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些,老妖婆这类词汇,也是你可以借此调侃的?好了,去吧,你还要有个心理准备,大会结束后,怕是会有很多人找上门去,你那纸巾可是个厉害段,包括二王、十王,估计早晚也会求到你那里!”
“不然怎么样?我与朝廷可是有协议在先,不会干涉我具体生产与经营,纸巾至少数月里,会始终处在严重供不应求状态,他们两家不给点好处,就依次排队吧!”
临淮郡王嘿嘿暗乐,挥挥示意他离开,未等李之走出几步远,他又在身后低声道:“怕是那位老妖婆也急需纸巾吧?”
李之脚下未停,回头道:“我会首先给她安排几车,该讨好的时候也不能含糊了!”
临淮郡王笑着摇头返回,李之路上却是在想,自己以纸巾做诱饵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没想到就是这种薄薄纸张,居然比极品宣纸还要作用巨大。
心得意,就不禁些许显现在脸上,却被一直在远处等候的张旭捕捉到:“正兄,看来与你家未来丈杆子处得火热,怕是距离成亲已不远了吧?”
李之知其虽有些任性娇恃,却是个极其聪明之人,看似不搭问句里,已是在尝试着打探自己得意洋洋来处,稍有不慎,此人就能从闻出点儿味来。
“小孩子家不要瞎打听,我心里高兴可与此无关,是些生意上事情!你小子可与李怿交流过了?直前我与他有过交代,要他照应着你点!”
“哈哈,我与弘致兄可是很有些臭味相投,若不是今日有事,或许就要大干上一坛!”
“饮酒没关系,但因此而误了事我可不答应,至少宣纸你是得不到了!”
“哪能呢,方才弘致兄也与我直言相告,跟着你会有真正大事情做,谁愿意庸庸碌碌地醉生梦死?既然会来临,又有哥哥这位贵人扶持,我张旭再与之前那般疯疯癫癫的,就要我不得好死!”
“以你性格,这类誓词发下来简单得很,我可不信你转眼间就改邪归正!若是在酒精麻痹之下,你仍能有如此清醒认知,我才能交给你更大担责!不过这需要你与家商议,毕竟你还年轻,仕途上有所作为后,再于商业上涉足不晚!此次正清绮堂高度酒研制出来,你的大名就足以与之同时存在了!若你心性有所改变,我想将来酒瓶上留下你的字迹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五十章 惊天收笔敛意
张旭脸色大变,以他对此时李之的了解,无疑正清绮堂高度酒生产出来,会是另一种宣纸效应,自己的字能够出现在价位高昂的酒瓶之上,影响力之恐怖,可不是一般的轰动效应。
或许真会如他所言,自己的名字,会与正清绮堂高度酒永久流传下去。
他此时已经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正兄,您就瞧好吧,我张旭张伯高一定从此改头换面活着,绝对不会有愧于您一腔苦苦栽培心念!”
情急之下,这人竟是连敬语也用上了,李之能从其感受到他的真诚与决绝,但面上却是不置可否:“看你表现吧,我所作承诺一口一个钉,也希望你能切身体会到成功来之不易,性格改变不是容易事,只要你不太过份我也能理解。去吧,晚上就别想着与李怿一醉方休了,先回去与你母亲好好谈一下。老人家若是允许,明日你就来正清绮堂找他便是!不过我可警告你,陆伯母那里你一定要去征求意见,别想着欺瞒与我。”
他心得意感有气,这次是因为眼前这位未来草圣的收服。
李之没打算让他离酒远些,此人“张颠”雅称可是其标志性符号,性格豪放,嗜好饮酒,却格外细心,在日常生活所触到事物,都能启发写字。偶有所获,即熔冶于自己书法。当时人们只要得到他片纸支字,都视若珍品,世袭真藏。
张颠善饮,才可创造出潇洒磊落,变幻莫测狂草,其状惊世骇俗,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可不是自己能将他改变的。
趁这次人年轻,略作功名忽悠引诱,李之也就仅能做到这一步,与之就此结下亲近情感,方为它真实目的。
嘱咐其人就座,李之也是回往自处,刚好迎来庞御史再行发言:“士六百,仅取其十,与浩量绝句觅得更佳诗意,就需高才大德悉心鉴读。因而朝廷邀请来当世几十位大家谨重细微,方可令超尘峻切之作不至于遗漏。”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诗书画大家名讳,如此众多名人居士,哪一个也是当朝赫赫鼎名人物,高世之才尽相聚齐,令现场气氛也是徒生一阵肃然生敬庄穆感,没有人胆敢大声呼号。
“还是由来宣读入选名次诗名目,柳翰林来朗诵诗全部”
果然如李之所猜测,六百取十,令众人尽皆殚精竭虑,洋洋洒洒巨作,仅仅数篇听来,无论那一篇均其用总之工精心之作,或传情之宛,或恢弘之庞浩,或细腻缠绵蕴藉,或腻理刚健相宜,皆为不可复制精品。
六百人,以及围观者众,不时传来被意所倾倒迷痴声音,可见当时诗学采势头之盛行,似乎凡识字者,人人均可撰书几句。
描写山水景物诗,无非是仙山琼阁,河山带砺,水碧山青,间之河清难俟之喟叹,续联出其后山重水复之柳暗花明。
终南山命题,不外朦胧远山,笼罩轻纱,云烟忽远忽近,细化为怒吼松涛乃山对肆虐狂风之抗议,清脆滴嗒为山对流逝岁月之记录;更不外乎山与水融合,静与动搭配,单调与精彩结合堆砌而成。
真正传世名作的诞生,就在于作者如何将万壑清风,以耐人寻味的言外之意借喻出来,把读者视觉形象、听觉形象转为深远寓意,化作理解的形神毕肖,各人感知是灵动清丽,还是神往遐思,紧裹在博大、肃穆、庄严里。
这就是山水景物诗本意,随越来越多佳作被诵咏出来,带给李之的此类感觉就越深刻,同时也令他信心越发十足。
就因王维那一篇《终南山》五言律诗,虽仅略略数语,却极富含蕴,短小精悍到心凝形释,已然达到忘形境界。
不出他所料,令人窒息的前名时刻,已经让偌大戒严区域鸦雀无声,随着两篇同样不容小觑走心大作宣读出来,庞御史再一次几步上前,恍似颤颤巍巍抖索出一页宣纸。
“宣布第一名之前,请恕老朽多念叨几句!我自问浸与字之道五十余载,今日里却深感自身渺小。与我持类似观点者,此间大有人在!盖因当下突显冠世名作一幅,却与当世任何山水景物诗截然相异,这是一首只有四十个字五言律诗,诗目也只简简单单《终南山》个字,却是偌大终南山传神写照可衍世神作!”
此言一出,人人目瞪口呆,继而遍身由生毛耸意,寒颤乍起之际,不禁有无数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皆是面显骇然神色。
庞御史再一次口吐骇人之语,“终南山,洞天之冠,天下第一福地!将素有仙都称谓圣山,凝结为如此短悍精炼寥寥数语,却使人读之心驰神往如梦游,仿佛身在边隅,情驰仙阁,悠然不恋魂归处。多说无益,下面请大唐两代公,被我高祖、太宗两代先皇盛誉为贤圣隆师者关韶关博远,亲自开晓并解读此篇《终南山》!有请关鲁公!”
关鲁公一样身有微颤,挪步前来,迎着劈天盖地欢呼声,绽起一抹笑意斐然:“诸位!”
二字吐出,满场静寂无声,就因关鲁公之盛名,实乃当代人如山浩楚翘般人物。
“此次诗大会二轮居首篇幅为《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我之理解,高耸终南山接近长安,山峦延绵不绝,遥遥伸向海滨。回望山下白云滚滚连成一片,钻进青蔼眼前雾团沓然不见。巍峨终南山能分隔星宿州国,山川里阴晴也就各不相同。我想投宿人家在这度过一夜,隔着河川向打柴的樵夫询问。”
他话音截然而知,抬首远方,继而俯瞰向台下众人,“与庞御史一般,如此短悍亦令老朽渐感汗颜,容我一字一句斟寻其深意:太乙是终南山别称,终南虽高,去天甚遥,说它近天都,当然是艺术夸张。但这是写远景,从平地遥望终南,其顶峰的确与天连接,因而说它近天都,正是以夸张而写真实。下一句连山接海隅也是如此,终南山西起甘肃天水,东止河南陕县,远远未到海隅。说它接海隅,固然不合事实,说它与他山连接不断,直到海隅,又何尝符合事实?然而这是写远景,从长安遥望终南,西边望不到头,东边望不到尾。用连山接海隅写终南远景,虽夸张而愈见真实。”
有人给他递过茶杯,关鲁公一饮而尽,“次联写近景,白云回望合一句,回望既与下句入看对偶,则其意为回头望,意在入终南山而回望,望的是刚走过之路。诗人身在终南山,朝前看,白云弥漫,看不见路,也看不见其他景物,仿佛再走几步,就可以浮游于白云海洋;然而继续前进,白云却继续分向两边,可望而不可即;回头看,分向两边白云又合拢来,汇成茫茫云海。这种奇妙境界,凡有游山经验之人都并不陌生,而作者却能够只用五个字就表现得如此真切。试问在座之人,可有人想到如此精炼语?”
他最后一句,是转向身后就做人等,自然引来摇头一片:“青霭入看无一句,与上句白云回望合是互,它们交错为用,相互补充。诗人走出茫茫云海,前面又是蒙蒙青霭,仿佛继续前进,就可以摸着那青霭了;然而走了进去,却不但摸不着,而且看不见;回过头去,那青霭又合拢来,蒙蒙漫漫,可望而不可即。这一联诗,写烟云变灭,移步换形,极富含蕴。即如终南山千岩万壑,苍松古柏,怪石清泉,奇花异草,值得观赏景物还多,一切都笼罩于茫茫白云、蒙蒙青霭之,看不见,看不真切。唯其如此,才更令人神往,更急于进一步入看。”
接下来就是他一声深叹,闭目微扬首,略作深喘,“另一方面,已见美景仍然使人留恋,不能不回望,回望而白云、青霭俱合,则刚才呈现于眉睫之前景物或笼以青纱,或裹以冰绡,由清晰而朦胧,由朦胧而隐没,更令人回味无穷。这一切,诗人皆无明说,但他却在已经勾画出来之象里,已为我们留下驰聘想象的广阔天地。”
他语气顿了顿,微笑着面显台下,高声问道:“前面如此细致描画,才堪堪二十字,却将雾腾终南山尽表无遗,诸位可有这本事?”
台下议论声音四起,有人在惊叹:“还真是如此,前本深辟到了极点,众妙意象却尽数渲染,我等自愧不如!”
关鲁公含笑点头,“第联高度概括尺幅万里。首联写出终南山之高,与从西到东之远,这是从山北遥望所见景象。至于终南从北到南之阔,则是用分野峰变一句来表现。游山而有分野峰变之认知,则诗人立足峰,纵目四望之状已依稀可见。终南山东西之绵远如彼,南北之辽阔如此,只有立足于近天都之峰,才能收全景于眼底;而阴晴众壑殊,就是尽收眼底全景了。所谓阴晴众壑殊,当然不是指东边日出西边雨,而是以阳光或浓或淡、或有或无来表现千岩万壑千形万态。”
说到此处,他指身后,“而引起我们众相争议的是最后两句,关于此点,上一任明王,明王府老祖李桐李贤辇比我更有精辟解读!我们有请贤辇大人!”
李桐笑着摇头走上来,“对于尾联,我们这些人里有不同理解、不同评价。有人认为它与前联不统一、不相称,从而持否定态度。我却以为,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寓意在于山之辽廓荒远可知,与上六句初无异致,且得宾主分明,非独头意识悬相描摹之神转折。所以我更以为,末联写为入山穷胜,想投宿山人家,却是整篇诗最精彩之处,既有画龙点睛般传神神妙,亦有为意境清新、宛若一幅山水画诗做框玄奇,将动如脱兔,静若淑女静动描绘,尽皆圈划其,乃整篇诗幅里惊天收敛意神作!”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年感悟,一朝迸发
俞太尉端坐座位上接言,“或谓末二句与通体不配,今玩其语意,见山远而人寡也,非寻常写景可比。老朽认同关鲁公观点!”
他一番话需要旁人翻译,盖因年岁己高,底气不足,又未刻意提升腔调,也仅台上之人听得清楚。
淞王乃太常寺卿,主掌礼乐等繁典,对于字上必有极深造诣,也高声回应:“我也认同此理!其因有:第一,欲投人处宿这个句子分明有个省略主语‘我’,因而有此一句,便见得‘我’在游山,句句有我,处处有我,以我观物,因景抒情。第二,欲投人处宿而要隔水问樵夫,则‘我’还要留宿山,明日再游,而山景之赏心悦目,诗人之避喧好静,也不难于言外得之。第,诗人既到峰,则隔水问樵夫之水,实际上就是深沟大涧;那么,他怎么会发现那个樵夫呢?樵夫必砍樵,就必然有树林,有音响。诗人寻声辨向,从隔水树林里欣然发现樵夫情景,不难想见。既有樵夫,则知不太遥远地方必然有人处,因而问何处可以投宿,樵夫口答指、诗人侧首遥望的情景,也不难想见。”
李桐抚掌大笑,“之前淞王不曾表明态度,原来有更深理解!主观‘我’之见地,与樵夫必砍樵,砍樵即有居处,实在是阐释得更为精妙。因而,在我处评鉴此诗为熟脉清,眼俱妙,四十字无一字可易,无所不包,壮阔之而写景复极细腻,当为惊世奇作!”
随满台众人齐齐站立起身,附近几里之内也是紧跟掌声,渐如雷动,其间夹杂着无数高声呐喊:“作者现身!作者现身!”
庞御史与人搀扶着关鲁公、李桐回往众人处,低声与诸人交谈,片刻后转身回至,双压下台低纷杂:“既然民众响应强烈,我等也理当遵循与顺应民意。在请出这位作者之前,容许老朽先行泄露一个小秘密,经由一众评鉴通过字迹共同认定,此人与首轮第一名,也就是著作《早朝大明宫》之人实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