古树间巨大枝杈,探识力洒向各处。
在他成功进阶级宗师境界后,毫无遮拦的探识力已达百丈远,也就是两里地的距离。
这样的探识能力,足以拢括偌大湖面成范围。
李之也没着急探过之后置换位置,而是尝试着将水面探识探入水下。
一遇水质阻挡,他的探识力就急速缩短为百丈,而且越是深入,受到的阻力越是强烈。
但他细细体察之后,果然发现如同庐涤草堂炼丹湖水下的丝丝灵气感,不过较之那里的已经很是稀薄,这里的蕴含灵气愈加微不可查。
不过这已经让李之大喜过望了,在自己的探识力再也无法继续深入后,李之靠在树上想了好久,才跃下身形,回到人身边。
“湖底足有几百丈,是探不到底的,我仿佛有一丝灵气感知,打算潜入其更深入些,才好探明湖底何为!”
因为有子石道长在这里,李之并没提到庐涤草堂的炼丹湖。
“也好,但需注意安全,稍有异常,立刻退出!切记格外关注水流急遄所在,水下不是陆地,巨大吸力回容不得你有飞身躲避的时间、空间!”孙思邈嘱咐道。
李之答应后,也没做过多停留,交代人在原地等候,并谢绝了继源与子石道长的意图同往,转身没入丛林不见。
他早已选好了位置,那是伫立于湖边的几座巨大青石,周边是层层叠叠的竹林,林间有溪水晶莹,清澈见底,汇入如深壑的八分湖。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溪水汇入处,被急流逼簇出一方绿色水面,飘满了本地特产的碧莲,立叶花葶之下有数不清的金鲫,色泽金黄,不时可见几尾远超常态的巨大身形,足有八、九尺了。
那等接近一丈长的金鲫实属罕见,尽皆隐在几十丈深的水下,李之可不认为,具有如此长度的巨大金鲫毫无原因,应该是与水灵性有关。
无声无息的潜入水底,李之并没有第一时间启动真元护体,探识力一样需要真元维持,未知水下不知存在着何等危,更多真元能量要是用在最关键时候。
等到他深入水下几十丈后,探识力已得知另有一丈半金鲫出现在更深处,已如同水妖般大小的金鲫,登时令他警惕心大起。
好在再是巨大的金鲫,其性情也如观赏鱼那样人畜无害,在他狠下心来接近其几条后,巨型金鲤只是如受惊吓一般远远逃了开去,瞪了李之片刻,或许没感到危险,便依旧优哉游哉而去,调尾处却引来极大水波纹动。
不过这些巨大之物,多是朝着同一方向或来或往,李之紧跟着其一条长达两丈的庞然大物,径自前往它所直下的略有光亮之处。
第四百五十三章 炼化空间规则
此时李之早已感到水的冰冷,有真元提供屏气闭息与探识,他也不舍得轻易施出护体,只得运转体内功法,令那一团气劲维持身体不被寒气逼入。
目前已是在一百五十丈深处,早不见了小鱼身影,原本有一群多达上百条的小鱼群,还跟随着他的下潜,待下潜几十丈之后,就不见踪影了。
而且无根自滞的水草也再看不到,直到他的探识力,感知到了极深处的水底礁石,方有水草再一次显现出来。
李之忙将散在各处的探识力收拢,聚与一线,顺着礁石走向,继续下潜十几丈,终于感知到一座形似硕大蜂巢的巨大礁石,就出现在探识力的尽头处。
此刻他的探识力,已经被压缩至不到十几丈,而且之前隐隐光亮也被巨大礁石遮挡住,也探不出它具体有多少面积,仅能从密密麻麻布满的孔洞里,偶尔可见一线微光,一闪而过。
稳定住心神,远远落足于一块礁石之上,放出全部探识力,试图笼罩整座蜂巢样礁石,只可惜,只在礁石上深入几尺,礁石全貌依旧隐藏在探识感应之外。
大小不一的孔洞,大者如几人搂抱宽敞,小者几如缝隙,有数不清各色小鱼穿梭于孔洞与附衍珊瑚间,还有五颜六色的贝壳,在更深处显出一角影迹。
他一直跟随着的那条长达两丈的偌大金鲤,正是由最大孔洞没入不见。
探知到无任何风险,李之便沿巨大礁石游走,最后给出了一个五十几丈方圆的估算,但仅限于现出来的半边,另一半竟是与山体合一,那突出来的半圆,就如山脚下一角突兀。
而湖底范围就此到了尽头,被一整座山峰挡住去路,这个结果带给李之的不是沮丧,而是惊喜非常。
他估摸着秘密就在山体之内,入口处就是那座蜂巢状礁石孔洞之内。
再一次绕回到原处,凑到巨大金鲤没入之地,李之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启动体内真元,原因在于里面不知深达几许的未知里,有抵挡住探识力的疑似禁制存在。
那是种可令探识力毫无寸进的无形屏障,与坚硬山体有着殊然不同的两种感知,但让他直感惊讶的是,这里的鱼类似乎毫不受那道禁制影响,不时可见自如穿梭的鱼类出没。
这一发现使得他心内大呼惊奇,这才想到仔细观察一下,密布在鱼身上密密麻麻地花纹。
不费力气的就将一条两扎长金鲤抓在里,细查之下,其身上是一种斑马条纹状纹路,但不同于斑马鱼那般清晰,而是无数个接近于透明状态的半隐形条纹图案汇聚。
它的形成,不像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细胞间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而是某种后天异变演化而成,且鱼一经拼命扭动,就可见一团一团的椭圆形斑点,自半隐形条纹里呈涟漪状扩散开来,仿似有着复杂的空间结构,因为极其的具有立体感。
探过了鱼身上所有纹路,仅有这等立体纹理波动最显别致,但无论李之的探识力怎般试验,不是一穿而过,就是被涟漪波动晕荡开去,怎么也探不到空间结构之。
几番尝试不过,无奈施出一缕体内气劲,那股气劲由来神秘,且不会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产生质变,甚至始终是那么拳头大小一团,一丝一毫不会损耗或是增长。
但它的作用几乎都很神奇,不仅能提升体内能量的外施力道,还能帮助他炼化、理解,像是李之之前破解天然禁制时的感悟规则之力,遇到某种瓶颈时,往往添加一丝气劲,就能很快地突破感知屏障。
这一次也是一样,一经气劲没入立体纹理,便肉眼可见的如墨汁滴入清水,很快就浸染其间,但较之清水,没入立体纹理的速度就极其缓慢了。
而且里的那条鱼始终在竭力挣扎,直到李之取出一小滴石元液滴入它口,那条金鲤才渐渐停止了身体扭动。
立体纹理波动就顿时消失不见,只有被气劲裹着的那一如绿豆般大小纹路,仍旧由着气劲浸染,始终呈无形立体形态显示着。
直到几十息之后,气劲将那一道完整立体纹理完全侵入,一丝规则气息也感应出来。
那种规则气息就是空间规则之力,因此而验证了李之之前的猜疑。
于是越来越多立体纹理理解通彻,一缕崭新的空间规则,也因此被他完美感悟出来。
不同于地面空气里的规则之力,那是需要李之自虚无里慢慢体会出来,然后将之感悟,往往所得到的也仅是一丝的几十万分、百万分之一而已。
但这种金鲤身上的空间规则,却是经由某种凝练过程后的精粹存在,看似无形却有若实质,仅仅几十丝,就凝结为如今的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