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国柞以为庞雨傻气又上来了,不由叹口气摇摇头。
抬走了唐承发,堂上气氛依然十分凝重,县丞高坐堂上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终于县丞又冷冷开口,“刑房!”
刑房司吏全身一抖,战战兢兢出来回道:“小,小人在。”
县丞随手拿起准备好的一张留单,“刑房皂隶谢昆树、王山去了哪里。”
“这,这。。。”刑房司吏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去,去了清净乡,比较。。。钱粮。”
县丞把手上留单举起,“钱粮归于户房,下乡追缴钱粮比较花户,皆由坐堂官书写呈头,交户房开具牌票,由承发房签押用印,方可遣户房当差皂隶前往,户房人手不足之时,才另行分派三班,如今户房皂隶都还有余,不知哪个花户如此棘手,要劳动刑房皂隶前往,甚或。。。”
县丞一掌将留单拍在桌案上,“甚或连牌票都是刑房开出!方才说承发房该干的就要干好,刑房可是才能卓著,不该干的都干好了。”
刑房司吏身体一跳,噗通跪在地上,连声喘着大气道,“小人不知啊。”
连庞雨此时也觉得有些紧张,他万万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如此激烈的场面,县丞这公报私仇早有准备,实在是有备而发,就不知道旧庞雨有没有得罪过他,那二傻子要是真的跟县丞有仇,现在就要自己替人受罪,岂不是冤得慌。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旁边焦国柞呼呼的喘气,庞雨埋头斜看了一眼,只见焦国柞脸色苍白,似乎也怕得厉害,庞雨自从见到这结拜大哥以来,就只看过此人咋咋呼呼的横冲直撞,还从未见过这等模样。
庞雨没有开口问他,平日快班的事务便与刑房牵涉较多,下乡比较钱粮的事情,是个有油水的事情,他就听焦国柞提到过,说可以找刑房购买牌票,下乡一定能赚回来,现在焦国柞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只听堂上县丞喝道,“有你刑房的印,你这个掌印司吏敢说不知。你刑房如此能干,干脆把其他五房都拆了,留刑房一房就成了。”
“小人,小人,小人知道了,是书手瞒着小人干的。”
“哪些书手指出来!”
刑房司吏指了两人,县丞摇头,“不对。”
司吏知道县丞是要公报私仇,非得打司吏的心腹,而且让刑房司吏自己指认,这样最后司吏众叛亲离,但是不找替罪羊的话,唐承发就是现成的范例,刑房司吏又没有那个勇气受那二十板子。
他只得又换一个跟自己亲近点的书手,县丞首肯后,几个皂隶不顾那人的哀求,直接拖上堂来。
县丞又道:“还有。”
刑房司吏迫不得已又指认两人,县丞还嫌不够,非要把刑房司吏的心腹一网打尽。
刑房司吏也豁出去了,手指抖动着又点一个,县丞似乎对这人不清楚是否司吏心腹,犹豫一下才点头。
“把刑房书手蒋国用拉上来。”
三个县丞的人过来拉人,这次却没那么顺利,堂下人群里面哎哟连声,庞雨探头去看,只见一个瘦高的皂隶对着抓他的人大打出手,虽是胡拍乱打,却胜在作风凶悍,倒把当先一个抓他的人打得东倒西歪。
那蒋国用一边打一边喊:“不是老子写的,县丞大人,小人冤枉。。。”
于是堂下又过来两个县丞衙署的人,几人一拥而上,把蒋国用扑在地上拳打脚踢,好一会才把人拖上去。
那蒋国用身形瘦弱,脾气却不小,刚才被打得不轻,拖上堂还在中气十足的叫喊,“县丞大人,小人冤枉,刑房牌票都是张长御自己写的,他要吞没书手和皂隶的工食银,说一年工食银换一张牌票,小人不答应就告发过他,他这是报复。。。”
此话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第十四章 仗义===
下面哄一声就闹开了,堂上堂下群情汹涌,但出乎庞雨预料之外,大家并非是在讨伐克扣银钱的刑房司吏,而是一致谴责蒋国用,那蒋国用一脸茫然,似乎不懂为啥自己说的实话,为各位衙役争取工食银,反而成了人民公敌。
蒋国用说的张长御就是刑房司吏,司吏把衙役工食银装入自己腰包,然后给衙役发牌票,让衙役下乡自己去赚钱,衙役下去了,自然就不会刚好赚够自己的工食银,如果是花钱买的牌票,便不止捞够本钱,多出几倍都是有的,最终是老百姓掏腰包。
比如焦国柞这样的快手,本职工作是缉凶拿盗,是没机会下乡的,如果要下乡去捞钱,就需要自己花钱从户房买牌票,以前刑房仗着有辜知县撑腰,自己发牌票抢户房的业务,如今辜知县一走,便到了还账的时候。
但工食银换牌票,这是县衙公认的潜规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各房司吏和衙役都有利可图,连县丞公报私仇,也只是拿各房的具体问题开刀,而不敢直接对规则开战,那样就会得罪所有司吏皂隶,他也就没法有效管理属下,像蒋国用这样不变通就罢了,居然还公然拿出来讲,是要砸大家饭碗呢。
县丞见此情况,与身后站着的幕友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一拍惊堂木,等下面声音变小后大声道:“蒋国用欺瞒上官擅发牌票,罪发则抗拒追摄殴打公差,又委罪于人,罪加一等,杖二十,刑房其余人等杖责十下。”
下面一片称赞,表示县丞秉公执法,判决英明。
就这样,刑房工作人员都被拉上去一半,大堂挥舞不开棍子,有两个就直接摆在了月台上,一顿板子下来,五个白花花的屁股片刻就血肉模糊,堂上惨叫此起彼伏,倒是那挨得最多的蒋国用憋住嘴巴一声没出。
“蒋国用倒是硬得紧呐,可惜太不知变通。”旁边的焦国柞擦擦汗水,低声感叹道。
“他咋地?”
“他家老娘卧病在床,他哥家穷,就他一人照料,在在要钱的时候,偏在衙门不知变通,哪里赚得到银子,要我说,还是他当年读了几年私塾,把脑子读蠢了。”
庞雨听了大概知道,这蒋国用估计读过圣贤书,家道中落后就只能当衙役,暂时还没适应衙役这个行当。
又听得上面各种嚎叫,庞雨奇道:“打屁股很痛吗?以前我小时候常被我老子打呢。”
“二弟你还跟我装不是,看板子看了那许久了,你还不知不成。你老子用个篾条算了不得,这水火棍下去,皮开肉绽是轻伤,重一点肉都给你打酥了,落下腿脚痼疾,再狠一点的,往腰上打几寸,伤到脏腑又找谁去,前年那许二怎样,拖了十三天死在家中。”
“这么厉害。”庞雨心肝一颤,他不知道县衙打衙役是太平常不过了,明初衙役是贱役,一条鞭法之后衙役逐渐成了一种职业,但在官员眼中依然是下人,从来就是想打就打。
板子打完之后,堂上又一阵清理,刑房也是得罪过县丞的,此时大家都知道县丞是公报私仇,其他没得罪县丞的人倒都放心了,庞雨没啥记忆,只是看到县丞大发官威,开始的紧张过后,现在反而有点兴奋,周围也有不少衙役夫子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焦国柞见县丞没有下一步举动,才惊魂稍定,此时自语道,“县丞大人为何要让刑房自己指人。”
庞雨哼一声道:“让刑房司吏自己指,县丞大人都认得司吏的心腹呢,非要让他亲手点出来才认可,专门就是打刑房的心腹,不是刑房心腹的人,县丞大人还不打呢。”
“要是刑房非不指人呢。”
“那就打司吏啊,司吏有担当就自己担下来。现在让他指人,却只打了刑房下面人,司吏屁事没有,你说刑房这些挨打的怎么想,谁以后还愿意跟着司吏混。司吏可算把心腹都得罪光了,以后这刑房里面,还有谁能听他的,就是整个衙门里,也没人再服他,这才厉害呢。”
“哦,原来如此。”焦国柞一拍额头,随即转头看着庞雨,“不对啊,你不是庞二傻吗,老子都不懂的,你咋懂呢。”
“哼,你二弟我啥都懂。”
焦国柞嗤笑道,“啥都懂还干衙役。”
庞雨正经的道:“现在是衙役,未必一辈子是衙役,我合计以后干啥事业都合计好几天了,今日才算想好了。”
“干啥!”
“混个官当当,当一个好官。”
焦国柞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怕台上看见他,只得蹲下去捂着嘴嗯嗯的笑,直笑得脸红颈涨,指着庞雨低声笑骂,“你当官?哎哟,笑死我!”
庞雨白了他一眼,“有病。”
焦国柞正笑得开心,突听县丞在堂上又道,“快班周申、焦国柞何在?”
“我。。。”焦国柞咧着大嘴,笑容顿时凝固,并缓缓的变为了苦瓜脸。。。
。。。
这一个早堂,开了大半个时辰,县丞大人开堂公报私仇,打了近二十人板子,多半来自承发房、刑房、快班,有司吏、皂隶、门子,连扫地的扫夫都被打了一个,不知他怎会有机会得罪了县丞大人,或许是某次给县丞扫地没扫干净。
好在庞雨没成为县丞的目标,大概他以前太傻,县丞都懒得搭理他。但焦国柞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被打了十棍后拖出了仪门。
大仇得报之后,县丞志得意满,差事也不派发了,一挥袖子退堂,他不是住后堂,而往东回了县丞衙署。
好不容易等到退堂鼓响,众人担惊受怕半天,总算知道此事大概了结,纷纷作鸟兽散。庞雨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县丞的杀威棒,此时也是长舒一口气,他生怕这个二傻子以前得罪过县丞。
终于平安退堂,庞雨跟在人群中出了仪门,在皂隶房门口稍作停顿,发现皂隶房里面根本没人,看来今日大家都受了惊吓,没心思上班了。庞雨乐得如此,这样就暂时不用面对那个牢子的姐夫,也就是皂班班头王大壮了。
庞雨听得外边人声嘈杂,既担心焦国柞,又记起自己那个女帮闲,于是也不管还要不要值班,径自往八字墙跑去,到了大门却见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听得笑骂不绝,不知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庞雨围着人群一大圈,没看到周月如,听人群里面又一阵笑,随手拉开身边两个围观群众,双手推搡着杀入圈内。
只见圈内的地上摆了十多个青衣人,都是开头挨打的衙役夫子,光着屁股在地上哀嚎,这些衙门中的下层,打完了还光着血屁股扔到县衙门口示众,名为等着家人领回,实际上让百姓围观,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庞雨转着圈寻找焦国柞,一路观察那些被打衙役的神色,几乎人人都是卑微中带着一丝狠毒。衙役平日欺压老百姓威风,此时丢这么大的人,围观者中有仇怨者都大声嘲笑。
只片刻功夫便发现了焦国柞,焦国柞平日看着五大三粗威猛无俦,这次挨了十杖居然快晕过去,此时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口里不停的哼哼。反而是挨着他的蒋国用,咬着嘴一声不吭,只是身体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两个身穿一黑一紫缎子直身的人正站在焦国柞身边,黑衣人拍着焦国柞的脸在取笑他,另一个紫衣人则在戏弄蒋国用,他看到地上的蒋国用自己在往上拉裤子,还跑去把蒋国用的裤子再拖下去,指着屁股给旁边的几个同伙调笑。
焦国柞精神恍惚,看不出有丝毫难堪,那蒋国用却趴在地上脸色铁青,往外边艰难的爬动,想离开这个极度羞辱人的地方,爬了一小段,那紫衣人便挡在他前面,蒋国用换一个方向,那人也换一个地方,刚好又把他挡住,紫衣人一伙哈哈大笑。
蒋国用放弃了爬走的企图,又伸手去拉裤子,那紫衣者逮住他手笑骂道:“拉啥呢,前几日不是说要告咱吴家隐田吗,怎地今日自个成了这模样,嘿,都让大伙看看来。”
衙役却没一人敢喝骂他们,庞雨脑袋一热,昨天才感受了衙门的威武,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怎容得闲人在门口欺负结拜兄弟,上去一把推开人在戏弄焦国柞的黑衣者,口中骂道,“你妈的敢在衙门撒野,信不信老子现在拿了你。”
紫衣者听到动静,丢了蒋国用转头对着庞雨,几个同伙也慢慢凑过来,露出嘲笑的神色,几人不但不害怕衙役,还分散开要准备包围庞雨。
这时何仙崖出现在人圈的另外一边,他看到庞雨开口,飞快的转了半圈跑到庞雨身边来,赶紧把庞雨拉在一边,对紫衣者满脸堆笑,“郑老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头上刚伤过,入了风说的疯话,你不信看他头。。。”
紫衣者冷冷面对着何仙崖的笑脸,突然一耳光刮过去,场中啪的一声脆响,何仙崖打个转跌倒地上,他在地上翻了一圈,展现了超出庞雨想象的敏捷,跳起来就逃出人圈外。
庞雨见状怒气上涌,简直闻所未闻,竟然在官府门口打政府工作人员,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把撸起袖子招呼周围衙役,“敢欺负咱们公门中人,大家一起上,拿了他们!”
围观的众多衙役帮闲没一个回应,反而缓缓的往外退开。庞雨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昨天才建立的衙役的威猛印象都坍塌了,这几个是什么人,连衙役都不敢招惹他们。
紫衣人一伙哈哈大笑,慢慢围了过来,其中有两人五大三粗,看得出平常就是好勇斗狠的角色,庞雨很快就计算出了战斗值,一脸沉静的面对着敌人。
蒋国用在地上大声道:“你们有本事都冲我来,别冲着不相干的旁人。”
庞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蒋国用应当是误会庞雨在帮他出头,担心庞雨因此而招惹是非,所以想自己承担下来,当下也不解释,对着地上的蒋国用一竖拇指:“有义气!”
蒋国用闻言抬起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庞雨昂首挺胸,从容的面对五六个恶人,显得异常高大,仿佛什么力量也无法将他击倒。配合他刚才的仗义相助,全身似乎洒满了正直的光辉,蒋国用觉得他定然能打败那些围过来的邪恶力量,解救门口这些受难的衙役。
在蒋国用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庞雨扭转屁股,一溜烟消失在了县衙仪门内。
===第十五章 家奴===
“这他妈谁呀,敢这么羞辱衙役,还有王法没。”
庞雨心惊胆战的从角门后面探出头来,对着同样躲进来的何仙崖问道。
那紫衣人一伙在门口逗留一番,终于还是没有追进县衙去捉拿衙役,算是给明朝基层政府留了点面子。
“他们那王法大点。”何仙崖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紫衣服那个叫郑老,是城里致仕乡官吴应琦家的家奴,另外有一个叫个康进,是乡官叶灿的家奴,另外几个不认识。”
“家奴?”庞雨惊讶的转头看着何仙崖,“家奴是不是养的帮佣?我家也有啊,谁惯着他这么嚣张。”
“二哥你说笑否?你家那叫帮佣,乡绅家里才叫家奴,家里老爷都是有过功名,族中势力又大,衙门没人敢管。”
“知县大人都管不了他们么。”
何仙崖耐心的道:“他们都是当官致仕回来的,三品四品的,门生故旧满天下,知县才七品,得罪了这些人,万一人家故旧之中有个御史,一本参到内阁去,或是去巡抚、巡按那里告个污状,你说知县什么下场。”
庞雨摸摸鼻子,什么时代都差不多啊,这些士绅就是地方上的实力派,家奴大概就是他们的马仔,仗着他们的势头,官府不敢管理,也就越发嚣张。
但庞雨躲着观察发现,那些家奴与旁边的一些衙役吏员又极为亲热,并非是来针对所有的公差。
何仙崖摸着肿起的脸颊,“郑老和康进他们这一伙人,可算咱们桐城一霸,平日无人敢惹。他们人数既多,大多都是各家的家奴,仗了各家家主的势头,都赚老了银子。以前桐城有两三伙,有些是小家的家奴,如今都被郑老他们一伙压了势头,银子赚少了,势头就更弱,都得看郑老他们的脸色”
“他们都靠啥赚银子?”
“路子多着呢,但要紧的就三项,一是赌档,一则是典当,还有牙行,这几样又可混在一起。”
庞雨点点头,赌档赚钱就不必说,典当行业也不会是只抵押一个东西,大多都是要放贷的,而且必定是高利贷,但牙行中间的猫腻还不太清楚。郑老这伙人就类似后来的黑社会,垄断了桐城的高利润行业。
何仙崖指着跟紫衣人交谈的两个书手道,“看到那几个没,都是户房的,今日被打的,半数都是平日得罪过户房的人。”
庞雨奇道,“咱大哥在快班当值,怎地也得罪了户房?”
“焦国。。。大哥不听咱的劝,就因刑房便宜那么几钱银子,他便转去了刑房购买牌票,那也都罢了,还把快班的人带了近一半去,夺了户房生财的路子,你说户房不恨他恨谁。郑老他们平日跟户房勾连最多,当然要来乘机羞辱人了。”
“家奴怎地勾连户房?”
“那道道说来就不是三言两语了。”何仙崖呸的吐了一口血痰,“日后要是二哥你有造化,去了户房当差自然就知道了,哎,要是你能去户房,小弟我也能有个依靠了,可惜啊。。。”
庞雨听何仙崖语气,还是看不起自己,本想骂何仙崖两句,不过回想这短短两天时间,自己没捞着什么实惠不说,还得罪了顶头上司,今日更莫名其妙惹上一伙家奴,确实应该好好自我反省一下。
“不能太高调,他奶奶的。”
庞雨在心中说完,又探头观察外边。此时有各家的家属得了消息赶来,陆续把人抬走,有些没人接的自己出银子找人,正好围观的人多,纷纷接了活,地上只剩下几人,看热闹的人也在逐渐散去。
郑老那一伙人总算玩耍够了,嬉笑着往东门去了,庞雨松了一口气,两人走出大门来,看到焦国柞还在场中趴着,庞雨也不敢去扶了,免得又招惹到县丞和户房那个派系。
“三弟你去清风市雇两个挑夫过来,把大哥扶回去。”
何仙崖躲开两步,“二哥你饶了我,我可不敢再掺和,焦家的得了消息,自然回来搬弄他,今日便如此罢了,小弟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