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明 第171节

宋雪桥和安继宗两个年轻男子随后又亲密地搂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谁也不会想到,宋雪桥这个人前清高得很的东厂千户,此刻竟在另一名男子的胯下承欢,作出一副小女儿状。

半晌之后,宋雪桥才小声道:“安郎刚才可快活死我了,你实在是太好了。”

安继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我也一样雪桥。”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的眼底深处却依然带着一丝落寞。

这点当然瞒不过宋雪桥这个枕边人,只见他略一沉默,便道:“你可还在怪我没能帮你把杨震除去吗?”在看到对方默认之后,他便轻轻一笑道:“本来这事儿我是打算成了之后再说与你知道,给你一个惊喜的。既然如此,我就现在就告诉你吧,想必杨震是活不过今夜了。”

“当真?”果然在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安继宗顿时就面露喜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派人做的吗?”

“那是当然,安郎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上过心?之前几次叫杨震躲了过去,这回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了了。”宋雪桥说着,便把杨震如何入狱,自己如何安排杀手进地牢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这个向鹰,乃是我能找到的最厉害的杀手,他一定能在今夜结果了杨震!”

“这……实在是太好了!”安继宗得知一切后,果然大喜过望,眼中的忧虑与落寞顿时就一扫而光。

看着他如此高兴,宋雪桥也满心欢喜,腻声道:“安郎,人家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又该如何报答于我呢?”

“雪桥你如此为我,我无以为报,只有鞠躬尽瘁而已了。”说着,安继宗再次搂紧了宋雪桥,下身也挨了上去。霎时间,卧室之中再次发出了那种不堪入耳,不可描述的声音。

身在顺天府地牢深处的杨震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会在朝堂上搅起这一番风雨来。他更不知道,有许多人都在算计着自己,他已身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

可即便他现在知道这一切,也已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眼下的他,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中。虽然他所面对的,只有一个敌人而已。

向鹰和杨震两人各自相对而立,身子微微下伏,就像是两张拉满了弦的强弓般对峙着,也像两只相互搏斗前试探着的猛兽。他们保持眼下这个姿态已有好一阵了,两人的所有心力都已投放到了这一场对峙之中。

若是有个狱卒在外瞧见他们的行为,一定会觉着奇怪,两人这么一动不动地到底在做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种对峙比之你来我往的拼杀更加的凶险,只要一方稍露破绽,另一方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乃至于杀死对方。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两人的精力已消耗了大半,以往再热都不怎么出的汗水,此刻已完全浸湿了他们的衣衫。眼看着,两人就要到达各自的极限了。

突然,紧盯着杨震一切举动的向鹰目光就是一缩,他看到杨震的身子陡然一颤,似乎已无法再支撑住那个蓄势待发的姿势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杨震手脚傻瓜还戴着镣铐,这自然就制约了他的体力和精力。长时间的消耗,终于让他率先败下阵来。

高手对决,哪怕是小小的一点破绽都能决定生死。向鹰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一声低喝之后,他的身子就像是离弦之箭般直射向杨震,同时双手十指如钩,直抓向杨震的咽喉和心口两处要害!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个可怜人 第五更

向鹰技如其名,练得好一手的鹰爪功夫,此刻施展出来确如苍鹰搏兔,迅若奔雷。

在以往与人交手的过程中,每当他竭尽全力施展此招时,必然能将敌人开喉破胸,格杀当场。所以今日他一招既出,也做好了将杨震杀死的准备。但随后的变故,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之前已露出好大破绽,势必难以抵挡他攻击的杨震就在他的双爪临身的瞬间,突然像是根被伐倒的树木般从中间折断,使他的这一夺命招数落了空。而在使出这一铁板桥的同时,杨震的身体居然还向前一蹿,竟与正全力前冲出爪的向鹰擦身而过。

一招落空,向鹰脸色骤变,顿知要糟。高手过招,只要有一点算不到的,就是生死胜负的分别,更别提他接连错算了两点——既没想到那破绽竟是杨震刻意显出来的,更没想到杨震在躲过自己夺命招数之后还能转到自己身后,从而彻底占据主动权。

事实上,一切都在杨震的算计之中。当他与向鹰以那种姿势对峙不久后,就知道身上的镣铐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因为这些不但会影响自己的灵活性与速度,更会过多的消耗体力,而两人若是一直对峙着,时间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利。

为此,杨震便决定将这一点劣势转为劣势,以此为契机卖出破绽,诱使对方来攻,从而一举奠定胜局。而为了使这一下更叫人信服,杨震可刻意等待了良久,直到他自己都觉着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才卖出破绽来。

果然,向鹰中了计,从而彻底落了下风。高手对决,比拼的除了自己的武艺修为之外,还比心志,比耐心,以及随机应变的临场反应。至少在最后一项上,杨震是要远远胜过眼前这名敌人的。

向鹰惊觉情况不妙,赶紧停住身形便欲转身应对。但他才刚把身子一顿,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铁链的响动。就在化爪为拳,向后急攻,欲要逼退对方时,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竟套上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铁链,随后就觉喉头处一阵大力牵扯,竟拉得他朝后倒去。

杨震在搏斗中的机变可是这个时代的武人所难以想象的。在这时的人想来,一个人所擅长的功夫就是他在对决里所施展的,应该不会突出奇招。但杨震偏偏最喜用奇招制敌。他身上的镣铐在这一次对决里再次发挥了大作用,他竟以手铐上的铁链为兵器,从而彻底制住了对此全无防备的向鹰。

喉头一旦被铁链锁紧,向鹰刚提起的一口气便骤然而散,紧接着向后挥出的拳头便彻底软弱无力了。若是杨震此刻双臂用力一绞,当时就能取了向鹰的性命。

他也知道自己已彻底败了,顿时双拳一松,双眼一闭,静等那一刻的到来。说实在的,自走上这条路后,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了。

但杨震却再次叫他意外,想象中的绞杀并未发生,反倒是缠在他喉头的铁链突然就松了。在局面大优,可以取他性命的时刻,杨震居然松了劲。

这个认识,让向鹰有些难以相信。他看得出来,杨震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可怎么这次却放过了他?向鹰在一顿之后,缓慢地转过身来,看向杨震:“为什么?”

杨震此刻已退了数步,与之保持了一定距离。这才笑了下道:“因为我不想杀一个还算磊落的汉子。”

“嗯?”向鹰略有些惊讶地看了杨震一眼。但随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正面挑战杨震,显出了一个高手该有的气度,才使对方没有对自己下杀手。这个认识让向鹰有种想笑的冲动,天知道他这么做只是觉着自己有必胜的把握而已。要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必然会选择一进来就猝然出手。

杨震可不知道他这一想法,只是笑笑道:“而且你也不过是受人指使才来杀我的。杀你简单,却与我无益。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来杀我了吧?”

沉默一阵后,向鹰还是摇头:“抱歉,请我杀你之人与我有恩,我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不知怎的,面对杨震,即便对方是在牢里不知能否出得去,他也有种担心对方会出去报复的感觉。

“他对你有何恩德,能叫你为他卖命杀人,暴露之后还如此保他?”

“是他帮我脱了死罪,还给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向鹰对此倒没有什么隐瞒:“包括家园、妻儿和钱财。而且杀你他也是付钱的,一笔丰厚的回报。”

杨震点头,随后问道:“我应该不是他叫你杀的第一个人吧?之前你帮他杀过多少人?”

向鹰皱了下眉头:“这个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有十几二十个人了吧。”

“那你还觉着自己欠他?”杨震有些奇怪道:“你已经帮他杀了这么多人,即便欠他的,也早就还干净了。要知道你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最想除去,却又没本事除去的,所以如今是他在利用你,是他欠你的!”

“唔?”向鹰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如今被杨震这么一说,心里还真就品出了一点味来。其实他早就厌倦了这样只能生活在暗处,以杀人为生的日子,只是觉着自己还欠着人情,才一直没有想过离开。

杨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道:“你或许觉着他还给了你回报,但你想过没有,当你帮他杀死那些人后,他所能得到的好处,是你得到回报的数十上百倍!”

这是向鹰这种单纯的杀手和武夫怎么都不会去想的细节。而被杨震一言点破后,顿时就陷入了迷茫。

“可他终究与我有恩……我……”心里一直秉持的某种思想还在使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杨震看着这位明显是被人当工具利用的高手,露出了同情之色:“看来你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人以恩情什么的所牵绊利用的可怜之人。”说着,话锋一转道:“若你真把道义看得很重,那我问你,刚才我可以杀你却没有动手算不算与你有恩?”

“这……”向鹰瞬间就被杨震给问住了,真要这么说的话,手下留情确实也算是一种恩义了,这叫向鹰一时竟难以作出回应。

当地牢里的战斗结束的同时,那间卧室里的“战斗”也已结束。

两名男子此刻已精疲力竭,宋雪桥带着满足的笑容已沉沉睡去,而他身旁的安继宗,此刻却没有了之前的欢愉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欲呕的表情。

每次与宋雪桥做这种事情时,他的心里都是羞愤而恶心的。他安公子一向喜欢的是女人,如今却要和一个男人在床榻之上做出如此之事,即便他依然是攻击的一方,也叫安继宗难以接受。

但为了生存,他却不得不违心地不断与宋雪桥做这种事情。

他还记得很清楚,自己见着宋雪桥,是在与义父安离一起被押解到京城后不久。当时已经背负上偷窃库银的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就是死路一条。即使安离是宫里的人,还和冯保有些交情,但一个彻底失败的人,在冯保这样的大人物眼中根本就没有半点留下来的价值。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宋雪桥见到了他,并一眼就相中了他。然后,在义父安离依然以盗银罪名被处死的时候,他却被宋雪桥救出了牢狱。

安继宗本以为这次是逃出生天了,却没想到最终只是落入了一个让他更加难堪的处境之中——成为了宋雪桥的男人,或者说是面首。一个男人,竟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面首,这是安继宗以前怎么都想不到的,但事实还是发生了。

而因为贪生怕死的缘故,安继宗还是接受了这个新身份。即使每次在做了那事之后,他都有恶心的感觉,甚至恨不能将身旁熟睡的宋雪桥杀死,但他因为留恋现在富足的生活而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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