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543节

众人听了会意一笑,心道状元公年纪轻轻,没有经历地方事务经验,到时看你如何束手无策,众人眼里都看着林延潮如何查案。

但见林延潮随意翻开一卷宗,当下就立即看了起来。

林延潮阅读卷宗极快,不过片刻就一页翻过。一本卷宗,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林延潮三下五除二地看完。

众人对视了一眼,知县失语道:“就这样看完了,状元公真看进去了,他不会只是在数卷宗有多少页吧?“

听了知县的话,众人都是翻起白眼,心道别拿你的水平,来衡量当今状元的本事。

师爷此刻是恍然大悟,低声道:“我差点忘了状元公,有过目成诵之能。“

主薄一摊手道:“就是过目成诵,也不能这般一目十行啊!“

师爷额上冒汗道:“状元公,想必是对这等案牍之事,十分熟悉,故而才炼就了这等本事。“

“或许状元公,真能破得此中悬案呢。“县丞小声嘀咕道。

众人就如此目睹林延潮将三堆小山般的卷宗尽数翻完。

林延潮是否真看进去了,众人心底也是没底,只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此刻天边已露出鱼肚白,众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看着换了常人两天两夜也看不完的卷宗,林延潮不过用了两个时辰多一点,就尽数翻阅完毕,此刻所有人心底都为林延潮奉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林延潮将读过的卷宗丢在一旁,然后闭着眼揉了揉眉心,过了片刻,睁开了眼看着左右官员都是满眼血丝的憔悴,一副比自己看了一晚上卷宗还要更加疲惫。

林延潮'好心'地道:“不知不觉没料到已是到了天亮,几位还不要回去歇息一下,这案情我们一会再谈。“

几位官员听了林延潮的话,都一并坚决地摇头表示,大人即不怕辛苦,我等也是不含糊,等候大人示下就是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也好。“(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九章 蛛丝马迹

知县,县丞,主薄几人都是满眼血丝,他可是不敢丝毫不尽心啊,至少在林延潮这等翰林京官面前表现出十分的敬业。

林延潮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翻阅了此案所有的卷宗,发觉有几个疑点。”

知县道:“状元公请说。”

林延潮道:“其一本县失踪之人,十人有七人乃是商贾,其余也是士子书生。商贾多金,能出游的士子书生,也是身携余财。由此可知此案多是谋财而害命而为。”

知县等人一并点头,但心底暗笑,这还要你说,咱们县衙里那些老捕快,早就看出这一点了。只有仅凭一点无法断案。

不过面上众人还是‘惊喜’的赞道:“状元公真是神断啊!真是拨云见雾,令我等耳目一新啊!”

哪里知林延潮早就看破了他们的奉承,只是笑了笑道:“这一点不难,想必尔等早就猜出,我虽没有看破案的卷宗,心想若是谋财害命之案,多半是顺着车船店脚来查,对吗?”

知县一愣,与师爷对视了一眼。

师爷当下如实地道:“状元公果真料事如神,正是如此,车夫脚夫多与本帮匪寇勾结,偷送消息,至于船夫也是自成一家,平日载客,也干水上营生,至于店家就更嫌疑了,客商书生打尖下榻,若是开黑店的,更有可能下手。【△網WwW.】”

林延潮点点头道:“不错,这并非是匪徒劫案,断是有贼人守株而为,专门掠杀过境商贾,这车船店脚最易干此勾当。”

县丞道:“不错,我们也是顺着此往下察,但却丝毫没有线索,本州本县作此四等营生之人不知多少。”

林延潮从手旁抽了一份卷宗道:“诸位可看此案?”

众人对视一眼,知县当下翻开。师爷道:“这是两年前的案子,湖州商人本欲运货至福州,因路上遇雨,害了病,故而寻了客栈歇息,为怕耽搁了生意让随行伙计由陆路先行一步,自己只与一名老管家在客栈歇息,到了六月二十这一日,商人病愈,主仆二人离开客栈就此音信全无。”

县丞道:“本官当时盘问过客栈店家,店内行商,以及渡头,车马行全无主仆二人消息,你说奇不奇?”

林延潮道:“也就是说,这主仆二人凭空消失了是吗?”

县丞听林延潮这一语叹道:“正如状元公所言,虽不敢置信,但确实是如此。”

林延潮点点头道:“不错,这湖州商人乃是丝商,湖丝惯于四五月间售卖,若是一并上市,丝也是不值钱了。这湖商急于将丝售卖,故而从湖州一路急急赶往福州。但这商人没料到赶路太急,又遭了大雨,病倒在路上,他自己不能上路,担心被同行抢先一步,丝压得太廉,故而命下面伙计先一步赶往福州。”

县丞看着卷宗,但见林延潮没看一眼,几乎是将案情倒背下来,不由心底佩服。

知县着急追问道:“那状元公,可从中看出什么蹊跷来?”

林延潮笑了笑,从另一卷宗拿来道:“这是去年五月的案子。”

众人看此皆是不解,县丞问道:“此两案相隔近一年,状元公为何将这两案拿来相提并论,莫非有什么手法相同?”

“是啊,这是浙江士子失踪案,此人本要去浙溪,但因小郎桥去年六月为山洪冲断,故而不得不绕道。”

林延潮笑着道:“蹊跷就在这里。”

几人将卷宗拿来一并对比看了,却丝毫没有发觉。

众人不由感觉双方的差距巨大,知县将卷宗奉上道:“还请状元公指点。”

林延潮道:“小郎桥为官道,乃去年六月为山洪冲断,正好就在商人路上遭大雨停滞在客栈前后之事。”

知县拍腿道:“我明白了,状元公奇智啊!莫非是状元公由此看出,商人主仆乃遭到山洪后遇难,难怪不见尸首。”

听知县这么说,两位师爷,县丞,主薄一并掩面,表示对这知县的智商堪忧。

师爷咳了一声,替知县掩饰道:“状元公真不愧心细如发,从两卷宗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其中关系。状元公想说,这商人是因小郎桥被冲断,故而堵在半道,因此抄近路遭遇了什么不测?事实上这小郎桥,在这商人下榻的客栈以东,商人抵至客栈时,这小郎桥早就被冲断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其实这商人得知小郎桥被冲断时,应该是十分高兴的。”

“哦,此话怎么说?”师爷琢磨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道,“莫非状元公是说,小郎桥被冲断,从浙江至闽县就必须绕道数日,如此他们的丝行的同行就追不上他了,故而他的丝在福州是独一份,因此欣喜。”

林延潮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换了你是这商人,你此刻是如何打算?”

众人异口同声地道:“定然是加紧赶往福州,告诉伙计让丝不可卖贱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如此走陆路那是要慢一些的,那么这商人唯一只有贪快走海路了!”

众人不由同时一震。

知县拍腿道:“我怎么没想到,平日只是从车船店脚上去查,却没有从海客身上去寻。”

县丞立即问道:“本县有几处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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