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齐腰细碎黄花灌木后,转出来上官婉儿那副窈窕身段,裹在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下,锦绶藕丝缎裙也难掩袅娜少女纤细,她秀美娥眉淡淡蹙着,在细致面庞上扫出浅浅忧虑,使得原本美得出奇容貌,凭添一份我见犹怜心动感。
不发一言,上官婉儿只是朝李之嫣然一笑,顺就接过他里缰绳,一路牵着威凌骠步向转过花丛后一间马舍,新鲜草料显然刚刚抱来不久,上面还凝结着一层水汽,令威凌骠不及拴好,就埋头探入草叶,鼻哼出惬意嗤嗤声。
拴好缰绳,轻掩护栏,上官婉儿回身攥起李之一只,温言细语:“这是威凌骠,婉儿曾给它喂食过,它好像还记得我呢!”
“那一晚我深入大内你也知晓?”
“那里每一暗道婉儿都熟知,太子引我走过几次。”话语稍顿,未见李之应茬,她继而握紧,牵过那只夹在自己肋下,“太子爷身边可不止两人,目前他更在意晴翠才女,婉儿仅是跟随罢了。”
进到那处显然出乎李之意料,相对简陋屋子里,由她引领着坐在一张宽大竹椅上,掀开椅前藤桌上一帘细纱网罩,“这是婉儿给哥哥调制几盘素斋,若不合口味,妹妹再给哥哥重新炒过!”
李之摇摇头,轻衔一筷,倒也清鲜可口:“婉儿妹妹也坐,一起吃些?”
上官婉儿微微摇头,斟上两杯酒,曼移过身来,紧挨着李之挤在一张藤椅上,肢体接触一霎那,引来她颤栗般抖动一下,转而凝住里酒杯出神。
良久后才说道:“这里是我祖上一处老居,没有人知晓的。我与母亲临入宫前,曾第一次带来此间小住,当然那时我还在牙牙学语!后来母亲去世,我也有十二、岁了,就央求着母亲身边一老仆带来过这里,因而记得此处,以后它就属于哥哥了!”
李之在她讲述间已是两杯下肚,来到此处他心里就处在百感参错,理不清心真正想法,只知前来与之相见,似是冥冥某种召唤响应。
“那一夜婉儿就在相隔不远处几重院落之外,自然是武后临走前安排。皇上口厉呼并不十分清晰,但也知是哥哥在出救治。接下来观察几日,我才察觉圣上似乎已能目可及物,应该是哥哥功劳吧?”
她并不等李之回答,而是歪头依向他一侧肩头,口念念不绝:“其实妹妹理解哥哥此时心情,很难舍一具原本淑真肌体,从此后沦为不伦!实话说妹子近一年里都处在如此精神磨栗里。直到两月前某一日,突发奇想,来至此地,平淡度过白天,也是在如此夜色浅露夕来之际,忽觉自己身处之处,少了一些尘世上纷杂争论,多了一份灵魂上超脱致雅。更于某一瞬间,妹子曾与灵魂深处那一灵魂感知久久凝视过,我分明看到了它眼里同样有心灵交融渴望。”
感觉到身边人身上肌肉似乎在一瞬间有所紧绷,便觉一张臂箍过她腰身,轻柔而且暖意融融,令上官婉儿嘴角抹过一缕温情。
“妹子不知不觉就合上眼睛,任由那一部分灵魂与我凝如一体,那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浑然不同两副身体,迥然相异两路思维。前者是自己,涉世未深,但面容姣好下,另有一隐藏极深纯净感情渴望;后者为她,一只欲将化妖为仙,渴望渡劫,却需历经尘世淫祭洗脱妖气之妖兽心灵,一样如我有明净至纯追寻渴望!所不同的是,她寻求的是最终洁净礼凝结过程,我是拼了命在坚守本心不被污浊。”
李之揽及她腰身之不觉间已在用力,显是此时上官婉儿难掩内心痛苦磨折,已经深深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上官婉儿则能从他的紧张里体会到关切,心下感动,侧身更向怀里靠近些,任由自己左胸紧贴在他身上:“随着二者间心灵交融,啼儿深感人和妖之间情感更为真挚动人,纵是两副心魂交汇后,就会令赫独特立乖嚣充满争议,也意味着从此开始誉毁参半人生后半程。但那一刻后,妹妹突然间悟会过来:将来肉身仅会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无论妹妹几日后神魂是否存留,但会永葆属于自己的那份独守,不管其状态是苟活亦或消弭,至少曾偶遇过真爱,拥有过纯情,并甘心将自己心灵最宝贵东西,留给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正哥哥你!”
不知不觉间,两股清澈溢于她眼眶,流经如凝脂脸颊,染湿李之耳垂。
李之轻放上官婉儿身子置于自己两腿上,俯身唇沾泪痕,她停止了内心挣扎,怔怔仰望向天,浑身战栗着迎接唇上蠕动。更闻到他身上淡淡灵仙之气,与浓烈男性气息,感觉自己身子变软,任由温濡炽热紧紧压迫,神志恍惚里,迎来舌头缓缓渡了过来撬开牙齿,触舔着她的唇舌。
当嘴唇碰在一起时,上官婉儿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身在何处,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听凭舌尖滑入口,贪婪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这一瞬间悸动,一阵极的酥麻,引来竭力压抑后呜咽如呢喃。
她那张娇羞带怯脸庞就忍不住紧贴在他耳边,令李之真切感受到声音里的娇舒,细微呼吸声伴着温热湿度,瞬间就挑起他敏感某一末梢神经。
突如其来坚硬,顷刻就把她惊得有些失神,理智一松,就觉得全身上的血液都如滚滚波涛撞击,伴随着轻轻地嘤咛出声,便任由着身上男人探过身来,抽离婉儿髻上那支金丝八宝攒珠钗,任靓丽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
覆在李之腰上的臂越收越紧,在他宽大掌解开夹袄探入上一岭高耸,婉儿的脑子也嗡地一声天旋地转起来,充满蛊惑意味啧啧声愈发令她神智迷离,使得其酥软得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都靠向男人怀里,嘴里情不自禁发出羞人呢喃吟唱。
几经心神缭乱,上官婉儿毫不觉鼻尖渗出细小汗珠,嘴唇微微张着,笨拙露出鲜嫩水润舌尖舔过自己嘴边,清纯夹杂着妩媚出激情喘息,在宁静空间里,是那么自然,发自肺腑,那么富有磁力,它像一团温柔火焰,又像疾风扫过落叶,感染着彼此二人,撼动着大唐王朝深秋天空。
一觉醒来,李之揉了揉发涩眼睛,问:“婉儿,你醒了吗?半夜更,叹得什么气。”
上官婉儿支在藤桌上掌在颌下收回,温柔回身躺回他怀里,“刚刚睁开眼睛,刚刚就知此时才看看半夜十分?”
李之望了望如豆灯光下两人侧影,不禁回忆道:“那一刻我怎觉自己身体吸入一股外来之力?像是与自身真气有颇多相似处,转瞬就令原有真气能量突飞猛进般暴涨,你体内可有类似感知!”
她轻抚李之面庞,娇声回道,“妹妹那时候怎顾得这些,竟是连这方白巾也忘了置于身下!不过,被你折磨的几番生死轮回后,我体内有股气劲也似乎被提前激活,刚才妹妹发愣,就是在感知那一位所传递给我信息!”
“说说看,是好事还是坏事?”
“目前不确定,好像与我有益,至少妹子原有灵魂不至于在几日后消弭,而且那人仿佛也得到了哥哥的好处,因而相当兴奋传递过来一些信息,好像与什么夺舍似乎有些联系!”
“夺舍?”李之吃惊之下,猛地坐起,使得怀里人儿险些跌落在地,引来上官婉儿撅起嘴表达着不满。
李之忙一番安抚,嘴里却道:“夺舍是道家一种借别人身体还阳理,说是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非断,肉体不过是精神躯壳、住宅活证,可通过魂魄借尸还魂,令该具魂魄人格、记忆完全转换为另一已亡故之人体内,并引发生重燃。”
婉儿摇头,“有些出入,像是那一具妖兽灵魂另有夺舍方式,从而替代我这一具身子,但有些信息驳乱无章,妹子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那么此人此刻魂在何处?”
“应该远远离开了,或者说是躲了起来,反正我此时已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那就不去想了!一谈起这些稀奇古怪事,我就觉得头脑发胀,不得理顺!也许我一身浩然正气感染到那具妖兽魂魄,生出了重新做人念头。”
婉儿柔声一笑,伸指指点向李之额头,“就知道油嘴滑舌,再说它也只能重新做妖,未经渡劫,还不能成人,你这吹嘘也不严谨!”
二人竟是不知因何而心情大好,彼此开着玩笑,不时有爽朗或清灵笑声扬泛在无尽夜色。
第二百零三章 身心依托
不知不觉,天色以至更,均有酒意的两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抵死缠绵,这才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竿,怀抱着赤身女人,已身处在二楼雅致闺房内。
显是感受到李之久久凝视眼神,上官婉儿睁开眼睛,望着健壮身材,以及棱角分明精致五官,再联想到昨晚发生一切,令她羞意忽起,脸上泛了红潮。
“我想过了,或许那副灵魂,已然找到替代今后行事驱壳,不再沾染你自身清白!”
“真的?”婉儿一惊之下,霍然坐起,竟不觉自身已裸显无余,“这么说妹妹可以完整保全自己身子了?哥哥此种猜念从何而来?能不能确认下来?”
李之苦笑着指指她上身,“莫要再诱惑哥哥了成么?此等状态下我很难理清头绪的!”
婉儿方才发觉不适,正待缩身,却眼珠一转,反而挺起来直面向他:“反正已是你的人,我乐意这样光着,除非你抱着妹妹!”
李之将她揽入怀,“你想想看,何来无缘无故夺舍二字生出?且不管其过程,至少其夺舍目标并非针对于你,因为它本身就留住在你体内,一过初五就可取而代之。”
“道理是这样讲,但妹妹总觉得这事有些过于玄奇,哪怕你我来历本就充斥着古怪,感知另一具灵魂也曾经历过!”
“还是那句话,不要过多去觅迹寻踪,缘分不到,有些事就是已经事实摆在你我面前,或许也能令我们觉察不得!过了初五那一日就真相大白了,但有一点你无法逃避,那就是它今后行事,还是需要打着你的名号,一样会令你劣名为人广知。”
她呵呵一笑,“我不在乎名声如何,本身沦为宫内奴婢已经名声不在,何来更大奢求?只要不需我自己真身去与臭男人迎来送往,妹妹就当为了那副灵魂付出了,至少有了你知道妹妹真实内在就好,我不在乎旁人眼光!”
“那可苦了你!”
“没什么苦不苦的,妹子能够苟活下来已是奇迹,再有自身贞洁得以留守,已是重获新生般神魂俱变了!而且我知哥哥你一世抱负极为深远,有我这美人细作暗里为哥哥做事,今生今世再无其他悔事!”
“这样吧,初五我们还是来这里见面,只要能够见到你,就可证实我之前猜测确实,或许你也能自那人意念里得到更多信息!再有,我总觉得它是在避着我,令我不能感知其真实存在。因而,我有一想法,或许能帮到你与它,不能直接与之联系,也只能通过你来转达!”
“哥哥说说看。”
“初五只要再次相见,我就给你体内种植真气,你体内修为提升同时,应该也能影响到它本身修为,因为无论其怎般夺舍方式,断然难得真身再现,未经渡劫,显然也不能令它以另一实体存于世间。或许它的夺舍,只不过脱离你灵魂宿体,而另寻存魂魄驱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