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244节

里面传出来女人一声叫骂,“吴达财我告诉你,你再敢把银子瞒着,老娘跟你拼命,还想纳妾美得你,你看看家里才几个银子。”

“那都过去的事,一大早就翻出来闹腾!你昨日自己说不计较了!”

女人蓬着头发追到门口,“你藏着银子不跟老娘说,还好意思让不计较,那是银子又不是别的物件,这家里吃的用的哪样不用,儿子以后娶不娶媳妇了。”

吴达财气呼呼的转过头,又被女人拉回来,他看看那边还在照样大睡的儿子,压低声音怒道,“谁少过你银子了。”女人眼睛一瞪,过去一把关了门,“你把银子送那姓候的有啥用了,送那周女人有啥用了,这送那送的,对别人家都大方得紧,就光亏着家里,老娘这些年买菜都

捡剩的,你好意思到处送银子,有银子不光瞒着,拿去青楼就七两,七两啊,你知道得存多久,你少老娘好多银子了你说。”

“老子不说你还不是不知道,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你还不说,还想纳妾你美得你,。”女人使劲拉扯吴达财几把骂道,“今日就要把话说明白,以后那银子只能我管,你再瞒着老娘跟你拼命。”

吴达财一把推开,乘女人没追上之前赶紧出门,女人只追到门口,朝着他的背影骂道,“吴达财,这事不说明白,老娘跟你没完。”吴达财气呼呼的一路疾走,到了枞阳门才停下来歇息,他越想越气,口中喃喃道,“不该说的,真不该说,大意了,嗯,嗯,庞大人说得对,要讲方法,必须要讲方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方法===

集贤门城根街,与大部分城市的城根街一样,抬头就能看到黑乎乎的城墙。集贤门是安庆的北门,作为南面靠江的城市,北门相对萧条一些,但总归是在城里。

清晨四处鸡鸣,隔壁的烟囱里面飘出炊烟,让吴达财的院落里面也满是柴火的味道。吴达财刚吃过饭,撑着拐杖从正屋出门,穿过二进走到外进,然后又倒着走了回来,到了正屋又转身往外进走,满意的打量着这个新家,虽然昨天已经走了无数

趟,但他仍乐此不疲。三进的门槛破了几个缺口,门环掉了一个,二进屋檐的瓦片破了起码有十几块,有两个屋漏雨,厨房缺大水缸,风箱上的柳木好像也破了,吴达财边走边看,虽

有瑕疵,但相比这个院子,这些瑕疵都是小事。重要的是需要有点官味,吴达财计划在三进搞个水池,里面要有假山游鱼,守备署里面就是这样的,是否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吴达财就不知道了,毕竟三进的大

院他只进过守备署,浦子口也进过大户人家,但当时没好好看,也想不起来什么,总之就是吴家以后也是大户人家了,得像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这里弄个鸡笼,这边再搭个架子晒衣服,猪圈我看搭在哪里。”

吴达财脸色一变,走到外进看到自家婆娘,正在跟新买的丫鬟指手画脚,“这个架子啊做宽点,以后有点谷子啥的,说不定就是没晒干的,自己还得晒一遍。”

“晒什么谷子,你当还是在乡里么,这城里的院里有谁晒谷子的!”女人转过头来看到吴达财,一脸欢喜的过来道,“当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官家的收礼那可多,你说你那么大的官,还不得抢破头来送,谷子啊肉啊啥的哪样少

得了,谷子晒干才好存,肉一时吃不完,薰了也得个地方,就这里搭个架子……”

吴达财怒道,“那猪圈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理所当然道,“能送肉来,就不兴送猪咋地?”

吴达财一脸不耐烦,“你看谁家送过猪的?”

女人见吴达财发怒,一点没有害怕道,“你那舅公那么抠的人,都提了鸭子来,送猪又怎地了,总得找个养牲口的地方。”

“老子告诉你说,要吃肉就去买去,不许收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老子刚当上官,今天才第一天去当值,月饷够用得紧,那边蒋国用可盯着的,你别满处胡说。”

女人咧咧嘴有点不甘心的道,“我本说今日去跟你舅公那里窜门,让他后悔去呢,狗眼看人低。”

吴达财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外进,散步的心情也没了,气呼呼的要出门,转头时顺便也打量了一下丫鬟的身段,但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还是太瘦了。

“不瘦的就不会卖了。”吴达财嘟哝了一句,对这个丫鬟暂时没有了兴趣,“老子要出门了。”

吴达财声音很大,那丫鬟呆了一下,接着还算机灵的就跑去取门闩,吴达财的脑袋微微扬起,等着丫鬟开门。丫鬟似乎对这么大的门闩还不习惯,力气也小了点,取了两次都没取下来,吴达财也不帮忙,摆出家主的架子教训道,“家里的活计得熟,做事要动脑子,不是动

脑子,要讲方法,讲方法……”

他说到这里站在原地呆了片刻,丫鬟下了门闩打开门,吴达财还没走,他转身过来对自家女人道,“你去舅公家去。”

女人头歪在一边,“我凭啥去,你这不许说那不许说,去了还有个啥味道。”

吴达财两步赶过来挥起手,“你去不去!”

女人赶紧往二进跑,“去就去,我去可不带东西。”

“谁让你带东西了,让他带。”吴达财撑着拐杖想了一下道,“去告诉舅公,就说我升大官了,表舅进守备营的事情来找我办,带上东西到守备衙署来。”

女人满脸的不快,“你那势利舅公,你还帮他作甚,我不稀罕那几只鸭子。”

“妇道人家懂个屁。”吴达财转头出门,经过丫鬟的时候停下对她认真的道,“要讲方法。”

……吴达财精神焕发的穿过枞阳门内街,虽然拄着拐杖,但走路也似乎带着风,旁边路人不少,但现在没一个入得他的眼,都是些贩夫走卒,上次有这个感觉,还是

第一次领到二两月饷的时候。等到明天把卫兵的房间安排好了,上班路上都有卫兵跟着,那带起的风还得暴增一倍。

到了安庆守备营守备衙署,旁边校场里面操练的号子的震天响起,吴达财在门口验了腰牌,那执勤的伍长殷勤的递回腰牌道,“吴大人请进。”以前局里有些人奉承他也叫大人,但总要加一个百总在前面,显得档次就低了,到墩堡叫做训导老爷,土里土气的,现在没有修饰词的一个大人,等级明显又不

同。吴达财有些激动了,回忆了一下庞大人平日的做派,对伍长点头微笑,然后接过腰牌进了大门。

“见过吴大人。”

“吴大人好。”

吴达财在大堂经过,沿途遇到的人都在躬身问好,与两天前他来兵房奏事的时候是天壤之别,那时候不白他一眼都算客气的。吴达财都学着庞雨的样子,尽量挤出温和的微笑点头回应。这些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的职务是庞雨亲自任命,昨天来领任命书的时候,整个守备衙署都

轰动了,守备营里还没有一个如此快的提拔。不过昨天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兵房传出了详情,吴达财分管文书队四项业务,直接向庞雨奏事,而且以后各房都要设一个文书官。大家这才明白吴达财不光

是升得快,还升得很高,所以今天的待遇,大家基本是当做各房司隶对待了,甚至还略有超过,因为新提拔的必定是庞大人那里的行情人。守备衙署按常规六房,承发房架阁库与县衙一般,但又多了赞画房、马房、武库和中军厅,庞雨将后衙让给了赞画房,马房和武库则搬到了营房区,腾出来的房

子给了文书队和兵房,但已经坐满了,吴达财不愿和侯先生一个房间,承发房就把他安排在文书队的办事房中,也就是当日他来问安置的那间。

按衙门的规矩,就任第一天需要先拜见总文书官,吴达财在门前看了一下,侯先生并不在房中,他也不等便回了自己直房。

吴达财在直房门口停了一下嘟哝一声“要讲方法。”然后想了想措辞才往门内走去。

进门的时候,五个书手都在房中,也包括当日呵斥他的那个书手,此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躲在其他几人后面。

几人齐声道,“见过副总文书官。”

吴达财客气的道,“大家不用多礼,以后都是文书队的同僚,老……本官初来乍到,队中事务还要仰仗各位,咱们要把事做好了,才对得住庞大人和各位将士。”

几个书手唯唯称是,吴达财走到自己的桌案旁边,有人要扶他坐下,吴达财挥手拒绝了,等到他坐好,几个书手又站到桌前等候继续训话。

吴达财看到那个书手还躲在后面,咳嗽一声道,“本官新来,为了以后好称呼,大家都自个介绍一下,姓甚名谁,在队中主要办何事。”书手互相看看,一个老年书手的开头,轮流向吴达财报上名字,终于到了那个书手,他期期艾艾的上来道,“小人,小人姓许,这个许由原,平日与兵房、墩堡打

交道,也办将士安置……当日小人不知,也不是小人定的,小人……”吴达财挥挥手大度的道,“过去的事便不提了,但本官也要说,来守备衙署里面办事的,都是守备营将士,都是为国杀贼的好汉,护着百姓平安,也护我等的平安

,对这等的好汉是不是该尊敬,其他各房我先不说,咱们文书队原本便是军中一员,更该客气些,如此营中将士才说文书队好。”

“小人知道了,以后一定客气,万请大人海涵。”“本官就是个大度人,处事最是公正,此前的事便不提了,以后看人用人只论才德,绝不计较私下过节。” 吴达财点点头,“说到以后,本官先跟各位提点一下,庞大人让本官管了队内的提拔,文书队照眼下这般是不成的,要改的地方甚多,各位都是队中老人,想来对队中弊病比本官明白,明日下值之前,各写一个条陈来,不拘是否自己办的事,只要你觉得不妥的,觉得还能做得更好的,都可以写来,本官以后提拔用人只讲公正,公正看才德,才德又看啥,首要就看这条陈

中有没有过人之处。”

几个书手互相看看,吴达财观察了一下,其中两人有些跃跃欲试。

吴达财满意的道,“此间便是如此,各位可以去办事了。”

五人回到自己的桌前,那许由原跑去倒了一壶茶,小心的放到吴达财桌面上,吴达财客气的点点头。老年书手又过来,跟吴达财汇报队中具体事务和流程,刚说了半刻钟就来了一个卫兵,他站在门口道,“吴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你舅公,是否要小人引进

来。”

吴达财抬头道,“是我的舅公,让他进来。”

那卫兵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道,“他拿着些物件,是否……”

“不妨,让他进门来。”

那卫兵转身离开,吴达财对老年书手道,“等一会我们接着说。”

他拿过拐杖撑起来,来到了房门停下,看着卫兵领着舅公从照壁转了进来,手中还提着鸭子和袋子。舅公一见吴达财,立刻堆起笑脸上来,还不等他说话,吴达财突然大声喝道,“都跟你说过了,当兵要上战阵见真章的,进来的都是好汉,你当是可以讲情面的么

,我表舅过不了选拔那就当不了守备营的兵,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来作甚!”大堂就是一个大天井,周围一圈都是各房的直房,往来办事都在这里,他这一通吼叫,整个大堂都被惊动了,各处走动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连有些房中的人也

探头出来查看。

舅公张口结舌,他满心欢喜以为来就把事办成了,到了衙门本来就小心翼翼,哪里知道是这般情景,一时呆着说不出话来。吴达财拄着拐杖满脸严肃,眼角看大堂中各房都出来差不多了,又对着舅公威严的道,“军中是有规矩的地方,是有军律的地方!我最讲的就是公正,容不得丝毫

的情面,你虽然是我亲舅公,但这违反军律的事情,你送再多的礼也不行,即便断了亲戚,我也绝不会给你办,卫兵!把他给我赶出去!”吴达财大声说完,浑身散发着正直的光辉,在满堂惊讶的注视中拂袖返回直房。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到任===

“大人,这是文书队冬季整训呈请,吴达财送来的,大致意思是文书队集中操练十天,之后按赞画房的计划随军操演,凡不能达标的文书官拟皆降为书手。”

余先生递过来一份呈文纸,庞雨接过浏览的时候,他又继续道,“文书队还报来几个呈请,有复核战功赏赐、扩办夜校等几项,其中略有错漏,小人发回让他重新写过。”

庞雨大致看了一下吴达财的呈请,主要内容是对文书队人员整训,要求所有文书官达到军队的标准,熟记军律及编制等内容,未能完成的要淘汰,但营中书手是够的,淘汰下来到底安排去哪里并未说明白。

余先生规矩的站在桌案对面,三年前他给桐城县丞当幕友的时候,对面这个庞副总兵还在衙门里面当皂隶,两人差着好多层级,后来县丞在民乱中受了惊吓回乡了,余先生才投靠了庞雨,现在守备衙署任承发房副职,两人仍然差着好多层级。看書喇

他虽然名义上是承发房副职,但现在不在承发房办事,宿松大战打完,庞雨将后衙改造了一番,书房改成了三间相连的直房,让余先生就在这里当值,负责处理需要庞雨处理的文书。

“余先生你觉得吴达财这呈请是否妥当?”

余先生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庞雨的神色,吴达财是刚提拔的,刚上任两天就搞了一份整训呈请,训练什么不要紧,主要内容是后面的淘汰,可以看做是吴达财要确立地位的重要步骤。以余先生所知的情况,各部的文书官有做得好的,但大部分还带着以往文人习气,与军队格格不入,远不能让庞雨满意。既然任命吴达财这个武夫去了文书队,就是要让他闹出动静来的,所以动静越大越好。

有了这个认识后,余先生开口道,“小人以为确实该当整训,以往不仅军中,连衙门里面也弄不清楚,文书官到底是兵是将还是吏,吴达财以整训告诉大伙,文书官肯定不是吏。只是这汰换下来的人,到底要换到何处,似还可商榷。”wΑp.kānshu伍.

庞雨微微点头,“军中识字者本就不多,这些人若不适合当文书官,也不宜弃之不用,方才吴达财还有扩办夜校的呈请,可以把夜校实办,这些人放进去当个教习,如此人尽其才。”

“大人明鉴,已建有武学,若是再实办夜校,似有重复。”

庞雨揉揉额头,以往夜校只是临时开设,教识字的大部分来自文书队,也有部分各房书手,负责的是侯先生,即便在庞雨的小体制内,也并无单独编列,一旦军队调动就不再授课,去年寇警一急,军队沿山部署,夜校就停了大半年,宿松战后也只在府城恢复了授课。

“武学只在府城开设一处,本官的意思,这夜校随各千总部开设,如此才不至中断。”

“大人看夜校是由何房主理,属下好早些安排。”

按惯例学校可以放在礼房身,司吏还是以前留任下来的,因为也只有他熟悉那些繁琐礼仪,庞雨并不想让这老头管其他事情,特别是这个夜校还没编制,是不符合朝廷体制的。

“每司设一个夜校,便由各司文书官兼管,设教习两人,由吴达财总领。”

“小人领命,那这呈请……”

“批复吴达财,大体按呈请办理,文书官毕竟职司有别,战技方面不必样样达到操典,究竟如何考评,他自己斟酌,但至少行军扎营两项应按士兵标准,操练中文书官不许骑马乘车,考评完毕先将名单呈报本官。”

余先生一听,知道文书队这次基本要天翻地覆了,庞雨把夜校也分给吴达财,还在给吴达财更多权力,说明对这上任的第一把火很认可,再次确认吴达财就是最近衙门里面的行情人,只能顺着这个方向添柴加火。

“大人高明,但小人有一提议,此夜校设于军中,汰换下来的文书官若是仍在夜校任教,不免心中有怨气,若是将此种怨气带入教习之中,小人担心影响军心。前次大人说墩堡之中也可读书识字,户房也多次跟承发房提及,俘虏中读书人皆被选走,墩堡回报事项都靠口述,户房实难详查,不如将这些汰换的文书官放入墩堡之中,写文书也罢算账也罢,似比在军中更佳。”

庞雨思考片刻道,“余先生说得有理,便按此批复给吴达财。”

“这里还有一件要事,是俘获的那些流寇……流民,宿松战后俘获共计三万九千七百余人,经各房各坊挑选合共二千一百余人,沿驿路建墩堡十三处,入墩共计一万二千余人,剩余两万的皆在宿松,按史道台的意思,每日供粥一顿,然后由各县安置,宿松苟知县只给了一次一百石粮,安庆府给了两次共计两百石,其余都是我守备营支应,大人说不禁去留,但此去数月,仍有一万四千滞留宿松,眼下皮知府离任,各县不愿安置一直拖延,向史道台行文数次,至今未给回复,恐怕只有请大人亲自去说。”wǎp.kānshμ5.

庞雨回忆了一下,俘虏处置当时史可法确实是这样说的,庞雨是需要区别挑选里面可用的人才,暂时便养在宿松。由于数量庞大,没有那么多军队看管边界,可能其中很多贼子乘乱跑了,各房挑选完后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在宿松一天一顿粥也不愿走。

这些人体力不佳,即便是种地短期内也出产不了粮食,对谁都是负担,更不用说还是流寇,庞雨的甄别也不可能把关系都查清楚,说不定还有亲友在宿松一战被杀,对于各县都是负担,自然大家都不愿意接收,但放在那里空耗粮食不说,安全上还是隐患。像左良玉一股脑杀了更是不行,且不说史可法和张国维那里不同意,朝廷里面必定言官弹劾不断,庞雨是需要名声的人,跟左良玉比不了。继续留着吧,就要空耗庞雨大量钱粮。

“本官知道了。”

庞雨挥挥手,余先生也知道此事麻烦,收起刚刚汇报的一摞文书,开门返回外间。

刚把茶杯端在手上,庞丁已经带着江帆出现在门前,庞雨连忙放下茶杯,招手让两人进来,江帆亲自赶回安庆,必定是南京有要紧事。

江帆施礼后低声道,“大人,温体仁确实去职了,眼下已经离京。”

庞雨沉稳的点点头,这可能是数年来朝廷最大的变动,整个朝局都会受到此事的影响。若是半年之前,庞雨会兴奋得跳起来,因为温体仁拿办钱谦益、调查复社这两件,都把他牵连在内,但宿松一战之后,庞雨有军功在手,已摆脱了漩涡。但经济上仍需要依靠东林和复社,特别是银庄下一步在江南的拓展,所以温体仁此事对庞雨仍是大事。

“据闻是钱谦益找上曹化淳,东厂拿了举告钱谦益的两人,又牵连出了蔡奕琛为背后指使,温体仁便有了结党之嫌。”

“首辅还比不过太监,那南都形势如何?”

“东林和复社弹冠相庆,不光他们,阮大铖、马士英等人都派人入京打探,想要乘机复起。”

“这样就弹冠相庆了。”庞雨轻轻敲着桌面,“可确定温体仁是一个人去职,还是温党一起免了?”

“只有温体仁一人,薛国观还入了阁。”

“只免一人,谁接任的首辅?”

“是张至发,之后吏部推举七人候补阁员,皇上定的是刘宇亮、傅冠和薛国观。几人都不是东林,属下以为,皇上还是想用孤党。”

此事庞丁上了茶,江帆道谢之后接着道,“但南都各路人等仍以为东林将掌权,近日想通过刘若谷跟大人见面的不计其数,甚至那复社的张溥也来了。”

因为庞雨之前在阮大铖的牵线之下拜了钱谦益为师,本意是找名人给钱庄站台,因此也受了牵连,但南都很多人以为庞雨真是钱谦益门人,现在众人以为钱谦益斗垮了温体仁,自然复起在即,想通过庞雨搭上线,这对庞雨又好处,但也不会去搭理,听到张溥的名字时,庞雨抬眼看着江帆,“张溥也想见本官?”

“是的,但他不是通过复社的人,反倒是派来吴昌时找到阮大铖,说想请大人到嘉兴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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