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忙微整袍衫,上前施礼,老太监利落下马,拱回礼,尖利嗓音唱辑而起:“圣上有令,上卿李之李正一切礼数从简!”
尾音脱得老长,待得余音散尽,方入袖袍取出金黄圣旨诏示卷轴,一经展开,唱辑再起:“宣,皇家上卿,尚方剑一等执守,从品开国县侯李之李正入宫面君,王侯座驾侍行,钦此!”
李之埋首高举两,恭谨接过圣旨,那人上前笑道:“我乃大唐品宦官,内廷二总管张廷张鹤瑶,今奉圣上旨意,引领李先生上书房面见我皇,还请随我上车进宫!”
“等一下!”清绮与瑜然急匆匆赶来,递与李之两个包裹。
李之与她低语数句,这才转过身解释:“这是送给圣上的礼物,需不需要打开看看?”
张廷摇头笑道:“入宫前会有专人查看,李先生今日正式接受过皇家上卿尊号封赐,更具有入宫单独面君特权,那时候就不需要接受检查了!”
现场围观人群鸦雀无声,都知道这家正清绮堂东家身份不凡,却也绝没想到竟为尚方剑一等执守,被召入公众觐见圣上,居然有王青盖车代步,其人底蕴之深厚,已然到了骇人听闻尊贵层面。
没有人怀疑,自此以后,这家店铺不再具有普通商业意味,怕是无数皇室贵族,都会前来此处聚集。
而一路风光驶远的李之却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刚刚消失不见,就引来新一轮抢购风潮。
不仅店存货一个时辰内被抢购一空,二层定制服装处更是人满为患,不得已临时编排号码分就,另在一层开辟出休息区,摆放桌椅板凳,有专人茶水伺候。
未到午时时分,整个东市范围内就已传开,正清绮堂层客人止步隐秘处,有尚方宝剑高悬。
尚方剑可是皇帝御用宝剑,持有皇帝所赐尚方宝剑大臣,具有先斩后奏权力,同时寓意此人具有圣上特许职权,“此剑一出,如朕亲临”可绝非空口白话,朝廷纪纲尽系于此,乃是一种最高权利的象征。
更因民间传说尚方宝剑赫然出匣,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昏君气沮,奸臣授首令朝野人心大快,尚方宝剑更成平民百姓对正义和忠良的寄托与期待,也表示这柄剑的主人得以天授神权,对不法不天拥有以专杀伐特权。
所以,一日之内,数不清富贵、平民前来一求神器保佑,更多富人不惜在店内大肆消费,以期久留正清绮堂沾染一些富贵气。
一时间,正清绮堂因为御用之物存在流言,竟是使得那里成为一时无两的拜崇圣地。
此时的李之却坐在车上发愁,如何将另一包裹转交给上官婉儿,一旦带入上书房,已然没有再带出来道理。
不曾想,在承天门外接受盘查时候,就有两个宫内侍女找了来,不知向张廷说些什么,就径直走向李之:“李先生是么?我们政令府定制素笺是否带了来?”
说着话,还一边向他递着眼神,李之指宫道门禁处:“都在那里了,这一次不仅素笺带了来,还有正清绮堂新研制的十色小笺,你们可有签收续?”
说话那名女子递过来一张纸:“这就是了,李先生留一张,剩余一张签上字我也好带回去交差!”
此刻那边检查已经完毕,李之引二女来到门禁前,借了支,在另一张纸上签下名字,与一个包裹一同交由女子带走。
回到马车上,李之悄然打开封印观瞧,却是一张画着详细路线的地形图,下面坠着两行俊秀小楷:妹知兄欲往之地,此处位置亦为南山某一隐晦处,距离兄所往之地十里,事毕讨匹快马自行前去,妹子静候我兄早些抵达,有要事相商!
快速收起,引来李之心下砰砰跳动遄疾,竟是让他由生浓烈期盼之意,虽然那份激甚里另有伤感与悲凉。
穿过漫漫宫墙、深深甬路、沉沉殿海、幽幽庭院,绕过威仪天下的金銮宝殿,独具艺术神韵,以及赫赫帝王之气所感染的上书房就出现在眼前。
李楹及时出现,替代廷引导李之前行,此处为高宗修身养性场所,历代皇帝均深知教对于巩固统治的重要意义,在处理繁重政务空暇时间,常常来此,外面随时备有儒臣随侍,以应帝王召对。
随李楹步入,李之暗自点头,上书房实际上还是一座小型宫殿,之设宝座,左右各陈典籍与书案,书案上放置筒、架、洗、掭、匣等房用品。
这处具有相当收藏规模的图书集之地外面,也有东、西两大花园形成对称局面,有阳光散进犹如温室暖阁室内,入眼一片陈设幽雅、古朴,东南角落处进深用楠木雕花隔扇,隔分成南北两间小室,里边一间利用窗台设摆高宗御用房用具。
窗台下,一铺可坐可卧高低炕,皇帝御座就设在高炕坐东面西位置上,此时的高宗也在上面依坐,几丈远下首处为两名皇子端坐,却只敢半边屁股挨着椅子,均一副恭谨模样。
早听到脚步声的高宗抬起头,刚好望见李之转入屏风而来,他放下左书卷,摆头示意李之上前。
二位皇子忙起身来到父亲身边,由李显伸为高宗挽上左龙袍宽袖,露出一截白皙腕。
李之蹲下身子来,搭指号过脉,直起身后撤步,“圣上龙体病情已被完好压制,正如之前诊断,一年两到个月内不会复发!”
高宗点点头笑道:“听闻你小子昨日里定下了亲事,与明王府从此结下亲缘,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李之躬身回答:“这等小事情也瞒不过圣上,这厢还想着向圣上讨一幅御墨诏迹,好保崭新门第一世平安,富源广济!”
高宗呵呵乐了,眼神却瞥向李显,李显忙回身走向龙书案,高宗也喜书法,工行、草、隶、飞白书,在历代帝王书法仓劲豪迈,圆润俊华,不逊于名家。
经由李显展示龙书案上那一幅字,赫然就是李之在诗大会上所作《早朝大明宫》,另有题跋撰著在先:开耀年,东市诗大会喜见正名章,绘盛世录书,其用之宏,视序有加,尽扬我大唐其盛。法洒落,附以诗歌奇横,朕可觉先皇隆恩再恃逼人,开唐天业盛,入沛圣恩隆。另有翻多奇,学诗者当以是求之。喜闻年少正上卿缔结良缘,不日瓜瓞延绵,特抄录《早朝大明宫》,赐予佳偶天成,望其再辅以民殷国富。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赐婚
李之慌忙回身再施之以礼,“陛下可是过誉高抬小民了,您这几下来,无疑令小子名谓,永久被圣上神辉光耀,罩及后世留存了。”
开玩笑,高宗御钦书之作,本就可逸传千百年,再有自己诗抄录,并题以佐贺颁赠,岂不是令他李之大名,也会随高宗书录而从此广誉流传下去,这可是莫大荣耀恩惠了。
高宗摇头笑道:“此诗为典型应景之作,虽华章异彩纷呈,诗华丽,又不失时代重演般细致入微,但总脱不了表达主观尊重意愿,从而缺失作者本身个性凸显,因而也仅算作规整诗行列!但亦具有历史见证一般作用,且因朕念之不忘先皇遗志,着意将大唐盛世场景回馈以圣祖良苦用意,才有此诞生。朕想借由此篇,为你而正名!”
李之正欲再次开口,已被高宗扬阻止,“与诸王商议过,关于尚方剑以及皇家上卿名号赐封一事,也已有决断,稍后自有人引你去走一下程序。而且,你所研制火药也成功提炼出来,会在之后由你前往试演其巨大威势,不得不说,你小子对我大唐居功至伟,其心竭尽忠诚已不容置疑!显儿,旦儿,你二人可要一世谨记李上卿竭智尽忠,执着报效良臣行举,有他在,实乃我大唐之幸啊!”
李之垂肃然回道:“我即为大唐臣民,理当为国家报效终生!二位皇子大人也请放心,李之随时听候派遣,并一刻不敢忘永葆我大唐社稷之永固,必当竭尽全力研制更先进保家卫国良方!”
“哦?这样说来,关于军事方面。你还有长远计划?”高宗挺直了些腰板,脸上喜意渐浓。
“回圣上,下一步我打算开发火药再利用,火枪便是将来目标之一!而且冶炼技术已小有心得,再经几次反复试验,供与我大唐官兵武器装备会再上一台阶。比如两米长陌刀已在打造计划之内,只等更先进冶炼技术开发出来,就会与军方及时联系,尽快于军实现实战效用,进而形成规模。另有单兵弩改造,弩炮、抛石、攻城槌等等也在未来计划当!”
“啪!”高宗重重一掌拍在扶案上,眼望二位皇子高声欢笑,“你们可听到了?没人逼迫他做这些,可是李上卿早已胸有成竹,一直在默默规划与研制。朕再一次提醒你二人,日后不管局势再诡异莫测,也一定不要负了李上卿良苦用心!我不要求你们对他有单独保护,因为二位爱儿将来极有可能也有身不由己那一日,但心内却是一定要牢记,越是重大事宜,越要与李上卿加强联系。他今日所言,应为密之事,你们理应知晓提早外泄出去的危害!”
李显恭声回复:“阿耶敬请放心,儿等一定牢记阿耶今日所言,并深刻于心,永记谨行!”
高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而问向李之:“像是弩炮、抛石、攻城槌之类,朕还能联想到一些什么,但你所言火枪是何物什?可有初步设计理念?”
“回陛下,火枪我也称之为火绳枪,是靠燃烧火绳来点燃火药,一旦研制出来,会在火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也会因为它的出现,从此改变战争形态,更是意味着,未来战争将从冷兵器进入到热兵器时代。该枪结构我心内已有雏形,却是讲起来极复杂,唯恐耽搁了陛下休息!”
“没有关系,你只管慢慢道来!”
“未来火绳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火绳,士兵发射时,用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特制黑色火药,进而将枪膛内所装弹丸发射出去。由于火绳是一根麻绳或捻紧布条,放在硝酸钾,或其他盐类溶液浸泡后晾干而成,因而能缓慢燃烧。这样,士兵将金属弯钩压进火门后,便可单或双持枪,眼睛始终盯准目标。”
李之接过李楹递过来一杯茶,一饮而尽,“火绳枪算是管形火器,所喷发弹丸能射穿任何甲胄。点火装置在枪托外侧或上部开一个凹槽,槽内装一根蛇形杆,杆的一端固定,另一端构成扳,另有夹子夹住火绳。枪管后端装有一个火药盘,发射时,扣动扳,头下压,燃着火绳进入火药盘点燃火药将弹丸,换做箭镞一样会威力骇人。笼统讲来,就是火绳枪装上火药与小铅丸,用火绳点火,可将铅丸射出,击目标,发射时发出火光与轰雷般爆响。”
“好家伙,那玩意儿威力必然很是惊人。不过,据你方才所言,目前火药并不能应用,还需要另行研制一种特制黑色火药?”
“对!实际上,此等黑色火药我早就研制出一点成品,但并不能用于普通火药引爆,因而还未交给军方。只有火绳枪研制出来,方可随它一同交由军队上。”
“需要特制精铁制成枪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也需你的冶炼技术出来之后?”
“不仅如此,枪管尾部内壁还需刻有阴螺纹,以螺钉旋入旋出,旋入时起闭气作用,旋出后便于清刷铳内壁。管口外呈正圆形扭曲,后部有药室,开有火门,并装火门盖。完整火绳枪制成,需要极高深技能铁匠精心制造,容不得半点纰漏。而且日后怕是还要动用宫内琉璃厂,定制一批装发射药用小瓶,每瓶装一发药量,这样可以避免士兵在战场上因紧张,而装多或装少发射药。”
高宗身子依回椅背,沉吟良久,转而望向李显二人:“如今朕并无多少信任人可用,目前一些忠臣良将大都年事已高,唯有将此事交代给你二人!你们需要深深记牢,此事就是你们母后也不可提前泄露!而且,即使李上卿将来需要动用琉璃厂,你们也谨记严守琉璃瓶实际功用!只有等军队已有火绳枪装备好,才可一定范围内宣布出去。你们可知道,朕为何如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