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令含笑点头,“那就满足了他们,我们将来生意做大,可离不了这些握大权之人,即便是不指望他们,结个善缘,尽一下地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在此间生明火,没引来巡山官兵?”
“怎么没来!这个时候就看出这些人的作用了,言两语打发掉不说,还有人给指点哪个窝子有何等猎物可寻,事无巨细,关心得很,早不见了之前盛气凌人姿态!”
李之乐了,“鼠猫各有其道,生存各有其法,哪一行业也是不易!我看他们乐意尽兴就由着他们,我这些军士就当他们教练,你们只注意人身安全就好!我需要前往深山边缘一行,晚些时候再赶回来,就是那座紫竹山,去看看早已荒废了的慈云寺!”
“你还是打算一人前行?”杨高澹一旁忍不住开言。
“您与叔谁有兴就一同前往,慈云寺遗址前有几株几人合抱成年古树在,我需要探个明白!”
“那我们两个陪你走一趟,昨日猎兽,也燃起心里火热,在山里走一遭或许再能遇到只稀罕物种,晚间再打个牙祭!”离其兴致不减。
“但个夫人我要带上,原本只庞啼就好,显然清绮二人必是不肯,索性就一起吧,再招呼上羽灵姨!”
李之这个主意显然出乎离其意料,其实他早就被人看出与羽灵姨之间有些秘密,李之这番打算,并非没有撮合之意。
不过他自杨高澹那里没得到任何消息,也不能在不知底细前提下擅自决断,也仅能做到这一步了。
告知江县令,自己一行人不用刻意等候,只需回去支好篝火进行晚宴即可,才召集女与羽灵姨,转过几道山丘不见。
又经过那一片山栗子树密林,庞啼情绪很高昂,不时指点着某一处,讲述着昨日里曾经历过的欢乐时光。
其实杨高澹、离其感受也是极深,一夜后再返回此地,两人实力都有了突飞猛进般突破,昨日此时可曾有过这种幻想?
而且他们从清绮、瑜然身上,也感觉出与以往不同的微薄真气痕迹,却无人对她们心生妒念,或许这仅是李之所能给与自家夫人的礼物,旁人是强求不来的。
但路上乘着没有外人,他也直言嘱咐李之与女,那部道家功法掌握了,就能将自身气息真正隐藏起来。
几人深以为然,也都表示将作为接下来用功目标。
一路穿行,就来到山脚下那片广阔竹林,竹林巨树间,有古道沿山势蜿蜒其上,虽已极为破落,总算是有迹可循。
拾级而上,它们也逐渐变得十分层叠杂乱,往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好像自己的鼻子都可随时触到山。
奇峰遮天下的山径一侧,有清流潺潺流下,水意里怪石卧波,几缕青苔永远会光顾在每一顽石流水之间,让人觉得幽雅宁静,仿佛置身于只余哗哗流水与茂林修竹随风吟舞动的纯净世界。
就这样一路心情松爽来至山巅,却是让众人对视后哑然失笑,曲径通幽倒是有了,但绝无禅房花木深那等幽深佛家意境,慈云寺入眼只剩下断壁残垣,虽不见风干沙埋,但衰败没落景象依然令人凭生几分心境凄凉。
好在那几株古树引来庞啼惊声尖叫,探明缘由,闻者皆深叹不虚此行。
就引着几株古树,即为叫迷谷的黑色纹理可闪闪生亮奇木,当然仅从外观上它与普通树木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砍伐后那种同心圆环年轮完整显现,才会生显熠耀荧光。
但这种白日下微弱到几不可见光色闪耀,均没有庞啼之前所说的那样光华照耀四方,但将砍下枝杈拿到破庙里隐晦光线里,就能明显看出其黑色纹理似鲜活流转出绿色闪烁莹亮。
只是这种光亮需要温度保证,在如今入秋时节,握在心片刻就可生出,现场众人均是体有修为者,都能从隐约感知其木质灵性存在,但与灵气灵性绝不相同。
而且这种荧光也并非闪烁起来无休无止,更像是需要黑色纹理那种如鲜活轨迹,有一个周期性变化过程,往往持续了几分钟,会有个类似时长静默期,才会再次有光色发出。
等离其砍下更多不同枝杈做过比较,众人也渐渐明白,材质疏松不等,颜色较浅各异,周期性变化过程长短也各不相同。
“这些仅为枝杈,并非树木主干基部年轮真正显现,或许树身才是最为神奇部位所在!但我总以为将此等古树就此砍伐,似乎是对大自然的不敬,毕竟它属于奇木,不同于寻常木质!”杨高澹说出了心疑虑。
“在此浊恶世间,能作神奇变异示现者,犹如优昙昼星,甚为稀有难得!如此神木也是一样,它既然有诸般神奇显现,又依托佛庙府相生,固而应是精附于树,延年而成。或许树木本身不具灵性,而是灵性靠依附树木等植物而修为。正如佛教言,桃树是管理天下鬼神鬼王居住;柳树枝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柳枝法器;石榴树是鬼母居住之地,所以,任何具生命物质,都有它被依存灵性存在,我赞同将其就留在此间,但对于此类天地自然物,或许啼儿更有发言权!”
李之联想很是丰富,一口气吐露如此长篇,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只有庞啼回以莞尔一笑,“正哥哥见地与啼儿近似,我也以为任由它们留在此间,或者是同样修行人类觉悟使然。但将之枝杈制成佛性流传,并不误几株神木不染污禅意在此延年,也许它们也乐意自身佛性流与俗世间,因为此时此刻我丝毫未感知其悲戚,相反古树气息里有种隐然欢愉!”
她的话即使李之听来也是半懵半懂,但他深信一点,庞啼为天地自然所生,自不会做些有悖于自然轮回之理事,取它些枝杈移作他用,显然并非不敬之举。
李之能想到的,旁人自然多少也有些感触,却不想庞啼忽然提醒李之:“正哥哥,我们尽管取上些枝杈,但希望哥哥能给它们留上几滴石元液,年轮线诞生于春材之间,界限分明,表明此等神木每年生长交替转折点,哥哥不认为以几滴石元液,令其犹若新生是种恩泽布施?或许它们未因慈云寺倾落而就此佛性丧失,依旧灵性弥存,就是在等这份莫名缘降临。”
庞啼的话依旧高深叵测,使人闻听半知半解,但他自其异常灵动眼神闪烁,感受到内心极深处某种难言悸动。
此处共有四株迷谷树,李之在每一株根部都留下一滴石元液,迷谷树忽然同时震颤出哗哗枝叶摇动,无风自摆,古木灵性一时间彰显无余。
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到了此时他们心下才恍然悟透,庞啼口佛性禅意果然存于树身当,那是已超越寻常万物皆有灵性层面,尽管其理深晦难解,却真实呈现在众人眼前。
离其与羽灵姨窃窃私语:“难怪庞啼姑娘的诞生伊始,引来就近人等口传神奇,其传说自然天生果然有迹可循,才只是个十二岁小孩子,却能读懂古树神木心念,难道不是某种天赐神通?”
羽灵姨一反日常与其交流的似乎格格不入,面色凝重回应:“啼儿与小侯爷一样,极有可能应某一种天道责任而降临,也许此话这时讲来过于玄奇,常人难以理解,但既然能被孙老前辈,自天与天地之间铭刻里掐算出来,显然不是我等凡俗所能理会得清。你我只管身随奉行,总有明白的那一日!”
杨高澹凑上前来插言:“听他二人间交流,让我头脑有些懵圈,而且你看此时的啼儿,可再也没有十二岁所应有的稚嫩,言谈举止是不是似曾相识?”
离其猛然间顿会过来,眼精光直闪,仿佛联想到某一存在,脸上渐有古怪惊奇之色浮现出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枯井森寒
有庞啼这位深悉植类风语者,接下来的砍伐也就心安理得,各人均找那些低矮而粗壮枝杈出。
过程里清绮似在喃喃自语,“迷谷树伤痕累累,发亮处岂不是极易被人发觉?”
一旁负着巡视的庞啼解释,“年轮黑色纹理需要一定温度,才可有光意流转,此间地界也仅有阳光照映下,方会产生温度,借以闪耀。这种光亮在白日下可不易令人察觉,况且几日后伤口自愈,就再也寻不着痕迹。”
“砍伐其枝节,等同于躯体破损,为何它们这种无风自曳感知,似乎在无动于衷?”
“清绮姐,你大可将黑色纹理光意理解为某种佛性宣扬,就如蒲公英借风势来传播其子孙后代繁衍。迷谷树或许为一方佛意守护,未达其佛意宣扬目的,又何来流传与泯然众生?无论我们用来作何使用,至少让这种佛性广播人间,总比它们守住着这一番破窑瓦砾更有意义一些!”
杨高澹大赞,“啼儿夫人别看年纪小,对自然事务理解已是相当透彻!当信仰逐步演化为,带有强烈政治需求的神明,破灭异教信仰,也就成为这一类神明公然行使正义行为之举。佛禅、道义原本存在意义就发生根本性改变,作为落魄一方,是不是也要另辟广宣之途,安于一隅执守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李之也表示赞同,“年轮光意你可视它为一种佛意灵性,将之流传才可将此类灵性普及,无论哪一种信仰实际上就是耐心说服诱导,没有了倾诉对象,何以渲染众生,继而感召?我们是助缘应而来,于佛教而言,或为缘相合,因缘相生,自然果现;于道家修士看待,也不失为另种道德使然,二者皆有益,何乐而不为!”
庞啼却在一旁嘟着嘴,“好不容易表现一回,你们这一老一小,把我风头都给抢了!”
羽灵姨在侧帮腔,“就是,你们拽这些晦涩理论给谁听?都听我们啼儿做最后结语陈词!”
“咳咳,”庞啼清了清喉咙,依旧背负着两的腰板挺直,“那个什么,都要截成两尺长齐整一节,那个谁,把多余枝叶也砍了去,用布带九九十六之数捆为一束,布带要事先留出背负之用!”
“啼儿,为何采用九九之数?”李之大奇。
“咳咳,我也就随口一说,没什么实际意义!”
众人大笑。
有人问及李之去这些木枝何用,回应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迷谷树也算是木奇珍,将其制成鼻烟壶或链、挂坠,一样可利用其发光效用,当做珍品高价售出。
而且之前庞啼所说,以其光华照耀四方,用来替代火把指引暗夜路程也切实存在,但需要真气另行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