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解元!”
“庚辰会元!”
“状元及第!
“钦点翰林!”
“詹事中允!”
“归德知府!”
一般官员出行,亮个两榜出身,进士及第,都会引人敬重,懂行的老百姓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原来是金榜题过名的。
当然在京城这地方,进士出身官员多如牛毛。
但是若亮出解元,会元,状元任何一面官衔牌的,那么就算是京师里也是稀罕了。
会元三年才出一个啊!状元也是三年出一个啊!
如此官衔牌,哪里轻易见的。
但是集齐解元,会元,状元三面官衔牌的,那不说京师了,整个大明朝也才两位。
一位百年前早已作古,唯一还在的除了名满天下的林三元还能使谁?
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啊!
水道沿途,以及码头上的官船民船无不停靠在一旁,船只的栏杆上顿时都挤满了人。
众人纷纷道。
“看那是林三元的官船!”
“林三元回京了!”
“没错,能打这官衔牌的除了林三元,还能有谁!”
顿时官绅百姓们都是一并朝着林延潮的驿船招手,喝彩,鼓掌!
天下州府,方面大员考绩第一,奉诏赐传驿进京,此事谁能不知,谁能不晓。
就是不冲这些官衔牌,以及天子赐下的恩典,就凭着当年林延潮不计前程死谏天子,后来又击杀中官马玉,救无数河南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事,就足够老百姓们敬仰,读书人膜拜的。
驿船里,林延潮的家人门生们一下子见的驿船所过之处,老百姓们这等热情之状都是吓了一跳。
不过这一幕在归德见了不少,他们还算有点心理准备,可是同船的袁家三兄弟却被震撼了。
袁宗道怔怔地道:“先生离开京师三年,居然仍在百姓心中有如此的声望。”
袁宏道也是叹道:“读书为官如此,这一辈子也是不枉了。”
袁中道羡慕道:“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一日。”
一旁杨道宾悠悠道:“至少要先连中三元吧!”
说到这里,三兄弟一并深受打击。
至于另一艘船上的申用嘉李鸿,见了这一幕也是震惊了。
李鸿感叹道:“就算是父亲当年得状元时,也没有这么风光吧。”
申用嘉亦道:“我初时不解为何林宗海要一路隐姓埋名低调进京了,今日方知他若真的挂官衔牌一路过去,那么十年都到不了京师。”
李鸿道:“我看就算现在恐怕也到不了京师。”
二人看去,原来通州码头之上百姓是奔走相告林延潮回京的消息,结果码头一下子堵住了。
九百七十五章 申府
坐在船舱里,听着四面的喝彩鼓掌声。
林延潮反而倒是平和。
对于一名官员,一名读书人而言,他眼下声望的自是不用多说。
一旁的林浅浅抱着小延潮,听四面的呼声,也是与有荣焉的样子,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受如此爱戴。
林浅浅问道:“相公,你在想什么?”
林延潮道:“想起当年进谏张江陵时的话,当时我说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
“张江陵故后,天下谤之,但我等知道他乃国之能臣,而如今我在民间有如此声望,也未尝不是乡愿。”
林浅浅笑着道:“什么乡愿,伟人?相公不是一贯最不重这些虚名吗?”
林延潮点点头笑道:“成大事者不计毁誉,知我者真夫人也。只是当初我为张江陵上书天子,而誉满一方。但张江陵之名声仍未曾昭雪,当年我答允过张江陵,若我有宰执天下之日,当为他洗脱冤屈。”
林浅浅道:“这话相公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满潮大臣都不敢提这事,相公又提怕会再触怒天子吧。其实我想相公有这份心也就够告慰张家。”
林延潮点点头道:“此事我有分寸。”
当下驿船靠岸之际。
早有一艘小船迎上了来,一人手脚麻利地登上船。
立即有人朝船舱里喊道:“老爷,延寿老爷来了。”
林延潮应了一声,当下与林浅浅一并出了舱门。
但见对方一个大步跨上了船,左右连忙上前搀扶。
对方摆手道:“没事,我的好弟弟,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这声调,不是林延寿还能是谁。
三年不见着堂兄,也甚是想念,虽然……但是……林延潮胸中也不知说什么来形容此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