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心里压根就不怕坂西利八郎的质问，明明开了三枪，却只说两枪，这个烟雾弹，东洋人根本解不开。
“将军请听我解释，自从被捕送进培训基地后，我非常努力的学习专业知识，当时的教员说过，作为帝国的爹请人员，最终的结果只要两个，永远不被敌人发现，或者为帝国尽忠，一旦被敌人发现，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定要留一颗子弹给自己，我是投诚过来的人，我知道酷刑之下很难会坚持下去，加上敌人对叛徒的政策，与其遭受折磨，不如留一颗子弹在必要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痛快，所以，从进入特务处担任科长的那一天，拿到配枪的时候，我就取下了一颗子弹放在胸口，用来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是我对帝国的忠诚。”
此言一出，表情无所谓的秦天啪的双手捂在了脸上上下揉搓，以此来遮掩心里忍不住的笑意。
这宋老哥，真他妈是个人才，扯个谎都能扯的如此清新脱俗振奋人心。
第0196章 我的子弹打完了
听宋福耀一番发自肺腑的自述，坂西利八郎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宋福耀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的让许多人都有些汗颜，关键是他不仅仅是嘴上说，实际行动也是这么做的，对帝国如此忠诚，谁能说他虚伪做作？
加上子弹上的批次号应对的上，坂西利八郎还真的没办法在故意套他的话了。
从逻辑上来讲，宋福耀只需要大胆承认自己开了三枪就行，就算开了五枪，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情有可原，还真的没必要搞这么一出来体现他的忠心。
无言以对，坂西利八郎这个人精只好将话头一转，大为赞赏的将宋福耀表扬一番，随即快速揭过，让下面的人继续自述。
接下来的拓真武现学现卖，虽然没有留子弹，但也对自己的忠诚自吹自擂的一番，坂西利八郎强忍着听完，迅速换到了下一位。
黑色旗袍女子听见坂西利八郎点自己，呆滞的表情稍微回了下神，有些机械的扭过头看向主位的老头子，怯生生的进行了自我介绍和自述。
“我叫秋雅，新京大世界的舞女，陪着实业部刘秘书参加的晚会，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程赚个出场费，哪知道会遇见这种事，灭灯的时候我正在八号审讯室外的凳子上等着，当时害怕极了，灯一灭就趴在地上不敢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太君，求您放过我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说着说着，秋雅就浑身颤抖的泣不成声，娇弱女人的那种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时间一长，让在坐的众人都感觉有些不适。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严肃，知道吗，你要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是不会冤枉你的，但你如果只是在演戏，我劝你还是省省，坐下吧，下一个！”
听着秋雅哼哼唧唧，坂西利八郎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换了下一个，他可不相信女人表面上的那一套，到底心里有没有藏着事，不久之后就能见分晓，暂时先放过她，先把前戏给做完整。
往后的两人如实阐述了当时的情况，或多或少的添油加醋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英勇和忠诚，坂西利八郎也捏着鼻子口头上表扬了一番，最后将视线放在了秦天的身上。
“龙一君是昨晚事件的大功臣，若不是你提早提醒了竹山大佐，恐怕事态还会恶劣许多，在这里我替帝国谢谢你。”
坂西利八郎起身立正，做了个标准的低头敬礼，吓的秦天慌忙起身直接把腰弯成了九十度。
“将军盛赞了，秦某万不敢当，为了帝国，在所不辞，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坂西利八郎如此客气，搞的在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一个将军，还是老牌间谍大佬，居然给一个二等国民这么高的礼遇，绝对是所有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对秦天充满敌意的叶梦茹此时心里极为复杂，一开始以为秦天偷走自己一颗子弹是在害她，没想到那颗子弹会被宋福耀拿去表了一回忠心。
说实话，她没看懂秦天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从坂西利八郎的行为来看，这一波完全是在试探，并非真的能依靠子弹消耗来判断当时的具体情况，在场十三人，开过枪的就有七人，加上灭灯当时的现场情况，跟真实战场没区别，那种复杂的环境下，几乎不可能从枪械和子弹上查出问题。
一开始叶梦茹还很担心自己的事情被人发现留下了马脚，现在看来，坂西利八郎只能确认桥本次长几人是非正常死亡，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们其中的某个人，现在这场自述，完全是在故意施压，玩的一场心理博弈，就是看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失误，让其抓到破绽。
现在对秦天又如此客气，坂西利八郎葫芦里装着什么药，还真的猜不出来。
秦天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让人感觉一头雾水，实在有些想不通。
“你救了竹山大佐，这份功劳自然会记录在案，等这件事有了一个结果，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会给你添上去的，不过流程还是要走，麻烦你开始自述。”
坂西利八郎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天低声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道：“我的子弹打完了，因为我就在竹山大佐和川泽长官的身边，当我发现川泽长官和竹山大佐中弹，第一反应是掏枪朝着冒火光的方向还击，至于有没有打中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边还击，边掩护竹山大佐撤回审讯室躲避，我一直在竹山大佐身边，这一点竹山大佐可以证明，其他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当时太过混乱，又伸手不见五指，还得和竹山大佐找到掩体，已经没有多的精力去查看其他地方的情况了，只能说那个时候敌我难分，误伤肯定在所难免，就像我身上的伤，说不定就是自己人打的。”
说完，秦天故意朝叶梦茹瞥了一眼，吓的叶梦茹小心脏砰砰乱跳，生怕秦天下一句就把之前威胁她的那些话给说出来。
还好秦天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往后延伸，说完后直接坐下，又回复到了一脸无所谓的状态。
听我秦天的叙述，坂西利八郎看向有些虚弱的竹山内秀：“竹山君，秦天所言是否属实？”
竹山内秀靠在椅子上有些困难的点点头：“龙一君的确一直在我身边，开枪还击也属于胡乱射击，好几枪都打了天上去了，龙一君应该没开过几次枪，使用上不太熟练，开枪还击也只能起到震慑作用，为掩护我找到掩体赢得了一些时间。”
坂西利八郎嗯了一声，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第一阶段的自述已经结束，你们所有人所说的每个字都已经被记录下来，接下来鉴定科和陆军器械专家会对现场进行详细的检查，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是无辜的，但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等现场勘验结果，接下来会有陆总的医生给各位进行伤势处理，竹山君，你还需要再忍受一段时间，等我调查结束，你才能去医院疗养伤势。”
竹山内秀吃力的坐直一些：“医生来了就行，我的身体还没那么脆弱，一切都以调查为重，将军只管继续调查，不用太过在乎我。”
坂西利八郎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夹，朝竹山内秀点头致意，随即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会议室，接着在会议室外等候的医务人员和服务人员依次进入，在办公室里摆好了几张桌子的自主餐食和饮品，对有伤势的人员进行详细处理，竹山内秀则被宪兵和医生抬到了另外一个单独房间进行治疗。
早已饥肠辘辘的秦天第一时间走到自助区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看起来完全不在乎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等秦天身边没什么人的时候，叶梦茹板着一张脸走了过去，看似是在给餐盘里夹东西，实际上在低声质问秦天。
“你和宋福耀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要偷我弹匣里的子弹？”
第0197章 借花献佛送个人情罢了
叶梦茹一脸疑惑，她是真的搞不明白秦天为何要偷走她一颗子弹。
咬了一口面包，秦天端着咖啡杯给里面加了好几颗糖，用勺子搅动了几下，真诚道：“你是竹山大佐的学生，接下来的程序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我身上功劳好几个，同样会受到优待，宋福耀能够依靠的吉田上野已经死了，如果不表现一下，后面的程序怕是会熬不过去。”
“接下来的程序？你怎么知道接下来还有程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宋福耀？”叶梦茹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秦天喝了一口咖啡，摊开双手一脸坏笑道：“正如你看见的一样，如假包换的秦彦龙一。”
“那你为什么...”叶梦茹不解的看着秦天。
“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别忘了你在灯灭时想毙了你的老师顺带送我归西，宋福耀当时做了什么，我也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俩相距不远，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揭露你，和帮宋福耀是一个道理，你们有把柄在我手里，以后特高课和特务处谁还敢找我的麻烦？这新京岂不是任由我横着走？”
“你...无耻！”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无耻就无耻，你能拿我怎么办？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按我的来，要不然，我保证你无法活着离开宫内府。”
秦天说完，拿起两个面包夹住一根红肠，在叶梦茹的眼前晃了晃，挑逗式的哈哈几声，端着咖啡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
看着秦天离去的背影，叶梦茹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秦天会是这种想法，抓住她的小辫子威胁自己，好方便他以后在新京作威作福。
这个人看起来是东洋人彻头彻尾的狗腿子，实际上打的算盘全是为了自己，还真的是个自私自利且没有任何气节和信仰的烂人。
不过叶梦茹也庆幸秦天是这样的人，要不然在坂西利八郎面前揭露自己，哪怕没有佐证证明秦天所说的话，她也会成为坂西将军重点关注的对象，后果会是怎么样，根本不敢想。
此时秦天已经来到窗户边，一口红肠面包一口咖啡，看起来十分惬意。
“秦老弟，那颗子弹简直是神来之笔，多谢你了，这份情谊老宋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
端着一碗炒米饭过来的宋福耀真心实地的在感谢秦天，之前只是想去套套近乎，没想到秦天话里有话还在他递烟的时候塞过去一颗子弹。
当时宋福耀没搞明白这颗子弹的作用，没过多久，听见坂西将军说要收缴配枪的时候，他就明白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宋福耀不傻，他心里无比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想要蒙混过关，恐怕要受不少的苦头，秦天送来的这颗子弹，虽然不能让他脱离危险，至少也能帮他减少一些痛苦。
加上之前秦天让其处理那几具尸体的事情，宋福耀越来越觉得秦天或许知道了一些什么，或者说抓到了一些什么把柄。
秦天一直没朝他发难，心里肯定有其他的想法，趁着这会儿休息的时间，他打算和秦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彻底搞清楚秦天到底想怎样。
见宋福耀主动凑上来试探，搞清楚对方的心理，秦天直接开口道：“我就不隐瞒了，我知道吉田长官是怎么死的，宋老哥也别着急否认和解释，我凑巧看见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之所以帮你，不为别的，只为以后日子过的舒坦，叶小姐那边和你的情况一样，只要我说出去，你们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件事结束以后，我秦某要是在新京做了些过分的事情，特高课和特务处多担待点就行。”
宋福耀闻言一愣，随即看向叶梦茹所在的方向，刚好叶梦茹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两人心里瞬间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嘿嘿，秦老弟说的什么话啊这是，这事儿一结束，以你的功劳，说不定就是特务处的处长了，到时候你是我的长官，哪里还需要我出什么力啊，不过有一说一，秦老弟不遮不掩说的明白，我宋某也不打马虎眼，你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以后只要用得着的地方，宋某绝无二话。”
有了宋福耀的这句话，秦天嗯了嗯，咬了一口红肠，口齿不清的提醒了一句：“劝你一句，该吃吃，该喝喝，刚刚只是开胃小菜，大戏还在后头，能不能熬的过去就看你们自己了，那个坂西将军可是土肥圆贤二的师父，他的手段，啧啧，悠着点吧。”
说完，秦天吃掉手里的最后一块面包，转身继续找吃的去了。
靠在窗边端着盘子用勺子吃着炒饭的宋福耀表情恢复到正常，整个人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另一边的叶梦茹刚刚和宋福耀对了眼神，其中的含义十分复杂，除了他们俩，旁人根本猜不出来分毫。
虽说两人暂时都不知道秦天有没有身份，从他表达的意思来看，只是一个抓住两人把柄的奸人，想要以此威胁他们成为他的保护伞。
仔细一想，秦天不仅暗示了两人的身份，让两人对彼此的身份都有了确认，还让两人成为了他能控制的左右手。
如果秦天没有特殊身份，只能说明这个人心思缜密，是个相当老辣的做局高手。
加上两人对秦天的了解，更加能够印证秦天的实力和表面上的样子完全不相干，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扮猪吃虎的狠人。
这种人不好对付，也轻易不能为敌，这一点叶梦茹和宋福耀心里都十分清楚，何况秦天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共赢才是他想要的。
秦天来到自助区又拿了个面包和红肠，续了一杯咖啡，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随意咬了一口面包，很有深意的打量着相隔两个位置远低头喝着粥的秋雅。
这个代号“乌鸦”的女人，还真的沉得住气。
只可惜，接下来他们这些人要面对的，可不再是临时审讯室里的那些小玩意儿了。
坂西利八郎从特高课运来了一整套最先进的审讯器具，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第0198章 宁杀错不放过
二楼贵宾休息室，经过医生的救治，竹山内秀的气色好了不少。
坂西利八郎自从回到休息室就没有开过口，竹山内秀也不好打扰对方的工作，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恢复精神。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坂西利八郎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在空白的纸上对每个人进行详细的分析。
这期间进来过几次递交资料的人员，其中有陆军枪械专家，也有鉴定科和宪兵队的人。
坂西利八郎作为老牌谍情头目，他对工作有一种接近偏执的态度，宁杀错不放过的政策就是出自他之手。
在处理谍情案的时候，他有两套方法，一种是怀疑法，一种是证据法。
如果只是怀疑，他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如果是要讲证据，那就一定要找到让人心服口服的证据。
这两套方法都非常极端，甚至有些变态。
而坂西利八郎则乐在其中，他很享受这种过程，单纯的怀疑法就像是在赌博，过程和结果都极其刺激，证据法讲究逻辑和事实，更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现在他手里的资料越来越全，还困在宫内府的这些人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恰恰因为陌生，才给他带来了无边的乐趣。
从陌生，到了解，再到深入的剖析，这种窥探他人秘密的过程，非常让人满足。
在华夏这么多年，坂西利八郎从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渐渐了解华夏文化，再到对华夏人的认知，他渐渐形成了一种几乎变态的窥探习惯，还美名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现在摆在他桌面上的资料，综合起来，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这些人的情况，谁有问题，谁没问题，已经一目了然。
将空白纸张几乎写满，然后在秦天名字上画了好几个圈，坂西利八郎才放下笔，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大半。
“竹山君，你怎么看待秦天这个人？”
坂西利八郎不紧不慢的发问，正在闭目养神的竹山内秀微微睁开眼，眉头微皱：“将军是在怀疑他？”
竹山内秀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坂西利八郎居然会把注意力投到秦天的身上，作为当事人，他很惊讶，毕竟从头到尾，秦天的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毫无漏洞。
“难道我不能怀疑他？”坂西利八郎抖了抖脸上的肥肉，笑着反问了一句。
“不不不，将军可以怀疑任何人，也包括我在内，这都是合理的，只是我很好奇，秦天这一晚上的表现无可挑剔，为什么要怀疑到他的身上？”竹山内秀有些不理解。
“按照华夏人的说法，你是灯下黑，因为秦天的先入为主，你就忽略了他的合理性，而且，他并非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完美。”
竹山内秀明白坂西利八郎肯定发现了什么，当下不再多言，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等待坂西解释。
坂西利八郎见竹山内秀眼神里透露着不太相信，只是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收起桌面上的所有文件，朝着门口的方向问道：“新的审讯室布置好了吗？”
守在门口的秘书嗨道：“已经调试结束，随时可以使用。”
“命令鬼童丸次郎，对这个名单上的人进行审讯，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浪费时间。”
言罢，坂西利八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写着名字的空白纸张，门口的秘书快步走过来接过纸张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竹山内秀十分好奇纸上的名单，站起身朝坂西利八郎敬了个礼道：“将军，我能否看一下这些名单？”
秘书停步，转身看向坂西利八郎。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坂西利八郎点了点头算是默许，秘书快步走到竹山内秀身前，恭敬的将名单递了过去。
看完上面的名字，竹山内秀一脸不解道：“这些人都是此次事件的审讯官，还都是自己人，他们也要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