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在琴心开口当口,就走上前去,向李之低声诉说此事。
李之恍然大悟,说到出嫁,作为男人的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未能设身处地想一想女人出嫁的心情和感受。
女人要出嫁,这是男人所不需经历的,所以他心理上根本没做多想,只把它当作一件理所当然的常事相对待。
如今经人提醒,他仔细想想,出嫁还真是一件心酸之事,特别是前世里他没少见到女人出嫁,上接亲的婚车前都在妈妈面前哭哭啼啼的,当时还不太理解,这时候想来,对于女方而言,尤其是在封建唐代,出嫁可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李之赶忙向颛孙琴心深施一礼,这还是他首次面对小姨子这般郑重:“琴心呀,是姐夫的粗心大意,这就亲自送你姐姐会东诸山。唉,还是年轻啊,考虑事情过于简单了!”
话虽不多,言两语里也尽显他心愧意,诚恳地态度瞬间引起颛孙琴心心下一软,满腔怒意顿时消去了不少。
但她语气上还存有几分怨气:“我说姐夫啊,我只是个小孩子,并不懂更深人情世故,但也能感受到家气氛诡异。尤其那些远来亲戚里可并非全是善与之辈,少不得会有人暗地里说道四,我父母本就心头不愉,经此刺激,有强烈反应也不足为奇了!”
“是,是,是,此事都怪我做事不周,这就动身赶往!”李之连连拱,像是乱了方寸。
清绮掩嘴轻乐:“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但也不能全怪正,我们一行人回来,紧张得连口水也没喝呢!琴心妹子,我们莫要着急,遇事可不能这般慌乱,你没见到正此时已经不知所措了?”
瑜然有些心疼地递过话来:“你不知道我们在骊山忙碌到何等程度,近百车货物清点,天阁建设正酣,要怪还是我们姐妹去寻鹿大会呆了几日,与你姐夫何干?他可是没日没夜在奔忙着,刚刚赶回来,就受脸色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温柔善良,性子上甚至有些柔弱的瑜然猛地里发火了,便是在她身边生活了十几年的颛孙琴心,也是首次见到姐姐如此勃然大怒。
&nsp;瑜然原本没打算发脾气,但第一句话讲出口,一股怒气就自心头冒起,再联想到李之不辞辛苦的几日几夜,嘴里说着,眼神瞥见他低眉顺眼的极低姿态,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庞啼不合时宜地也是撅起了小嘴,阴阳怪气道:“我正哥哥五日之间做了好几件大事,旁人却是看不到眼里,却只怪他不明事理,他身边又没有个父母长辈教他怎么做,什么狗屁亲戚,我们不认还不行,难道”
“啼儿,你闭嘴!”尽管不忍心,李之还是忍不住斥责,“生意、修行是大事,娶你们同样不能分了心,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在先!”
还是首次见识到家矛盾,阿菲法第一个不安起来,忙牵住一脸委屈却不敢落泪的庞啼小,嘴里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把眼神投向清绮。
清绮此时显示出了大夫人的成熟,淡然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此上火呢!我看这样吧琴心,距离大婚之日不足两日,我们也不是成心这么晚赶回来,确实在潼临县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但离开这么长时间,两家门面生意一直没照应到,需要正盘查一番,此刻即使夏婆婆、羽灵姨她们也被当做苦力使唤,正在酒坊忙着卸车呢!还是我送瑜然回去,顺便给颛孙家长辈解释一下,两方结就一下也就是了。”
“不回去!任何人给正气受,我就将他当做敌人,这么关键时刻冒出来,存心不良已是显而易见,我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瑜然心头火起依旧未消。
关铭此时赶忙发言,“琴心,不是我说你,你家父母心有怨气是正常,但那些亲戚里唉,不多说了,反正我很理解瑜然夫人的心内感受,正兄弟难得深明大义,化作我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尽管颛孙琴心此刻心下已然后悔,知道李之一行人远去山里可不是去躲清闲,但被姐姐一同怒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
李之却是在此刻笑了,他走上前去抚了抚庞啼秀发,又伸牵过来瑜然,“就照清绮说的做吧!清绮,就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替我给老祖宗和长辈们道个歉,但有件事你莫要忘了,顺便打听一下何人在背后说道四,我不管那几人是颛孙家何等亲近之人,明白告诉颛孙家,我李之有错在先是不假,但也绝非任何人可以拿捏的,那等小人行径之人,从此不要想任何合作之事了!”
说罢,转过头来,他望向颛孙琴心,“妹妹呀,转告岳父岳母,大婚后我上门负荆请罪,误了事是我的错,但与瑜然没有关系,你家里人可不能给她脸色看!颛孙家除了你父母与老祖宗,任何人胆敢为难于她,莫要怪我六亲不认!”
见李之发了狠话,关铭莫名心里有些发虚,却知此时不好撤身躲开,硬着头皮笑道:“刚夸了你深明大义,可不能犯小孩子脾气呀。”
李之微微笑着回道:“采兄言过其实了,我本人对颛孙家没有任何不满,或许因为自己从未经历过大家庭里那等狗随猫咬的纷乱情形,却独对在人身后乱嚼舌头颇不以为然,我的个人阅历告诉自己,这种人只能远离而不能深交,不然哪一日被人卖了还在帮着数钱,因为这等人物心里很阴暗,采兄又如何叫我深明所谓大义?”
其实此时平静下来,现场人人可以猜测到,那几位说闲话的远亲,确实是在心存杂念,或许就是因为老祖宗把颛孙家传承数百年的制锦秘术交给了李之,而不是由着他们守护。
归根结底,此事绝不会空穴来风,男婚女嫁之事再是需要沿袭传统,尊崇祖制,期间有何小小意外总有个理由可讲述明白,何况李之一行人忙些什么,稍有了解便可心知肚明。
明知有情可原却口吐挑拨之言,其心虽不至于到了可诛地步,但本意不良善是确凿无疑的,以李之极高深层面修炼者的骄傲,做出如此反应并不为过。
第三百七十三章 侧面打探
瑜然之前尽管怒火烧,但见到李之因此而有所记恨,心头火起顿时就消去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畏怯。
所有待嫁或出嫁女,哪有不为自己娘家着想之人,联想到李之与颛孙家产生某种程度的矛盾,就是她悄然生畏原因由来。
说不得,她眼神就如同阿菲法那般投向了清绮,李之洞悉其一切,呵呵乐道:“瑜然,你也不要想得过多,虽说东诸山上所有人我不见得尽数了解,但也知他们与我们之间利益往来,绝不会把怨气撒到他们那里。应该是你某几位远亲缘故,与你颛孙家无关。”
清绮依旧不急不恼,“这时候多说也是无用,我马上送瑜然回去吧,路上再给她解释。啼儿,阿菲法,这里由你们两人帮着正,两家店里肯定积累了太多烦琐事急需解决,封管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二人多参与一些!”
“自东诸山返回后你直接回郡王府吧,由阿明护送你们。我这里结束了就把啼儿送到那里,庞叔一家人也在。”
不等李之话音落下,颛孙琴心就要开口说些什么,被他摇阻止了:“咱们一家人,没必要多说些什么,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打发掉几人离开,临时看护两家店面的张师爷,早就候在门外,此时才赶过来汇报。
较之西市那间店铺,这家店日营业额要高出不少,因为那间有懿懿公主坐镇,他平日里多留在此间。
“明王府与郡王府一直有专人在两家店里守护,安全上没出现问题,但就是偶尔有人上门订货设套,看样貌都是些外藩人。不过,我们店里店外均有不少李怿将军安排的暗探,不需店员指认,就会有人出面紧盯。另有邢管家亲自跟踪,据说李怿将军那里早已在关注此事了。”
李之点点头,这些外来人早在视线内,间隔许多天,应该收网了。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讲与张师爷听,仅与其交接了一下账目,细细查过无误后,才笑着说道:“张师爷,您老是临淮郡王府老人了,许多琐碎事我大可以放心不管!不过这几日也有劳您老,据说已经连续几天没回去了?”
“那是我自愿的,不知何事邢管家晚间很是忙碌,多安排几位守护后就消失不见,我认为他与李怿将军在密切联系,就知是非常时刻了,索性留在店里心里还踏实些!”
“应该是他们采取了行动,本不想告知你这些,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自己猜测到了。”
“这很容易啊,前日里就不再见到那些行迹鬼祟之人,我虽是一普通人,但也在商业上沉浸几十年,识人还算是有几分心得。”
“我大婚之后吧,您老与普通店员都会有奖赏,这两日我会很忙,估计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先给李先生贺喜了!忙一些正常,这些细微事不用挂在心上。”
张师爷离开后,就是邢大头来到,交代的果然是那些外藩人的解决问题。
正如之前猜测,这些人足有十几位,且分工极其细致,计划也是周全,但他们绝没想到早有一张巨网在暗张开着,一一落网只是早晚之事。
隐患已除,李之心下大爽,“过个五日你来找我一趟,我有东西交给你。但这期间,会有潼临县五个帮派之人前来,此事虽交代给了俟老六,想他这许多人也照应不过来,你抽时间替他分担一些。”
邢大头自然满口应允,不过他更在意李之几日后找他的目的,原因不难猜测,必然会是修炼资源上的奖励。
李之之所以一直没将石元液交给他,是因为邢大头修为一直在二级狩猎师境界,算是身边修炼者实力最低几人之一,不到级境界服用,只会令心理产生依赖性。
他也不做解释,虽然明明看到此人眼的迫切,即使是俟老六也在其他四人之后获得,级境界再借由石元液冲击大师境,是那物使用的最低要求,李之其实也是好心。
“弘致少爷也是大婚在即,梦舒、孝二位郡主夫人也回了娘家,李先生到了临淮郡王府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刚从那里回来,仅是需要留宿的客人就有几百人!”
弘致少爷就是李怿李弘致了,他的婚事被定在同一日,临淮郡王府又是嫁女又是娶亲,临淮郡王可是有的忙了。
李之哈哈大笑:“听清绮说了,我岳父可是很后悔将将亲事定在了同一天,堂堂郡王府居然人严重不足,还是从其他府临时借来的人帮忙。我一回来,就有郡王府人诉苦了,听说封师爷几天都没回去了,硬生生老了几分!”
“封师爷头疼是应该的,但他心里有怨气,更多是在与明王府置气呢,同样是娶亲,明王府却是引来宫内几位大小管家一同赶至,大小事务均有等候在门外的内侍省、殿内省相关人员具体置办,两府待遇实在差距太大了!”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临淮郡王府级别不够,如此关键时候,长安城内各方都在看着呢,一旦开了口子,日后任何级别王府不都要提请宫内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