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范围缩小到最后两人，要么秦天和叶梦茹都是间谍，要么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是间谍。
站在秦天和叶梦茹中间靠左的位置，三人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的形状，清水和夫可以同时利用眼睛的余光看清楚两人的细微举动。
最后的审讯，开始了。
“还多谢龙一君的那个小本子，让我搞清楚了那些人都做过什么事，虽然和本案关系不大，到也算重要，至少，你帮我们剔除了许多藏在内部的蛀虫。”
“但是很遗憾，你留到了最后，再多的功劳，也敌不过一次背叛，我很希望你没有做出有损帝国的事情，更希望你只是秦彦龙一，但在结果出来之前，美好的愿望往往是不作数的。”
“现在的局面很简单，你和你面前的叶小姐，其中肯定有一个人是泄密者，又或者，你们两人都是泄密者。”
“我给你们二人一次机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其他的都好商量，毕竟帝国给予的优待政策你们都知道，只有选择合作，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清水和夫说完点燃一支雪茄，双手抱胸靠在一张桌子的边缘，如同看戏一般时刻紧盯着秦天和叶梦茹的反应。
坐在椅子上的秦天瞅了一眼清水和夫手上燃起的雪茄，不由自主的从怀里掏出只剩下半盒的哈德门，抽出一颗丢进嘴里，低头点燃舒服的吐出一口青烟，十分从容的说道：“清水将军，要不然你先想想怎么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吧，你瞧瞧，我这双手都快废了。”
叼着烟卷的秦天冲清水和夫展示了一下满是血迹的双手，眼神和话语之中尽是哀怨和不快。
“呵呵，龙一君别避重就轻试图转移话题，还请你严肃认真的对待现在的问题吧，当然，如果最终结果与龙一君无关，包括我在内，都会加倍赔偿你，帝国永远不会亏待忠诚的勇士。”
清水和夫根本不按照秦天的思路走，直接粗暴的将话题转移回来，而且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们二人中至少有一个高级间谍，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谈判，龙一君你是生意人，应该明白我所说的含义。”
秦天吐了一口沾在嘴唇上的碎烟丝，呵呵笑道：“清水将军，你在满铁呆了十几年，对华夏的文化了解程度应该不低，不知道有一句老话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老话？”
秦天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清水和夫身边站着的九目野，有些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灯下黑！”
灯下黑三个字一出，九目野不自觉的眉头一皱，秦天刚好抓到他一闪而逝的微动作，心里也因此更加坐实了九目野有鬼的猜想。
“九目野是帝国最忠诚的勇士，这一点不需要证明，秦天，从一开始你就在误导我们，到现在还在用这个把戏，你不觉得太低级了吗？”
清水和夫虽然说着这种袒护自己的人的话，看向九目野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他在怀疑，而且是很怀疑。
九目野作为管家，可以自由出入小院，更可以自由与外界联系，而且还具备和秦天一样的监视职能。
他的忠诚度谁也保证不了是百分之百，就连宪兵队的鹿夜大佐都出现了那样的事情，这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其他我不知道，但在中午的时候，我发现九目野偷偷摸摸的和一个后勤兵见过面，而且还交给了对方一个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情况从秦天的嘴里一说出来，清水和夫直接掏出枪对准了秦天。
“秦天，请收起你污蔑人的手段，九目野是我亲自选中的人，他对天皇的忠诚毋庸置疑，你这是想挑起我们之间的信任，想让我们窝里斗，呵呵，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秦天抽了一口烟，撇了撇嘴，做出个很无所谓的表情，随即看向另一边的太久保一。
感受到秦天投来的眼神，太久保一心中一紧，狗日的又想害我？
“除了九目野，太久保一也做出了一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清水将军，你想听一听吗？”
“纳尼？”举着枪的清水和夫猛然回头，太久保一反应不及，有点做贼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而且不敢看清水和夫的眼睛，直接低下了头。
“太久保一我再了解不过，他不可能做出有损帝国的事情，秦天，你如此胡说八道，你可知道若是放在战场上，我可以当场以扰乱军心枪毙了你！”
秦天无所谓的摊摊手：“可这也没在战场上啊，而且不是你让我观察所有的人吗，怎么，亲信出问题了就想包庇？”
“你既然观察到了问题，为什么不写在你的小本子上？”
“还不是为了给您留点面子。”
“我不信连太久保一也有问题，你说，他到底做了什么？”
反将一军，秦天顺利的扰乱了清水和夫的心境，用余光看了一眼绞刑架下吊着的叶梦茹，默默的感叹了一声我尽力了。
随即开口说道：“太久君应该很熟悉这座小院吧，东北角竹园后墙角的那块填猫洞的砖隐藏的还真好，谁会想得到那个地方能够和外界联系，真是大才。”
秦天是会阴阳的，这话说的清水和夫心里一阵烦躁，九目野有问题就算了，毕竟不是嫡系。
鬼界川和太久保一那都是老部下，作为老满铁的一员，怎么也会出现这种纰漏，到底是秦天故意引导他的注意力，还是真的出问题了？
第0275章 混淆视听
秦天混淆视听的手段很奏效，成功的将清水和夫的注意转移到了九目野和太久保一的身上。
刚刚还对准了秦天的手枪直接抵在了太久保一的额头上，清水和夫恨铁不成钢的大喝质问道：“你太让我失望了，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到底做了什么！”
太久保一恶毒的看了秦天一眼，随即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还在满铁的时候，听您说要晋升特高课，还要带着我和鬼界川一起，那天晚上实在是太高兴了，加上长期的高强度工作，让人身心疲惫，那天晚上我就去吉野町放纵了一夜，结果输了一整夜，欠了三井商会一大笔赌资，您是知道的，三井商会的钱不还会有什么后果，我跟着您在身边捞不着外快，只靠薪水连利息都不够，后来我遇见了一个美国女人，她说可以帮我解决这笔巨额赌债，只需要将特高课获取的最新情报卖给她就行，经过好几次交易，我顺利的还清了债务，而且还赚了不少，我想就此收手，可那个女人太了解我了，而且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无法拒绝...”
“八嘎！”恼羞成怒的清水和夫一枪打在太久保一的肩膀上，瞬间转身对准了九目野。
“你呢，你也被金钱收买了？”
九目野吞了一口唾沫连忙摆手：“将军，我我我没背叛帝国，中午云上樱子找到我说月事纸用完了，让我帮忙去买点，顺便买一些缓解疼痛的药，那个纸条只是普通的清单，我想着女人这种私密的事情不宜乱说，就直接派人去办了。”
清水和夫满脸不信任的就要扣动扳机，九目野死死的闭上眼摆出一副任君处置已经认命的态度。
时间一秒一秒的消失，良久，清水和夫终于还是放下了枪，语气不善的质问道：“清单内容是什么，复制给青天目检查，如果其中包含密码暗语，你死不足惜！”
“鬼界川，将他们两个，还有云上樱子带去隔壁，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结果！”
九目野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在一张纸上复制了清单交给青天目，随后跟着鬼界川去了隔壁审讯室走程序。
此时的房间里，只有清水和夫和四名武装亲卫，以及四名行刑人员。
花了好一会儿，清水和夫才平复下愤怒的情绪，重新回归到秦天和叶梦茹的身上。
“龙一君，你的观察能力让人叹为观止，很感谢你能保全我的颜面，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二人的问题。”
“不过即便你都猜对了，也无法就此洗清你的嫌疑，而且，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你，让我更加怀疑你并不想表现出来的这么弱，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我们开始吧！”
言罢，清水和夫给站在叶梦茹身边的两个士兵丢去了一个执行命令的眼神，两人会意，纷纷解开领口的口子撸起袖口，只听刺啦一声，叶梦茹便传出羞愤交加的惊呼声。
这种行为倒是符合清水和夫的作风，直截了当，直击人心深处，在叶梦茹不断惊呼和挣扎的同时，秦天的内心从毫无波澜飞速转变为洪水猛兽，惊涛骇浪，天崩地裂。
清水和夫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比任何想象的都要恶毒，这不仅仅只是侮辱，更是对生命的践踏。
而整个暴虐的过程，秦天不得不强装镇定坦然自若的近距离全程观看。
哪怕只是多看半秒，对于秦天的内心来讲都是一种超限的折磨，无法言喻，却难受的灵魂都变得黑暗和扭曲。
清水和夫的手段，又一次刷新了秦天对酷刑的认知，东洋人果然邪恶的没有底线。
而叶梦茹，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她越是坚强，清水和夫越是兴奋，手段也越是变态，目睹这一切的秦天，则越是产生了一种极端扭曲且疯狂的状态。
内心黑化成了深渊，表面却表现出变态的兴奋来附和清水和夫。
直到叶梦茹奄奄一息彻底不成人样的时候，亲自上手的清水和夫才停下手，叫来医护人员给叶梦茹强行续命。
他则点上一支雪茄擦着脸上的汗瞥了一眼秦天：“看来你害怕审讯的毛病好了不少？”
靠在椅子上面色淡然的秦天笑道：“这不是看多了嘛，看多了就麻木了。”
清水和夫恍如恶魔的狂笑，叼着雪茄走到秦天的身边，哗啦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枪抵在了秦天的太阳穴上。
“既然你也麻木了，何不亲自上手试试，这么好的训练目标你不试试可就浪费了。”
秦天表情夸张的笑着伸出发抖的双手：“您是知道的，后遗症还有些没好利索，干不得这种事情，要不然我还是继续在一旁欣赏，将军的艺术水平秦某望尘莫及，就不糟蹋这块璞玉了。”
“你说谎！”清水和夫的枪死死抵住秦天的太阳穴，导致他的头不得已歪到了一边。
“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痛吧，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折磨成这样，你的良心能安吗？招了吧，这样她或许还能活下来。”
秦天不惧清水和夫的枪口，微微侧头，一脸变态的笑容咧嘴道：“这个时候将军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我若是敌特间谍，早就应该看不下去了，何况我只是贪图叶小姐的美色，哪来情爱只说，将军你误会了。”
“哦？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了？情报是你让千春雪传出去的吧，龙一君？”
“呵呵，怎么可能，我都接触不到电台，只是和千春雪聊聊天，我和千春雪小姐以前也不认识，她怎么会听我的？逻辑不通的将军。”
清水和夫戏谑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传递情报的人是叶梦茹，而你则在混淆视听拉别人垫背转移我的视线，就是为了袒护她？既然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你为何要袒护她，除非...”
清水和夫故意压低了声音，声调很怪异的继续道：“除非，你们是同志？”
“将军，别开玩笑了，这个词可不能随便乱用，我和叶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可别血口喷人污蔑我。”
唰的一下，清水和夫瞬间弯腰凑近秦天的脸，两人相距不到一厘米，四目相对，诡异异常。
“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你又在抗拒什么？你不是在学习谍情技术吗？审讯第一课，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让你的敌人活着招供！”
啪的一下，清水和夫手里如同核桃夹的碎骨器交给了秦天，笑意变态的说道：“你应该会很享受指骨碎裂时带来的快感，如果不能，你就是她的同伙。”
秦天感受着手里的金属骨钳，恨不得立马砸穿清水和夫的脑袋，可他不能这么做，稍有异动，他和叶梦茹谁都活不了。
看着叶梦茹被酷刑折磨，已经足够让人崩溃了，还要被迫自己上手？
他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可现在的情况他无力抗拒，死，还是活，只在一念之间。
不敢犹豫太久，挣扎了数秒，秦天咧着嘴就要起身，门口忽然响起传令兵的声音。
“将军，五十岚课长的电话。”
第0276章 我也有我的骄傲
“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说话！”
五十岚的电话来的很及时，清水和夫不敢怠慢，吩咐了一声便迅速离开，秦天和叶梦茹也被士兵用布团塞住了嘴，秦天更是被枷锁困在了椅子上。
清水和夫离开审讯室在门口停顿了数秒，并未发现审讯室内有什么异动，才加快脚步走向北楼。
确定清水和夫已走，秦天微微挪动自己被固定在椅托上的血手，将右手的小拇指放在椅托的侧面不让守在左边的士兵看见，随即轻咳了两声，等到叶梦茹缓缓睁眼看向自己的手，他才用小拇指模拟发报的手法动了起来。
“你不用回应，我能猜到你心里的话，之前不是提醒过你吗，你怎么不咬我？你这样会扛不住的，你的嫌疑洗脱不了。”
“你能猜到我心中所想？你真的是老酒？”叶梦茹瞳孔迅速放大，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不敢相信原来一直出现的那个错觉居然是真的。
秦天立即用小手指回应：“别管这个，你现在咬我还有一线生机，我会想办法脱身。”
叶梦茹忍不住摇了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我的级别比你高，这是命令！”
“我的上线是戴雨农，恕难从命。”
“你怎么这么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按照我的来，总有活路。”
“...”
说到这里，叶梦茹停止了一切念头。
她是不想活吗？
没有谁想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失去生命。
可她不能活。
过了十来秒，叶梦茹才在心里说道：“谢谢你弥补了我的过错，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害的所有人陷入了日寇的陷阱，也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来新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听这种话，秦天就感觉不太妙，连忙打着暗号：“别啊，你还年轻，听哥的，还有活路，就这么死了，不值得。”
叶梦茹又停顿了几秒，默默的长叹一息，如果秦天不是老酒，或许还有求生的欲望，可偏偏他就是老酒，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
“这件事我必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我不死，我在上海的家人就会死，你不明白的。”
吐出这个秘密，叶梦茹也算是彻底敞开了心扉。
她本身是满清贵族分支不假，家族衰败也不假，她去东京留学更是真实的，但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她的家人还活着，而且被照顾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