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长?你觉得这个狗腿子有嫌疑?”叶梦茹表现的十分好奇,她一直都把秦天当成邹家的狗腿子看待,根本没把他往老酒的身上去靠过。
福源惠子之前已经说过犬养的案子,当下又把整个系列案子复述了一遍,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没有证据,但秦天的崛起很反常,虽然都能说的通,但他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些?好像每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但每件事情他都有参与,最关键的是,每次获利最大的都是他。”
叶梦茹皱着眉说道:“怎么说?”
福源惠子拿出自己整理的笔记本,小声说道:“从之前的卷宗上看的出来,秦天是南关警署人事科长张维功的远房亲戚,之前是来满洲做生意的行商,因为帝国帮助满洲立国,无法继续做生意,只好进入警署当了个小警员,就这个什么来说,我认为就有漏洞,但是张维功不久后畏罪潜逃被枪毙,秦天又和张维功老婆的表妹完婚,似乎又应对上了这个说法。”
“如果我们能调查出秦天之前的生活轨迹和身份,就能知道他是在说谎,还是真的如卷宗里记载的这样。”
“没过多久,过完年之后秦天和张维功因为原局长袁军和副局长肖力的升迁,张维功当上了局长,秦天则一跃当上了副局长,虽说南关警署只是一个片区的小警署,但从一个小警员大跨步的当上副局长,除了人际关系外,还需要大量的钱财,买官这种事情在汉人之中很常见,这一点不足为奇,但是他一个小行商,哪里来那么多钱财?”
“经过我调查,秦天在经商和金融上很有能力,趁着满洲国成立之际,在这段时间炒大洋获取了不少非法财产,所涉及的人员太多,又和国际银行团有关系,也就没人追究他的违法问题。”
“这些都能说的过去,可犬养长野在执行抓捕苏共破获一清任务的时候,有人泄露了情报,导致第二次大型抓捕行动失败,犬养长野怀疑秦天就是泄密者,因为他是当事人之一,结果在他审讯秦天的时候,警署突然遭遇袭击,叛变的苏共被刺杀,苏共特工顺利逃脱,紧接着张维功因为在路上遇见两个乔装成实习警员的女特工,最终被当成了泄密者,张维功自觉说不清楚,在宪兵队押送其离开警署时跳车畏罪逃跑被当场击毙。”
“最终张维功成为泄露秘密的潜伏敌特,泄密这件事也就此定性,秦天不仅洗掉了嫌疑,还被警察厅嘉奖,成为了级别高于职位的警署局长。”
“如果不细究这个案子,也不会发现什么,反正这种稀里糊涂的案子到处都是,但如果仔细去研究,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合理。”
“常玉树及其儿子的死,成就了秦天炒大洋的生意。”
“张维功的死,成就了秦天在警署的地位。”
“高潜义的死倒是没让秦天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有人看见高潜义进入卫生间后,秦天也跟了进去,而且还在里面呆了一小段时间,虽然高潜义死于城南的天香园,但秦天接触过他,身上就有嫌疑,可并没有人调查他,这就很奇怪。”
“最后是犬养长野客栈调查高潜义案子的时候出了意外,欢乐地原来的土皇帝祁三爷与其一起死在地下金库,犬养长野一死,没人再怀疑秦天,祁三爷的死,也让秦天从中获利。”
“现在又轮到你,他这次救了邹云初一命,算是彻底和邹家绑在一起,加上叶小姐本身就是国民党特务的身份,不管怎么讲,这也是一份功劳,他肯定会再次受到嘉奖。”
“通过这么多事情,我将其串联在一起,虽然找不出秦天就是敌特的证据,但他多多少少和这些事情都沾惹上了或轻或重的关系,通过我这段时间的研究和复盘,他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叶小姐,你回忆回忆,在整个劫金案和枪击案中,这个秦天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叶梦茹没想到福源惠子把秦天的这些事情研究的如此详细,光是听完她的叙述,叶梦茹都有一种烧脑的感觉。
“既然秦天身上的疑点这么多,你们为什么不对他采取行动,酷刑之下,不怕他不招。”
福源惠子合上笔记本摇摇头:“现在是满洲国关键时期,为了让满洲人从心里服从帝国的管理,凡事都需要讲究规定,特别是对公职人员,知识分子,世家贵族,商行等,优先拉拢,以安抚为主,没有证据是无法对其用刑的,就算证实他们是对方的人,也会选择优待,让其为我们服务。”
东洋帝国对满洲的态度,叶梦茹是知道的,为了在国际上不被其他国家诟病,除了平均利益外,在对满洲的统治上也是选择了相对温和的策略,包括治安管理上,也是在宪兵队的下面设置了警署和维持会,让华夏人自己人镇压自己人。
虽然在后期的掠夺中逐渐暴露了东洋人的秉性和虚伪之后的真面目,但在初期,至少在表面上,东洋的侵略策略还是没有太过血腥。
当然,这也与日俄南北分瓜东北的历史有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东北的主权还在民国的手里,但实际控制权却在日俄和奉系手里,相当于三国鼎立的局面。
经过长期的文化、经济等各方面渗透和经营,以长春一线以南的南满实际上也在东洋人的控制之下。
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朝鲜人、满洲人里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亲日分子。
有了这样的基础,在全面占领东三省之后的统治手段相对要温和不少,反正坏事都让那些亲日份子做,东洋军方和官方只是充当满洲保护神的角色。
福源惠子的顾虑是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下才有的产物,不光是特务科、保安局,就算是宪兵队和特高课也得遵守大本营内阁的策略。
“我明白了,至于秦天这个人,让我想一想。”
叶梦茹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实话,在我的这件事情上,这个秦天还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在我看来,他就是邹家的一条狗,邹家让他咬谁他就咬谁,我回忆了好一会儿,他一直听命行事,好像没有什么疑点。”
福源惠子心里期待着能从叶梦茹口里找到破绽,可是到现在,所有事情都清楚了,偏偏没有找到秦天的漏洞。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福源惠子起身恭敬的微微躬身:“叶小姐身负重伤,惠子就不多打扰了,如果叶小姐想起什么关键信息,还麻烦通知我一声,现在敌特的案子在保安局这边,徐青松、常玉树、高潜义、祁三爷和犬养长野的案子都在特务科,而秦天身上疑点重重,上面的长官相当重视,还希望叶小姐能够多多配合。”
叶梦茹客气的点点头:“我会尽力配合惠子小姐的,身体有所不便,也确实有些累了,就不送惠子小姐了。”
“叶小姐注意休息,如果有需要,我可能还会来打扰你的。”
“无妨,都是为了帝国。”
看着福源惠子离开,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坐在病床上的叶梦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轻松,侧过脸看向窗外瞬间入神,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而隔壁的秦天也在这时候收回注意力,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则开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不管是从叶梦茹的言语、表情、微动作还是心理活动来讲,这个玉狐是双重间谍无疑。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审核人员的,这种人的底子不摸清楚就派给他做助手,这不是在害他么?看来得在下次约定通电的时候好好问清楚才行。
还有夜叉这次的行动有些失准,没打死叶梦茹,自己这一枪算是白挨了。
第090章 我稀罕你啊
经过这次事件,玉狐暴露了身份,夜叉小组倒是将任务执行的相当不错,虽然有瑕疵,好在没有和玉狐一样拥有双重身份。
秦天在背后运筹帷幄,弄清楚了玉狐的真身,也给自己排除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同时也证实了夜叉的可靠性。
让他有些烦闷的是那个福源惠子,将他当做假想敌在不停的研究,自打来到新京,秦天如履薄冰处处小心,但不管他怎么小心谨慎,只要是人为的事情,就必定会有迹可循。
天衣无缝这种事根本不会有,总会在执行的过程中留下蛛丝马迹,不细查倒是能够蒙混过关,要是钻牛角尖式的去盘根问底,就跟福源惠子所说的一样,他身上的疑点重重,根本没办法洗干净。
好在几个关键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除了草草结案的卷宗,没能留下多余的证据,这也让福源惠子空有一身力气,也拿秦天没有任何办法。
让人好奇的事叶梦茹这个人,双面间谍的身份是确认了,但从和福源惠子的交谈中,又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对秦天这个局长一点不感冒,根本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好像也不太愿意配合福源惠子。
出现这种情况,让秦天有些捉摸不透,长时间的心理感应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如果叶梦茹被夜叉杀死也就罢了,现在活了下来,还没有异样的心理活动,这就有点奇怪了,至于怪在哪里,秦天一时还摸不着头绪,只能等到与戴雨农沟通后再做计较。
在医院待了两天,秦天除了陪邹云初聊天,没事儿就跑去楼下注射室晃荡。
这天苏莹莹正在午休吃饭,秦天贱兮兮的端着一个食盒坐到了苏莹莹的对面,贱不拉几的拍了拍食盒说道:“苏护士,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莹莹嫌弃的看了秦天一眼,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盒饭,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苏护士,秦某的一点心意,瞧你老吃那么素,营养跟不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浪费了这副好底子。”
“唉,秦局长,你烦不烦,我爱吃什么吃什么,有没有营养,管你什么事,再说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已经过了长身体的时期,什么营养跟不跟的上,要你瞎操什么心,我自己是护士,我能不知道自己缺不缺营养?”
秦天看向苏莹莹鼓起的壮丽风景,坏笑道:“苏护士天生丽质,底子好,多补补也不是坏事嘛。”
发现秦天的视线落在不该落在的地方,苏莹莹端起铁饭盒转过身背对着秦天有些生气的说道:“秦局长,你现在贵为局长,怎么还跟泼皮无赖一样下流,麻烦你把食盒拿走,我不吃你们这种人的东西,以后也不要来打扰我了,我还需要工作养家,要是让主任知道了,肯定要扣我工资的。”
秦天闻言也不生气,打开食盒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胡咧咧道:“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就是你们院长来了也不敢怎么样,我可不是当初的小巡脚了,苏护士,我是真心的稀罕你,你要是愿意跟了哥,我马上可以把你调去警署的医务室当主任,从此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每天看别人的屁股蛋子了。”
苏莹莹已经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起身走到杂物桌上将手里的铁饭盒收拾好,背对着秦天说道:“谢谢秦局长瞧得起我的,可咱们不是一路人,您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吧。”
秦天想要继续说两句,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眼镜猥琐男呵斥道:“苏莹莹,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注射室的规矩吗?怎么来留人在这里吃起了大餐,你还想不想干了?”
听见门口响起的熟悉声音,苏莹莹有些慌忙的快速收拾,很是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谢主任,他是住院部的病人,我这就处理。”
见苏莹莹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些惧怕的感觉,再看她对自己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莫非她有什么把柄被这个谢主任捏在手里了?
“住院部的病人怎么会来门诊?就算是熟人,也不能违反规定啊,下午交班了之后去我办公室,看来得好好给你重新培训一下院里的规章制度了。”
迅速感应完这个谢主任的心理活动,秦天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猛的一拍桌面,转过身看向门口,语气不善的说道:“谢主任是吧。”
正要走的谢主任停住脚步,推了推镜框,很得意的上下打量了秦天一眼,见其穿着病号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放胆说道:“怎么?想干涉医院的正常工作是吧?”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你这个衣冠禽兽不太适合继续留在医院了,我建议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趁早回家,免得一会儿难堪。”
“哟呵?苏莹莹,他是你什么人,看样子有些不服气啊,口出狂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城医院是你家开的呢,还趁早回家,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不是从精神科跑来的疯子吧。”
秦天慢条斯理的收拾好食盒,很是淡然的说道:“我劝你别再这里耽误时间了,还是赶紧回去想一想后路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对苏莹莹有一点邪念,不光是你的工作不保,你这辈子也算是活到头了,知道吗?”
放下一句狠话,秦天和表情有些僵硬的苏莹莹礼貌告辞,接着提着食盒出了注射室。
见秦天出来,谢主任有些怂的后退了几步,不太敢与秦天直面相对。
站在门口的秦天冲谢主任招了招手:“怎么,话说的那么牛,怎么还怕我一个病号了?”
“谁...谁怕你了,你想干什么?”相隔几步远的谢主任有些心虚的说道。
秦天继续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讲两句话。”
谢主任见走廊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心想这人也不敢在这里乱来,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走过去语气不善道:“我可警告你,这里是医院,不远就是城东警署,你敢乱来,住院部你就去不了,小心蹲班房。”
谢主任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哀嚎和盘子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响起,整个走廊上的人都停住匆忙的脚步回首看向注射室的门口。
秦天此时正在挥舞着手里的食盒疯狂的砸在谢主任的身上,饭菜汤汁散落在他的身上,将其身上的白大褂弄的全是污秽。
一连砸了十几下,食盒都给砸散架了,牵动到右臂的伤口,纱布上也渗透了不少鲜血,气喘吁吁的秦天猛踹了一脚地上的谢主任,啐了一口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门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给看愣了,根本没人敢上来劝架,直到秦天离开后,才有人上去询问情况。
等秦天离开,被打了一顿的谢主任才回到注射室,来到苏莹莹的身边恶狠狠的低声威胁道:“苏莹莹,我不管刚刚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你别忘了,你娘当初病重,是谁给你行了方便,是谁给你垫付了费用,我一直在等你,不想太过强求,但是今天我很生气,下班之后去找我,我不想再等了,今天晚上我就要!”
双手撑在桌子上手里握着注射器的苏莹莹恨不得将手里的针头扎进对方的脖子,可她不能这么做,哪怕心里再气愤,再不甘,她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如果时光可以逆转,她绝对不会接受谢主任当初的“好意”,哪怕是借高利贷,也绝不会落入这个小人的圈套。
等到狼狈的谢主任怒气冲冲的离开,苏莹莹才松开手里的注射器,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表情复杂的埋怨了一声“混蛋”,也不知道是在骂谢主任,还是在吐槽秦天。
第091章 匹夫一怒才是真风流
谢主任刚回办公室换了件大褂,将身上的污渍清理干净,又找来老相好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势。
一边享受着护士长的细心呵护,一边手里也不老实的在护士长身上到处游走。
“主任,这顿打咱可不兴白挨,我一会儿就去查查,看那人是个什么身份。”
谢主任哎哟个不止,狠狠道:“我已经给东城警署的人去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来人,这口气非出不可,还真以为我谢天辰是泥捏的,只要去了警署,那家伙不死也得残废。”
护士长自然是知道谢天辰的势力的,他的小舅子在东城警署是个队长,谁要是和他过不去,指定是要去警署一趟的。
那个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然后再乖乖在医院住两个月院,人受了罪不说,还得掏不少钱自己治病,但凡知道谢天辰势力的人,谁见了他不得客客气气。
她也是因为和从了谢天辰才从小护士当上护士长,虽说比不上那些权利滔天的人,但在东城医院这一亩三分地,他谢天辰还真的是寻常人惹不起的那类人。
两人正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谢天辰正打算让护士长安慰安慰自己的时候,小舅子带着几个人已经赶了过来。
看见姐夫被打成这样,小舅子王石柱气的头上都冒热气了,说不管对方是谁,一定给姐夫出气。
有了小舅子撑腰,谢天辰带着人直冲住院部,还没上楼,就看见在楼下坐在长凳上和另一个人晒太阳的秦天。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对于谢天辰来说,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能认识,当即指了指长凳上坐着的两人说道:“右边那个就是。”
王石柱不由分说的掏出枪,带着几个弟兄冲了过去,正要抓人的时候,王石柱忽然当众跪了下去,双手还捧着枪举高到头顶,大气都不敢喘。
谢天辰眉头微微一皱,走几步上前问道:“小舅子,你搁这儿闹呢,咋还跪上了?”
王石柱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拼命的给姐夫谢天辰使眼色,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天给砸的脑子不太灵光还是怎么的,愣是没会过意来。
“不是,柱子,你这是干啥,抓了他啊?就是他揍的你姐夫,你堂堂警署队长,当众下跪是不是有病?”谢天辰刚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秦天接过王石柱手上的枪,冲着谢天辰的腿就是砰砰两枪,然后将枪丢给王石柱,接过旁边铁牛递过来的香烟,畅快的吐了一口青烟。
“医院重地,怎么能随便开枪呢,难不成这人是共谍?”
看着地上不知道该抱哪条大腿滚来滚去的谢天辰,跪在地上的王石柱听见共谍两个字心里拔凉拔凉的。
慌忙求饶道:“三爷,小的刚刚枪走火了,不小心打中了我姐夫,他只是医院的一个普通医生,不是共谍,小的可以担保。”
秦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你都不调查调查就敢担保?我大哥平时是这么叫你们做事的?”
“三爷,三爷小的错了,这就带回去好好审一审。”
秦天满意的点点头:“是不是共谍,审一审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放了就好,咱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好人不是。”
王石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告罪了几句,让手下人先将谢天辰抬去取子弹,处理完枪声之后才带去东城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