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只有我能偷听心声 第154节

  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东洋人,死了也是白死,根本没人会帮他们讨回公道,就算找当局求救,那些人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东洋人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都是不值钱的贱命,而自己这边的人则是帝国的精英,死一个就少一个,想要补充人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双方还是非常克制,只要不是无法调解的事情,一般情况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现在佐佐木花子一点都不着急,如果她出面,事情肯定能够解决。

  但他偏偏不,就是要看秦天吃瘪,以泄心头之恨,她自己无法做到,那就借这些人的手,让秦天过不舒坦。

  街口此时被围的水泄不通,佐佐木花子带着人在外围看戏,人群中间的秦天则是护住身后的三人,让其坐进车里,自己靠在门口点燃了一根烟。

  当第一口青雾腾起,秦天周身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丈的空间。

  面对如此数量的帮众,秦天脸不红心不跳,甚至都没有多看这些小喽啰一眼,似乎这些人还比不上一只蚂蚁。

  “止!”

  头顶三楼,那面大旗被人奋力摇摆,有一道中气十足的武人声音响起,犹如军令一般,止住了四周朝秦天缓缓逼近的人群。

  见人止住了人潮,还留了接近三丈宽的空间,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这就说明对方还讲一些江湖规矩,不是所谓的杂毛泼皮。

  对方给了台阶,秦天自然也不会傻里傻气的说傻话做傻事。

  当即将烟叼在嘴边,双手抱拳朝铺子内拱了拱手沉声道:“大道各一边,你我路不同,江湖路上有相逢,抱个拳,作个揖,道一声,兄弟,辛苦辛苦。”

  此言一出,周边围上的人脸上都是一惊,人群里也开始发出一些细小的议论声。

  “这人一身西装大衣,看起来就不是混江湖的,怎么还对上号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商人,或者什么商行的买办。”

  “这路数怎么也不像是咱们津门的,我咋没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这路数可是真正跑江湖的人才会的,说起来这些人才是正宗。”

  “不都是讲的春典么,有什么高低之分,混哪儿不是混,又不会多给你一碗米吃,有必要长他人志气么。”

  “...”

  昏暗的上铺一楼,从外面看只是朦朦胧胧一片灰暗,没有光线,也没有掌灯,瞧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而从一楼往外看则是无比清晰,秦天的一举一动都在屋内之人的眼里。

  见秦天左腿直立稳如山岳,右脚微微后挪脚尖触地似蜻蜓点水,身体挺立笔直如苍松,双手抱拳如端沧海,四平八稳,气势不凡,如有一身山河浩然气,却又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倒给人一种儒雅温润客客气气的态度。

  一楼屋内,早已摆好五张八仙椅,主位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精瘦男人,约莫五十来岁,面相不算正气,却也不是偷鸡摸狗的泛泛之辈,倒是那一双鹰眼很犀利,所透露出来的眼神也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狠。

  下面四把椅子,前三把都坐着人,最后那把却空着,也不见有人坐过的痕迹。

  听见秦天的话,屋内的人也是一惊,他们都以为碰上了贸易点或者冷子点,也就是大商人或者做官的,要不然一个晚上而已,不可能把这里的二三十号人悄无声息的解决干净。

  现在秦天先问了路子,那就说明对方也是混江湖的,先不管那二三十人的去向,只要是江湖人,那就有江湖人的处事方法,是非对错,等各自报了家门,再说都不迟。

  主位之人用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椅托,站在身边文士打扮的师爷会意,手拿折扇抱拳冲屋外也是微微作揖。

  “见面道辛苦,必是老江湖,既在江湖中,便说江湖话,还请堂中来,万事先奉茶。”

  一段切口说完,文士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仰头唱道:“津门牙帮,摆堂迎客,掌灯明堂,焚炉燃香,奉香茶~”

第0369章 江湖五味茶

  见对方请秦天进屋,车内的三人都想跟着去,不说保护自家老爷,好歹在身边也能安心一些。

  三人的请求秦天并未允许,反而很轻松的安抚道:“寻常小场面而已,不必惊慌,老爷我好歹是跑过江湖的,放心好了,小意思。”

  说完,秦天冲司慕言和陈莲妃各自丢了一个眼神,两人会意,这是让她们自己注意一点,遇见危险可以开枪退敌。

  安抚好三人,秦天转过身气定山河的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进门的刹那,只听咔的一声,屋内突然灯火通明。

  屋内的灰暗撤去,现场的景象一览无遗,秦天只是微微晃了一下眼,很快就适应了当下的光线。

  在他的身前两米处,此时已经摆好了一张香桌和一座小铜炉。

  燃香拜码头,这五炷香敬的不是堂口之人,也不是敬的哪路神仙,而是敬的洪门五祖。

  青帮作为洪门分支之一,发展至今,虽然各有体统,但追根溯源,如今关内的各个帮派,都发源于反清复明的洪门。

  江湖黑话南春北典,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出来渐渐形成主流暗语的。

  不管是谁,什么身份,五炷香拜了洪门五祖,就算是确认了江湖身份。

  接下来要拜码头堂口,各个地方的规矩就不一样。

  香炉上此时已经被秦天插上五柱香,旁边有喽啰送来五碗海底茶,一名曰江湖五味茶,说的是跑江湖时的酸甜苦辣咸,又名曰江湖规矩茶,讲究的是仁义礼智信五个字。

  香案前的秦天看了一眼送上来的五碗茶,只端不饮,看的内里众人都是火大。

  这是来拜码头,还是来挑事?规矩都不懂了?

  “这位兄弟,这江湖茶你只端不饮,架子是不是端的提高了,这是瞧不起我们津门牙帮的堂口?”师爷厉声道。

  秦天放下最后一碗茶,双手自然垂下放置在下腹成交叉重叠状,脸上的确有不屑之色。

  他敬香,敬的是洪门五祖,也是敬的始祖洪英,面对一个青帮下的分支,端茶杯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江湖礼仪,敬了香,端了茶,饮不饮全看这茶好不好,我认为不好,所以不饮,有问题吗?”

  “既如此,那就摆摆龙门阵,看你是否有端茶不饮的资格!”

  师爷言罢叫人撤去香案,重新搬来一张方桌,桌上有两摞茶碗一壶茶,按江湖规矩,以茶碗摆阵,作为堂口,师爷摆阵,由来人破阵。

  “来客不喝江湖茶,必有江湖事,这位兄弟,喜喝什么茶?”

  秦天看着身前的方桌上师爷摆出的七星剑阵,嘴角带有讥笑之色,波澜不惊的微微卷起袖口,很是江湖的将茶阵上靠近自己左手的茶碗放置右手打头位置:“茶栈有复明,一喝清莲梵心茶,二喝三合明红茶,三喝桃园结义茶,此茶味道不正,难以下咽!”

  端起七星剑阵阵心那碗茶,秦天只是闻了闻,脸色故意变得很难看,就跟闻的不是茶,而是什么污秽之物一样,手腕微转,褐色茶水泼了一地。

  看见秦天如此无礼的破阵行为,不光是摆阵的师爷脸色铁青,身后座位上的四人,各个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坐在第四把交椅上的精瘦汉子轰然起身,指着秦天喝道:“哪里来的柯朗玛(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牙帮的堂口你也敢来找茬,老子问你,老五和那些兄弟现在哪里,他们要是有一根汗毛的问题,不管你是谁,今天都走不出这扇门!”

  秦天很是蔑视的瞥了一眼师爷身后的精瘦四爷,跟看小丑一样,随即回过眼,下手如飞,茶桌上几个眨眼的功夫摆出了一套极其罕见的天地阵。

  “混沌初开,才有天方地圆,天地,既是万物之始,亦是规矩,红(洪)茶好不好喝,得看合不合规矩,不喝规矩,再是好茶,也只会让人嗤之以鼻。”

  此阵一出,师爷连退三步,吓的一脸煞白,而身后四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上前,看着茶桌上的茶阵脸上惊疑不定。

  秦天丝毫不管五人的的表情,身子后退半步,双腿成前后弓步,左腿膝盖微曲,右手五指成拳,只有大拇指挺立天地,左手半抱右拳,拳式抬高至额头之上微微偏左,随即转身正北,三敬天地,随即声如洪钟威严轻喝。

  “地振高冈,一派溪水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先秦俗人,门里说话,不是来龙坐豹,亦非堂口龙头,不属内外八门,不在排位之中。”

  秦天气势超凡,这架势哪里是江湖混混,明明是真正的老江湖。

  师爷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吓的他根本不敢弯腰去捡,心想这回遇见了大麻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盘海底。

  “客从何处来,走的水路,还是旱路?”

  秦天收回手势,重新悠闲站定,双手插兜,继续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悠闲模样。

  “上过刀山,也淌过湖海,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可有堂口,或拜帖高人?”师爷紧跟着问道。

  “无堂无口,倒有金箔一封。”

  金箔二字一出,师爷和身后几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青帮拜老大都是普通字帖,只有高辈身份才会用上金箔字帖,这种级别一般都是大佬级的人物收徒才会出现。

  如今混的风生水起的青帮之人,除了上海的通字辈张啸林和黄金荣,悟字辈也就杜月笙最拔尖,当然,也有还了帖子的大老板。

  天津青帮是袁世凯公子袁克文开的山,几年前大字辈袁公子辞世,京津两地的青帮也就分崩离析各立山头各自为政。

  当初袁公子广收门人,不过通字辈只收了九人,而这九人,现在已经是京津两地江湖上的老爷子了,门徒遍地,早已渗透进了各行各业。

  拜老爷子赐金箔,这不是辈分不辈分的问题,而是某个堂口的传承人才会有的待遇。

  也就是说,他们面前所见之人,就是某个堂口的未来大爷,如果真是这样的身份,事态可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谨慎起见,师爷再次发问:“烦问阁下拜的什么字,又上的那座山?”

  秦天抽出插在裤兜里的双手,微微抱拳冲东方作揖:“拜八品十德十不分内外,无排无坐不谈高矮,只尊天地,只恤黎民,万字兄弟从来只拜万字山!”

  刚听秦天所言,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没有字辈排位,又怎么会是青帮中人?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秦天亮出了一块无事牌,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古篆大字——天地会!

第0370章 这个玩笑有点大

  当师爷众人看清那块无事牌上刻着的天地会三字时,先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最后则是前俯后仰的哄堂大笑。

  合着这年轻人话本看多了,几百年前的天地会都给整出来了,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没有什么比天地会这三个字更好笑了。

  “他妈的,老子还以为是个大佬的接班人,结果是个空子啊,你是故事听多了吧,骗人的把戏玩的这么溜,还真的差点被唬住了,奶奶的,笑死我。”

  刚刚还气氛紧张的一楼大堂,被几人的嘲笑声打破,压抑的氛围为之一松,牙帮众人也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既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江湖骗子,在牙帮的地盘,那就得由牙帮说了算。

  “我,金大牙,牙帮老大,津门老城这一片都是我的地盘,既然你能弄走老五那些人,肯定也有点手段,报个名号吧,别再扯什么反清复明天地会了,这里不是茶馆,老子懒得听你说书。”

  牙帮为首之人金大牙,五十出头,身材微微发福,因镶嵌两颗纯金大门牙而得名,手下共有四个兄弟,赵老二、李三爷、吴老四和周老五,还有与秦天对切口的师爷季春风。

  秦天有些无语的收起手里的天地会无事牌,摊手耸了耸肩很无语道:“我是来盘铺子做生意的,和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自找麻烦,何况我也没那个能力啊,不过我倒是知道是谁干的,而且他们就在附近看戏。”

  “谁?在哪儿?你怎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金大牙有些怀疑道。

  秦天从裤兜里摸了一根烟出来,顺手掏出一张花旗银行本票摆在桌面上,自信道:“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规矩也懂,你们在这里设的局我也清楚。”

  “地方是好地方,价格贵一点也是应该,这笔钱远远超过这一片商铺的价格,当是我买断这块地和地上房子的钱,这里还有一点心意,是孝敬钱,我开门做生意,只求平安,主位大佬若是觉得合理,咱们就把手续交割了,若是不满意,我也只好遗憾走人另寻他处。”

  “至于找你们麻烦的人,此时就在路口停着的那几辆车里,信不信随你们,我可事先说好,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渠道多消息灵通而已。”

  “噢,忘了说,你们的五爷和那些兄弟,此时应该化成灰了,节哀吧~”

  “什么?二三十号人就这么死了?谁这么大的能耐?兄弟,你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一些吧。”

  金大牙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两张银行本票,数额他倒是非常满意,说明眼前之人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但是他不相信老五那些人就这么死了,而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至少他们的人也应该知晓一些消息才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音信全无的情况。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栋铺子我原价卖你,也绝不多找你一点麻烦,但如果你骗了老子,别说你和你身上的钱了,车里的那三个妞都活不过今晚。”

  金大牙言罢,给老三老四丢去一个眼神:“老三老四带人去看看,路口是不是有车停着,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随意杀人。”

  老三和老四立即起身,抱拳带着手下兄弟领命而去,一路上气势汹汹,各人手里也多了一些家伙事,远远看去就知道不好惹。

  此时路口坐在车里的长门一郎看见南斜路上快步行来的人群,心中顿觉不妙,慌忙道:“科长,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人看样子是冲我们来的,龙一长官在里面是不是出事了?”

  佐佐木花子此时已经掏出了枪,面色有些难看,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那些人是专门找他们来的,这个时候不出面怕是不行了。

  “他妈的,哪里来的矮冬瓜,有人说是你们抓走了我们五爷和其他兄弟,别愣着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长门一郎和其他人此时已经下场,十几人围在头车周围,避免这些人对佐佐木花子造成伤害。

  坐在车里的佐佐木花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车门与这些人进入了旁边的商铺一楼。

  她倒不是怕这些江湖草莽,只是这里不是日租界,这么多人,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暴露身份,要是让复兴社天津站的人盯上,估计不会有任何安宁的日子了。

  跟着人进入一楼,秦天整靠在门槛上懒散的抽着烟,在见到佐佐木花子的时候,脸上透着很明显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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