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高桥君，如果一会儿有什么问题的话，还得麻烦你。”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职责所在，处长不必这么客气，您忙，您忙。”
客气了几句，高桥一郎很自然的离开了刑讯室，只不过在出门的时候，多观察了一眼皮开肉绽的李杰。
等高桥一郎离开，秦天看了下腕表又等了十来分钟，冲长门一郎丢了个眼神：“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弄醒他。”
随后又看向一旁的大吕一男：“接下来辛苦大吕君了。”
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李杰被长门一郎泼了一盆盐水，皮开肉绽的李杰瞬间被疼醒，嘶吼哀嚎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个时候李杰全身上下基本上已经处于麻木状态，大吕一男才走过去给其嘴里塞了一颗特制红丸。
这东西吃进去不仅能够止痛，还能让有瘾的人情绪回归到平稳然后处于微微兴奋的状态。
只要犯人的大脑变得活跃，审讯起来就能事半功倍。
只是等了不到五分钟，痛不欲生的李杰才平复好状态，时不时的扭动一下脖子，传出咔咔作响，涣散的眼神也迅速凝聚，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再次清醒，备受摧残的李杰都不知道该如何求饶了，他现在心里很慌，之前那段时间对方一直在朝死里打自己，根本就不给他招供的机会。
这让李杰在心里怀疑有人买通了这些人，想要将其在招供之前处决。
但现在自己不仅没有死，反而还舍得给他吃红丸解瘾，再看几人的状态，哪里有想致人死地的样子。
心里迅速一琢磨，李杰认为还有机会，当下也不敢有任何隐瞒，直接朝着秦天所在的方向请求道：“长官，您应该是这里很大的官了，我都被打成这样，绝对不敢有什么隐瞒，您饶我一命，我有非常机密的情报。”
秦天轻呵了一声，冲长门一郎丢了个眼神，长门会意，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塞进了李杰的破嘴里。
“你一个区区小组长，能有什么机密？说出来看看，我倒要看看值不值买你这条命。”
秦天说的轻飘飘，其实心里也好奇，李杰这个人小心眼不少，在心里也没完全袒露出来，反而谨慎的遮遮掩掩，这导致秦天的心理感应也不能获悉更多的有用信息。
猛嘬了几口烟，直到那根烟卷抽完，李杰才舒服的吐了最后一口青烟，冲秦天巧妙的施了个眼色：“您这儿说话方便么？”
得到李杰的暗示，秦天心里冷笑连连，啪的一声单手拍在桌面上，吓的李杰浑身一哆嗦。
“你这是想陷害我？”
长门一郎和大吕一男对视了一眼，这话怎么好突兀，怎么就陷害了呢，两人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
李杰猛然一惊，拼命摇头：“不敢不敢，长官您会错意了，我是怕隔墙有耳...”
“放心，这里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事情，直接说吧，若是你敢说假话，哪怕一个字，你都活不到今天晚上。”
“是是是，小的明白，长官是这样的，我和王富贵、赵冬三人虽然只是特工总部津门分局三队的执行组长，但我们除了正常听命队长闫明的命令外，私下里还会给上面的大人物办事，我知道王富贵和赵冬的死肯定是分局派人来处决的，绝对不是偶然死亡，我没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既然左右都是一死，我不如直接豁出去，将一切都说出来，只希望长官能够饶我一命，我以后保证做好太君的狗，太君指东绝不往西。”
“别扯这么多没用的，想活命，就看你交代的东西值不值得买你这条命，再废话，我可就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秦天下了最后通牒，李杰也不敢再废话一个字，慌忙说道：“我其实也是你们的人，我的老板是特工总部华北局的人，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称呼他为童先生，受他的指示，我们除了与东洋商人进行秘密走私，还会提供情报交易，每次完成任务，我们都会获得丰厚的奖励，长官若是不信的，可以去查，若是有半分说谎，长官可以当场枪毙我，我真的事人在曹营心在汉，早就是帝国的内应了...”
“童先生？是你们三人的上线？我且问你，既然你自称是我们的内应线人，为什么岸和田的屠杀和宪兵队被袭击事件，你们三人都没有送出情报，你可知道我们因此损失了多少帝国精英和勇士吗？”
“长官，这事儿不怪我们，都是闫明一手策划，他瞒着我们和其他两队做下的案子，我们当时虽然就在现场，但都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开始只说调查任务，并未提及要袭击商会，时候来离开了酒会现场才知道大概的安排，当时我们也不是没想办法传递信息，可惜都没成功...”
“你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想要确定你说的内容基本上不太可能，王富贵和赵冬已经死亡，死无对证就更没办法辨别真伪，你这是故意编造故事在哄我们，真当我们是傻子？”
秦天的语气瞬间变得凶狠，李杰吓的心慌不已，连忙解释：“我...我...我真没说谎，天地良心，但凡我有一个字骗您，必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个秘密，复兴社在津门有一条暗线，代号叫狸猫，这条暗线存在于天津站之外，级别不比王大木低，隶属于戴老板单线控制。”
“狸猫？你是说这条线只和戴老二单线联系，如此隐秘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这个狸猫很可能是我们华北局原来的一条神秘暗线，这条暗线在我们这边代号灵猫，属于华北局还是华北处的时候就存在的老暗线，我也是无意之间从副局长官志云那里听说的。”
秦天闻言心里一紧，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温觅山，因为他自己说过来历，正是戴老板组建华北情报网的时候，动用关系把他拉去的力行社，他和王大木一明一暗，专门负责津门的情报工作，互不统属，职能也有区别，王大木偏执行，温觅山偏情报。
按照李杰的说法，温觅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狸猫和灵猫了。
刚开始秦天还比较惊讶，没想到温觅山藏的那么深，还是会被人走漏了消息，不过还好，这个李杰知道的信息很少，对温觅山造不成什么影响。
经过一系列的审讯，主要还是围绕在特工分局内部的情况，以及和童先生的事情。
从李杰的供词里秦天能够确定，这个童先生就是日寇策反的特工分局内部高层，而且有可能不止这一个人。
另外一个重要信息，是这个童先生所接触的对象，不是特务处，也不是驻屯军司令部，因为李杰说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交接的对象都不是他所知道的机构组织成员。
因此，秦天有理由相信，这条线有可能是竹机关派遣的第三条暗线。
第480章 三条消息，买命买自由
对李杰的审讯持续了很久，大吕一男利用疲劳战术加红丸战术，高频高压的审讯到入夜，确定榨干了所有东西才罢手。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很疲惫，李杰因为持续食用红丸的原因，已经开始有些精神失常。
在天即将黑的时候，司令部那边宣布停止搜索，一切回归常态，佐佐木花子和渡边淳一垂头丧气的回来，都有些没脸见秦天这位长官。
在看见耷拉着头的两人时，秦天就知道是无功而返的结果，好笑的同时，也挺佩服那个投毒者的能力。
整个驻屯军惊动了一整天，海光寺只差掘地三尺了，几千号人居然没能找到一个人，关键是连影子都没发现。
按照渡边淳一汇报的那样，对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在他们追查到一半的时候，直接失去了踪迹。
司令侍从室也派人过来亲自找了秦天，大概就是通报了一下具体的搜查结果，然后叮嘱了一下后续守备等事宜。
审讯了一天，秦天也旁观了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吕一男出力，秦天只是在一旁偶尔插插嘴。
李杰的供词信息量很大，别看他只是个小组长，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有了这份供词，特工分局内部的情况直接掌握了大半，虽然已经过了时效性，无法按照他提供的信息去破获对方的据点，但一些人的名单，大概的样貌特征，性格习性，各种联系方式，暗线渠道等等，足以让特务处消化和研究很长一段时间了。
关于他提供的两条特殊消息，一个是可以证明他早已心向帝国的童先生，一个是狸猫暗线，前者可以给竹机关去电进行确认，后者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却也算是一个调查的方向。
佐佐木花子和渡边淳一回来，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等待着老师的训斥和惩罚，秦天暂时没管他们，让两人各自回办公室休息。
长门一郎被秦天支走去外面日式饭店订餐，食堂里的饭菜秦天现在可不敢吃，饿了一天大家都饥肠辘辘，长门也乐得做这种讨好大家的事情。
李杰被重新关押在看押室里，大吕一男则在跟记录员一起整理审讯报告，所有人该休息的休息，该换班的换班，没人会觉得秦天这位长官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趁着这种没人注意的时候，秦天走到关押李杰的房间门外，打开探视窗，放了一支点燃的香烟在窗口上。
坐在床上头疼欲裂的李杰见状迅速冲过去拿起那根烟抽了起来。
背靠着铁门的秦天低声笑道：“这根烟抽完，等他们回来，你离死也就不远了，想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我只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过时不候。”
秦天说完自顾自的悠闲吐着眼圈，门内的李杰眼睛珠子贼溜的乱转了好几圈，终于开口道：“三个消息，买我的命、自由和安全。”
“可以。”秦天回答的很干脆。
看押室里的李杰犹豫了几秒，在烟灰掉落的时候，猛嘬了几口，低声说道：“秋山街11号，我去那里送过一次私人物品，好像和复兴社有关系。”
“副局长官志云经常去英租界松寿里一栋洋楼，他才是童先生的亲信，我们都只是炮灰，而且他应该知道灵猫的很多事。”
“你们特务处里有我们的人，您不保我，他会想方设法处决我，我可以作饵帮你们引他上钩。”
“前两条比较勉强，第三条你不觉得毫无价值吗，你都招供了，死不死有什么区别？”秦天轻声冷笑了几声。
“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刚刚的供词里也没有。”
“什么事？”
“我、张富贵、赵冬有个共同的保险柜，里面藏着历年来的备份资料，还有一份线人花名册，保险箱就藏在...”
李杰降低了声音，将地址和密码都告诉了秦天，秦天听完则是戏谑的看向探视窗内，试探道：“你又在撒谎，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李杰慌忙摆头十分真诚的说道：“都到十万火急的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骗长官，你们这真有我们的人，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
秦天呵了呵不再言语，而是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不再搭理铁门内的李杰，快步朝走廊出口方向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大门处，二楼医务室的高桥一郎十分巧合的下楼与其撞上了。
“审讯结束了？处长这是准备回办公室？”高桥一郎打着招呼说道。
“是高桥君啊，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下班，今天事情很多？”
“这不是快月底了嘛，物资清点，撰写月报什么的还是比较花时间的，要是不认真，到时候您该训斥我工作不认真了。”
秦天顺着高桥一郎的话打了几个哈哈，随口说道：“那边已经结束了，要是不着急，高桥君顺道看看犯人，审讯这么久，红丸吃的优点多，我担心会中毒，这个人还有用处，暂时不能有事。”
“啊，您不早说，我这都准备下班了，所有东西都归档上了锁，我这手上也没什么准备...”
“高桥君的专业我是认可的，还是麻烦你去看一眼，应该问题不会很大。”
“处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看看？”
“麻烦高桥君了。”
说完，秦天转身出了审讯楼大门回到隔壁的三楼办公室，先是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让秘书宗田瑾给佐佐木花子等人去电，叫他们上来开会，顺便说道：“你一会儿在外面找一家饭店订餐送过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一时半会走不了，总不能饿着肚子。”
“嗨，长官，请问订哪家饭店的菜？”
“你看着办吧，怎么方便怎么来，哦，别点日餐便当了，中午刚吃过，换个口味吧。”
“明白了长官，我这就去办。”
给宗田瑾交代完，秦天倒了一杯红酒，走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不知道在写什么。
没多久，佐佐木花子和渡边淳一等人陆续上来，一个个站在门口，跟即将受训的小学生一样如丧考妣。
人没到齐之前，秦天一个字都没说，也没看门口陆陆续续出现的人，只是站在窗前，背着手，拿着一支点燃的雪茄任由青烟弥漫。
秦天越是不说话，现场的气氛越压抑，佐佐木花子的心揪的就越紧，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会酿成这么大的事故。
虽然司令部那边没有直接责备于她，但惊动了整个驻屯军，这件事恐怕不怎么好收场。
她这个渎职罪，估计是逃不了了。
第0481章 人怎么死的？
“这件事情不怪花子处长，有心算无心，你只是刚好遇见了这种事情，敌特的行动让人防不胜防，这本就是谍战工作的不确定性造成的，没有谁能保证万无一失，也没有谁能保证任务会百分百成功。”
“司令部那边刚来了电话，虽然有责备训斥之意，但也没有太过上纲上线，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人又没抓到，我们特务处总归还是要给司令部一个交代。”
“正好你们你人到齐了，我也不废话，今晚特务处所有人通宵加班，除必要留守人员，所有人辅助宪兵巡逻队，在海光寺外围进行蹲守和地毯式搜查，另外！”
秦天看向佐佐木花子顿了顿：“免去佐佐木花子的副处长职务，保留情报二科科长职位，望你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在今后的工作中犯同样的错误，副处长之位暂时空置，等待上级机关的后续安排。”
处罚决定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抖，空缺副处长之位，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都有可能搏上一搏，每个人心里瞬间活泛，开始打着各种小九九。
佐佐木花子没想到处罚会这么轻，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看向秦天的眼神没了之前的那种哀怨，反而多了一丝感激之情。
接下来秦天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散会后众人才返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仿佛提前约好了一样，给手下传达了加班命令，安排了巡逻任务，这些家伙都独自待在办公室，或是沉思，或是往外打电话。
这些人中最开心的要数长门一郎了，佐佐木花子一直都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回直接被降职跟他平级，这把他可高兴坏了，回到办公室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从抽屉里拿了点什么东西，夹带在文件袋里去了三楼处长办公室。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安排了任务吗？”
看见长门一郎贱兮兮的出现在门口，秦天不用猜就知道这家伙没有憋什么好事。
“处长，我都安排完了，这人都撒出去了，处里总归还是要有人守着的，我们行动二科会留下一半的人手守卫特务处，我亲自领队，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这是我的任务计划您瞧瞧。”
接过长门一郎手里的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狗屁文件都没有，只有几张年轻女子的照片。
“长门君，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逗我玩儿呢？是不是这个科长不想干了？”
秦天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在几张照片上游走，这一点长门一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完全没在意长官的官话威胁。
“处长，觉得怎么样？”长门一郎贱兮兮的冲秦天挑了下眉。
“什么怎么样，你什么意思？说好的计划呢，让我看这个是想做什么？”
“处长，这是我表妹，上个月刚从台岛来津门，刚毕业不久，正在一家贸易商社实习，因为我在津门的缘故，被派来津门办事处做事，这是她的照片，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抽空我带她去您家里叨扰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