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你就得这么说。
“那,许团长觉着,这件事怎么才能结束呢?”
许朝阳那是强忍着要乐出来的笑意,故意面目狰狞:“问我呢?”
“啪嚓一下子,给我媳妇一个大嘴巴子,问我怎么满意啊?”
“他们老袁家都这么办事啊?”
“那行,我就稀罕天上的月亮,只要摘下来摆我面前,这事就了了。”
懂天文、还用数学公式表白过的胡世这时候愣是回答了一句:“那可能摆不下……”
“啥?!”许朝阳一瞪眼睛,胡世立马说道:“我的意思是,天上的月亮谁能摘下来?许团长,不如,您提个合适的?”
这时候,许朝阳端着胡世的胳膊,给他从门口又领回了屋里:“胡先生,这件事先放放,朝阳这儿呢,也有点事想求您。”
胡世当即就明白了,这是除了袁家遗产之外,人家还有额外要求:“求谈不上,只要我能帮上忙……”
“我不是驻防在大沽船厂么,那儿的厂长啊总跟我说关于武器生厂上有很多问题得不到解决,如今这个世界上也有没这种先例,就比如说‘刘将军步枪’,枪口非常容易出状况,可集气式的枪口又是重中之重……您说,我们这些当兵的哪懂这个,你让我们开枪没问题,研究枪,不扯蛋么。”
“你们那个北大,有没有懂这个?”
“能不能派人实地考察,给我们解决解决这一类的问题?”
第338章 总有人会撕碎至暗时刻
“还没听明白吗?”
胡世在袁老六家里叹着气说道:“这个许朝阳不光是要袁氏宗亲会所长官的全部遗产,这回啊,也给我绕到里面了。”
袁老六家客厅里,其奢华程度一点都不比北平军分会差,前明的家具摆了满堂,瓷器柜上的永乐清花新的就像是刚仿出来,人家屋里摆了满堂的‘真似假’!
上首位,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愁容满面,脑袋上插的碧玉发钗,光是那颜色,穷苦人家忙活几辈子都不配看上一眼……
胡世是来报信儿的,原本这种事他不愿意管,可碍于袁氏宗亲会年年都给北大捐钱,这会儿算是想推脱也推脱不开了。
“胡先生,那您说这件事怎么办啊?”
胡世叹了口气:“您府上,有没有人在金陵当差,最好是能在‘尚书房行走’的职位?”
老太太摇了摇头。
也是,金陵怎么可能将他们家的人放在身边。
“那您府上有没有人能和北平军分会的何长官说得上话?”
老太太依然摇头,补了一句:“如今这府里还能当家主事儿的,就我一个了。”
胡世一听这句话,算是彻底没了心气儿:“认了吧,这世道,你上通不了天听,下,亮出家事来,没准得勾起民众对腐朽的唾骂,搞不好,还让他许朝阳再占一道先机,尽管事态上咱们占情占理,可人家不跟你说这上面的事,只问你为什么打了袁福珍,这……你能说出大天儿来也白搭啊。”
“胡先生,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讲理的地方了吗?”
胡世看着老太太眼中噙泪,是真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却也只能再次叹息一声:“没了。”
“那许朝阳是何应勤的爱将,连袁福珍的软饭都能硬吃,怎么和他讲理?”
“要我说,赶紧把该交的交出去,说句不好听的,袁家留下的遗产本来也不应该落在六爷手里,与其让许朝阳天天惦记着,就不如趁着他结婚,把这当成贺礼给送过去……”
“一来,两袁化一袁,许朝阳再怎么不讲理,还不得记着这份恩情,您家也算是抱上了这棵大树;二来,日后家里人想寻个出路什么的,大沽造船厂、火电厂、井陉煤矿,那都是缺人手的地方,他许朝阳手里握着咱们家的人命,怎么还不得安排妥当了呢?”
胡世都觉着自己说的不是人话,那许朝阳这属于杀人越货,可在这个时代你能怎么办?
你说通过官场解决,李副主任是袁福珍的亲舅、许朝阳又是何应勤的爱将,官场只能给你一顿‘嗯、啊、这、是’的答应,到时候好处还全是人家的;
你说通过报纸将他们这恶行曝光出去,人家许朝阳由始至终没惦记你们家财产,就问你为什么抗日回来,你们冲进人家家里打人家媳妇……这要是掀起舆论来,没准就得变成腐朽王朝旧势力欺压抗日功臣,那些学生可不分个青红皂白。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家这一巴掌打的不是时候,要是在许朝阳不认识袁福珍的时候打,她袁福珍不也得挺着么?这时候别说你们,军需处的刘副官怎么样了?尸体这会儿都化骨了!
“我……明天去狱里和老头子商量商量吧。”
“这还商量什么?老太太,再商量,您二儿子的还怎么下葬?”
……
次日清晨,许朝阳端着漱口水,拿手指沾了皂角粉蹭着牙,从屋里刚走出来,屈勇满脸堆笑的冲了进来,站在许朝阳身边喊道:“哥!”身后,才穿好衣服的袁福珍在后面追着喊:“就不能使唤个牙刷嘛?”
许朝阳才把嘴里的那口水吐了,问了屈勇一句:“喝傻老婆尿啦,给你乐这样?”“我没老婆……”
嘡!
许朝阳一脚就蹬在了屈勇腚上,屈勇揉着屁股脸上笑容还挂在那儿,说道:“袁老六家给您送来了新婚贺礼的礼单子,那家伙,比一本书都厚!”
袁老六家?
“人呢?”
屈勇往外一指:“把礼单子撂下就走了,说是等您大婚,再把东西送过来,算是充个门面。”
他往院外一伸手,沈拐子拎着厚厚一叠礼单子递了过来,许朝阳给漱口水往屈勇手里一塞,接过礼单子眼睛都花了!
现银,二百四十万,存于花旗银行;
古董瓷器、器物共四百八十一件;
良田两千七百亩;
骏马三百六十二匹;
房契、地契四十七张;
……
许朝阳没见过这么算账的,那房契、地契论张!
那马都够他组建一个骑兵营的了……
良田两千七百亩,这得养多少部队?更何况还有随时都能变成钱的古董!
历史上一提起民国就说穷,这也穷、那也穷,穷么?
这笔银子要都花在正地方,他许朝阳能砸出战舰来,哪穷!
许朝阳看着礼单前方的‘概录’眼睛是真花了,他觉着……在战争中死掉的那些无辜百姓是真冤,有冤都无处伸的冤!
如果这个时代那些有钱人都把钱拿出来,全世界各地购买武器、弹药,大家一起啃窝头、大饼子,这仗也不能打成这个德性吧?
“去!”许朝阳冲着屈勇说道:“告诉金狱长给袁老六他们爷俩放了,呃,带着钱去,别多带,那小子心思重……”许朝阳回头喊道:“家里的,给勇子带根儿金条。”
“就说我说的,邀请六爷参加晚辈的婚礼。”
“另外,找人让张伯局那几个小子过来,给礼单上年份最久的、最贵重的几样东西,送到北平军分会给李副主任,将其中最好的,请李副主任转呈何长官,其余什么都别说,李副主任自己明白怎么回事。”
“最后,去一趟银行……带着咱们的人去,背着枪,告诉银行筹备现银,另外通知老杨,调兵过来以‘参加我婚宴’为名,准备武装押运。”
“告诉大沽给咱们备好车皮,给四十万零头运走……”
屈勇听到这儿愣了一下,抬起下巴看向了许朝阳。
“别问了,眼下还没到时候,等到了时候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许朝阳这是在等太阳升起,等着那太阳带领所有人,撕碎这至暗时刻!
各位大圣,今儿是你们起航的日子,哈哈哈,祝各位愉快,我去陪虎先锋喝绿豆汤了!
第339章 圈里的事,太乱!
许朝阳为什么一定要咬胡世一口?
很简单,在这个年代,以许朝阳的出身想要利用自己的威望挥舞着手中的银票领走知识分子,那几乎是痴人说梦,这才是他哪怕已经有了大沽船厂却依然招收不到真正人才的主要原因。
那么,天津就没有合适的大学来帮助大沽船厂进行研究了吗?
还真有,比如南开。
但,眼下的南开还不太行。
南开是张伯灵创办的私立学校,尽管眼下已经有了文学院、理学院、商学院三系为主的十三个科目,也设立了电机工程,但是化学系是这两年才建立的,教职人员也才百来人,学生也不过四百多。
在和北大、清华成立西南联合大学之前,在大学领域,如今的南开还很弱,并不足以满足许朝阳的贪欲。关键是他和人家也没什么关系,人家会不会帮他真说不好……哪有眼下胡世来的这么应景儿。
当然,他许朝阳想要的也绝不仅仅是枪炮、舰船、坦克和装甲车,他还想要雷达、电报、电话等等在这个时代被誉为高科技的一系列东西。
以前,是手里没银子,他不敢想,如今,手里有了银子,那自然就要往高处看一眼,那胡世自己送上门儿来,还跑得掉嘛?
你不来许朝阳都惦记坑你一下呢,毕竟你才是未来北大的校长啊!
所以他再次出现在北平军分会来面见何应勤,许朝阳这次来是想讨一道命令,一道由何应勤亲自下令,命令北大帮助大沽船厂研究‘刘将军步枪’及提升军备品性能的命令,毕竟有这玩意儿在手,他许朝阳说话都硬气点。
只不过,没想到何应勤居然忙成了这样,他都在北平军分会旁边的院落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了,还没等到召见的人过来。
而此刻,一个他完全不认识,却认识他的人,却走进了这间屋子。
“许团长吧?”
这个人很热情,一进门就给许朝阳认出来了,立即打招呼道:“久闻大名啊!”
“您是?”
许朝阳还特意站起来了,整理了一下军装才迎了过去。
“鄙姓殷,殷如更。”
殷如更!
五省自治的罪魁之一,被后世钉在耻辱柱上的铁杆汉奸?
“哦~殷长官。”
许朝阳也不知道跟他怎么论,关键是他也没穿军装,身上是一身西装便服,叫‘长官’明显更合适。
“嗨!”
殷如更摆了摆手:“不提这个,以你在抗日战场上功绩,让我叫你长官我都心甘情愿。”
许朝阳忽然觉着不太对了,他不觉着这是一句客气话,好像内心对抗日英雄真有一种崇敬之意,可他怎么到了1935年就开始祸乱京师了呢?
“许团长。”
俩人刚搭上话,门外传令兵便走了进来:“许团长,何长官有请。”
许朝阳面露笑意往门外一指,殷如更连连点头说了一句:“快去吧,别让何长官等着急了。”俩人在仅此一面之缘下,擦肩而过。
当许朝阳顺着北平军分会的屋檐下小道,步入了何应勤办公室的正门,由传令兵往里边再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明显听见了一句:“何长官,许团长到了……另外,殷如更,殷长官也到了。”
“他来干什么?”
“先让许朝阳进来。”
许朝阳迈步进屋,正看见何应勤凝眉沉思的模样在看见自己后逐渐舒缓,光是这一个表情,就证明了他和殷如更之间的关系。
“何长官!”
许朝阳拔直了身体敬了个礼,何应勤坐在原位上没动,打趣了一句:“这不是我们的新郎官么?你不筹备婚事,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许朝阳这才赶紧一摸兜,说道:“何长官,请您给我当主婚人。”
何应勤看见喜帖那一刻,再次抬头看向了许朝阳,问了一句:“眼下,举国上下都骂我何应勤是出卖华北的汉奸,你不怕招惹上恶名啊?”
这句话太难回答了,你要说不怕,那就是承认了他何应勤是汉奸;你要说怕,就是虎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