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223节

杨光第蹲下来,那男子再次睁开眼睛,目光涣散扫了半圈,终于看到面前的杨光第,嘴唇抖动了片刻道,“水……”夜空中又传来一声炮响,杨光第吓得一抖,他没有去拿刀,只是蹲在那里看着,那流寇脸贴在地上,似乎感觉到了石板上有水,把脸侧了一下,伸出舌头在石板

上艰难的舔着,耳中流出的血水不停滴在石板上。

身后的曾老头低声道,“左右他活不成,你不是要杀贼子,早些送他走罢。”杨光第呆了片刻,手颤抖着在腰间摸去,拿到了短刀的刀柄,握了一下之后又松开来,顺着往后摸到了椰瓢,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取开上面的塞子,将椰瓢小心的倾斜过来,水流从瓢口落下,滴入那人的口中。

===第三百三十七章 车马河===

“给亲兵司背铠甲的准备走了。”

丑时末刻,二郎镇内已经炊烟四起,空气中弥漫着米饭和烤肉的香味,士兵和民夫按照各自编制围坐在一起吃饭,一部分军队已经在集结点数。

“来了。”

杨光第赶紧应了一声,把一块烤好的马肉塞进嘴里,又赶紧多装了半碗饭,使劲往塞进嘴里,然后把碗里剩下的干饭两口吃光就跳起来,曾老头叫住他,用一片破布包了一大团干饭塞进他怀里,“打仗一打就是整天,多带些吃,水记着灌满。”

“知道了曾爷。”

杨光第拍拍衣服里面的饭包,把腰带又紧了一下,他拍拍上面插着的短刀抬头对曾老头道,“曾爷,我今日也帮你杀几个贼子去。”

“一个小娃杀什么人。”

曾老头又从火上取下一块马肉,上面带着油光,还滋滋的冒着热气,老头抬头对着马肉吹了几口,用另一块布包了,拿在手上一捏,飞快的在左右手上交换了几次,还是烫手。

老头把手在空中甩了两下,往周遭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布块,缓缓踱到那个尸堆旁边,想要从那些尸体上扯下一块来。

杨光第偏头看着,方才那个要水喝的流寇已经死了,他眼睛半睁大张着嘴,脑袋

老头在尸堆前停下,手伸在空中僵了片刻,最后收了回来,叹口气从自己裤脚上用力扯下一块,缓缓的包在肉包外面。

杨光第也接了揣在怀里,就像一个有肚腩的小胖子,他大声对曾老头道,“爷我去杀贼子了。”

老头挥挥手道,“娃别冒失了,你娘还指望你。”

杨光第应了,转身刚走两步就被谭总甲一把拉住。

谭癞子悄悄递过两个兵牌去,“这两个都是亲兵司的兵牌,记着缺角这个兵牌是个旗总的,你得收他三两银子,另外那个什么伍长的,你收个二两就成。”

杨光第呆呆的接过兵牌,这都是他们在路上捡来的,没想到谭总甲不是说着玩的,还真要拿去卖钱,他盯着谭总甲道,“总甲你那么厉害,怎地不跟官爷去杀贼子?”

谭癞子咳嗽一声,“本官我倒是想去,庞大人不让啊,张棍头这边非要谭爷我管着婆子营,免得交战时候乱跑乱窜的坏事。”

“那谭总甲你要保重,那些婆子都是流贼,都不是好人。”

谭癞子一把抽出腰刀,面目狰狞的狠狠道,“有我谭牙在,看哪个婆子敢闹事。”

杨光第敬佩的看着这个手刃十一名流寇的总甲,“我有谭总甲这么厉害就好了。”

谭癞子收了刀,拍拍他肩膀道,“本官久经沙场,多叮嘱你几句,这个打仗最要紧,是要靠着河边走,那流贼他怕水,到水边就没了胆气,你要记好了。”

外边又一阵叫喊,杨光第赶紧往设旗的地方去,这一队五十人,大多都是石牌市几个总甲的,还有十多个不认识,样子都是黑瘦结实,大概是跑水上营生的民夫。

带队的是另外一个总甲,他点了几次人,又跑到旁边抓来两个,凑齐五十人就往街市东面赶路,二郎镇东口上全是士兵,已经列队好亲兵司打着整整齐齐一片火把。

总甲将人带过去,跟一名亲兵司的军官交谈,一群民夫就等在旁边,杨光第仰着头看旁边的士兵,平日他在骑兵司,里面的士兵大多是驿卒、递夫、头口商出身,跟平常人差别不大,塘马还专门挑选瘦的,好节省马力。

眼前这一队是他见过最高大的士兵,似乎整个比其他司的高大半个头,而且体型也更宽,尤其是他旁边那一个,跟座小山一般,手上一根长矛,鞓带上挂着一把腰刀和一柄短斧,看人的时候眼睛愣愣的。

杨光第心中有点怕,但想起谭总甲交代的事情,壮起胆子把兵牌摸出来,仰头看着那壮汉,还不等他说话,那壮汉已经一把抓了过去,他看了看突然朝旁边一个士兵哈哈大笑,“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兵牌?”

“怎地不是,伍长你看这徐字教过你好多遍了。”

壮汉连连点头,“我就说看起来面熟。”

杨光第连忙说道,“我家总……总甲说了……”那壮汉偏头朝刚才那士兵道,“总甲是个什么官?”

那士兵摇摇头,“咱们只有旗总,没听过总甲。”

壮汉转回杨光第这边,“他说啥?”

“这个牌只,只收……”“这个牌我收了。”

“那,那……”壮汉不由分说,一手提起地上捆作一团的铠甲仍过来,“你这个小挑夫不错,就帮我背着甲。”

杨光第慌忙接住,腰顿时就弯了下去,那一团铠甲少说有五十斤,壮汉埋头看看杨光第,伸手拍拍他脑袋道,“小挑夫背不动,老子把辅甲穿上,就轻了。”

他也不多说,叫旁边那士兵帮忙,将膊甲、战裙、腿甲都穿戴在身上,最后拿起一个铁面具,上面有几个挂钩,他在头盔上试了一下,又放下来骂道,“这个憋死人,你背着。”

杨光第又把面具捆在主甲上,试了一下确实轻了不少,前面一声喇叭响,亲兵司开始整队,那个总甲过来把人粗粗分派一下,一个民夫帮一个士兵,片刻后又放炮一声。

军官在队列边跑来跑去,反复清点人数,又朝着民夫叫喊,让他们必须跟上行军,不能记错了跟的士兵,前面各种乐器响来响去,旗帜一会又在挥舞,杨光第在骑营没见过这么罗嗦,但也觉得好奇。

终于一声喇叭声后,队伍开始动了,杨光第把铠甲背起,跟着大队开拔。

地平线上一道红光闪过,走在外侧的杨光第借着这点光影,能看到远处高大杂草构成的线条,片刻后才传来轰的一声炮响。

由于第二司夺下了墨烟铺,将战线推进到了车马河附近,流寇对周围地形不熟悉,在夜间无法脱离驿路行动,所以这一段道路都是安全的后方,从二郎镇出来之后,沿途没有遭受任何袭扰,但杨光第并不知道这些,他背得有些吃力,旁边那个小山一样的壮汉则很轻松,时不时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块小肉,看周围军官没注意时就塞入口中。

路面上不时有马蹄,来回传递消息的塘马一闪而过,杨光第得小心避让,很快队伍过了墨烟铺,杨光第开始有些吃力,身体往前弓着,两手使劲往后托着那一团甲胄,肩膀上越来越重,不停的喘着粗气。

“小挑夫没力气。”

那壮汉说了一句,杨光第没力气回话,那壮汉又道,“我来背。”

身后一声暴喝,“士兵不许负甲!”

杨光第吓了一跳,回头只见后边一个镇抚兵挥着短棍使劲抽打一个士兵,那士兵赶紧将甲胄还给民夫。

这么一惊吓,杨光第赶紧把腰直起来一些,直到那镇抚兵骂骂咧咧的从旁边经过,心情稍一放松,疲劳感顿时更强了,双手几乎已经不听使唤。

这时背上感觉一轻,杨光第顿时呼吸都通畅不少,回头只见那壮汉士兵单手托在

那壮汉朝着他愣愣的笑了两声,两人就这般一起往前走,杨光第此时才打量四周,队伍打着火把在驿路上行进,路边堆积着许多破烂的车架和家什,路面上也还有一些没清理干净的破烂,还得小心的避开,四周的田野上一片虫鸣,偶尔有几点蓝色的鬼火闪动。

中途只休息了一次,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山野之间开始出现密集的光点,一看就知道是大批人打着火把,主要在东面,北面也不少,隐约还有喊杀声。

又一次闪光,炮声随即就传来,在夜色中震耳欲聋,似乎离得很近了。

队伍不久后便停下来,杨光第立刻将甲胄放下,蹲在地上不停喘气,附近的军官又忙着清点人数,并没有人呵斥他。

旁边一阵马蹄响,在附近停了下来,杨光第偏着头去看,只见两个将官模样的各自带着几个亲兵在路边,有一个他认得是第二司的王把总。

他看起来颇有些疲惫,对另外那个将官道,“庄把总,酆家店那边的炮声后半夜停了,怕不是已被攻破了。”

那庄把总回道,“庞大人已命各司提前出发,天亮即攻击流贼。”

王把总朝着北面指指道,“城河寨和土峰寨都已被流贼攻陷,八贼营盘便设在那边,扫地王和二郎镇败退的贼子皆退往此处,东面是曹操的兵马,车马河桥上一整晚都有马兵往来。”

“贼子要在车马河西面交战,可布好了阵势?”

“贼子调动混乱,夜间好些贼子甚至跑到此处,被打杀还不知遇到谁,我这里有个计较,贼子大部在北面,但东面这桥仍是最要紧之处,咱们不必等天亮,乘着贼子乱,先打他一阵。”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布阵===

车马河西北方,一座水渠环绕的寨堡内外人声鼎沸,城壕的水面上漂浮着上百具尸体,红衣流寇正牵着马从两座跨壕的便桥上进出。这里是城河寨,史可法促成的车马河寨堡之一,因靠近河流,便挖壕引入河水,增加寨堡的防御力,另外一座寨堡则在西侧不远的丘坡上,名为土峰寨,与潜山

天宁寨类似,利用山地的自然坡度增加防御力。车马河附近幸存的百姓大多都聚居于此,平时可以在附近耕种,或是继续做驿路上的生意,按照崇祯八年初的经验,流寇不会攻打这样设防的寨堡,但此次流寇合营入寇,到达的第一天就开始围攻,没有正规军驻守的寨堡没有体现出多强的防御力,两天之内相继陷落,反而成为了流寇休养的庇护所,西营和闯塌天的老

营便分别设于两处。昨日最后赶到的扫地王则没有这个待遇,他在行军中遇袭,拖在后面的厮养和家眷全部打散,被迫在墨烟铺仓促应战,交战形势十分不利,随后又被王增禄一路追打,跑到车马河才得到曹操所部的支援,终于在车马河西边两里的地方稳住阵脚,但辎重和厮养损失惨重,晚上连帐篷也没有备齐,又处于与守备营交战的威

胁下,整晚都未能得到休息。到后半夜官军还继续进攻,又损失了一些人马。

此时来到城河寨的扫地王本人,完全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他急匆匆的走过壕沟上的便桥,进入寨门看到一群贼首,立刻大声叫骂起来。

“还商量个甚,那守备营攻了咱老子一夜,尽是穿铁甲的家丁,打死好多老营兄弟,离桥只有一里路,你们不上来一起打,还商量个驴球子。”

围聚的有十多个贼首,张献忠、罗汝才和刘国能正在中间位置,张献忠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扫地王道,“正要与你商议。”扫地王猛地一挥手,“咱老子听你的来合营,从昨日下午被那狗官兵打到此时,厮养家当丢个干净,总不成把老营也丢在此处,眨眼天就要亮,也别说啥商议,老

八你主事的,给句话怎生打。”“你扫地王的能耐,一支南兵丢不了你的老营。”罗汝才嘿嘿一笑,朝扫地王走近劝说道,“只是这安庆营来得快,我跟老八也是回来不久,总是要跟你分说明白

了,才好定下打法。”

扫地王眼睛转向他,“那就痛快点说。”

“东边那处酆家铺的官兵溃了大半,但还有些狗官可恨,带着家丁守在那坡上,怕还有个三四百人,一时半会拿不下来,这边又打得急……”

扫地王嘴角抽了一下,“原本堵了的路,你无端放开了,那老将官自然知道那是有埋伏,这般说来便是前后都是官兵,凭啥说不会丢老营。”“张兄弟也勿要心急,虽说那酆家铺的官兵还在,也不过堵了驿路,没能耐出来打杀,车架过不去罢了,咱们老营骑马从坡下还是能过去。”罗汝才沉吟一下又道

,“再往东面走那座桥,被官兵烧塌了半边,不过已经被闯塌天的一个高照夺下守着,活路还是有的。”扫地王扫一眼在场的人,看到了张献忠背后的刘文秀,还有模样狼狈的油里滑,他突然呸的一口骂道,“入你妈妈的毛,这里都是能打的长家,被一伙江南兵打作这副模样,那啥铺被堵了路,桥只剩半边,照这般跑了,钱粮女人丢完,进山等饿死么,便是一个安庆营,回头杀干净了,把钱粮抢回来,这安庆便是咱们的地

界,这他妈才是活路。”

几个大贼首互相看看,罗汝才眼神转动几下,转头对张献忠道,“扫地王说的是这个理……”

夜空中红光一闪,震耳的炮声从南边传来,旁边一匹经过的马嘶鸣了一声,被马兵赶紧拉走了。众人都往南看了看,罗汝才收回目光后继续道,“狗官兵眼下离桥只一里。老八你和闯塌天的营盘都在此处,如今也是走不了的,除非那钱粮厮养都不要了。文秀抓的那个哨骑招认,安庆营不过三千兵马,此番是连夜赶来,一心想置我等死地,既是如此可恶,就按扫地王说的,咱们都出死力跟他分个真章,酆家铺那一股

已不成气候,只要这安庆营一灭,这安庆地界就是咱们的,以后往来便宜,活路便通达了。”

张献忠摸摸额头上的疤子,走过去拍拍扫地王肩膀,“咱老子叫你来合营的,二郎镇是我家文秀丢的,你的事情咱老子本就要管。”他走了两步转回罗汝才那边,“曹操也是我老张叫来的,你方才劝我下死力,无非是怕咱老子不救你营盘,当老子八大王是啥人?你便是心思花活,咱老子先记你

一笔,但你那营盘在二郎镇丢了,咱老子自然也是要管的。”

曹操也不尴尬,只是嘿嘿的笑。“还有几个长家,老张叫你来合营,不是来折了人马厮养的。” 张献忠继续伸手朝油里滑几个小贼首一一点过去,点完又把手摸在额头上,“今年运数不好,从河南打到这江北地界,还要欺到头上,想断了咱们活路。湖广打不到吃食,回去也是饿死多半,若

是不灭了这安庆营,咱们已没处去。”曹操和闯塌天两人都连连点头,张献忠咧嘴笑了两声,“咱老子就是来剿他们的,安庆是个钱粮多的地界,统共就这些兵,酆家铺那伙已是溃了,剩了这守备营,

若是他不来,安庆那府城咱们打不下来,既是来了,正好一股剿了,那府城自然便是咱们的。”

闯塌天上前一步道,“既是合了营,便是大家一起寻活路的,原本也是要在此处剿了安庆兵马,安庆营送上来,省了我们去寻他。”

油里滑几个小贼首连忙站上来,算是达成了死战的决心。

扫地王又呸的一声,“上次谁说的,安庆营那将官是桐城城头那个衙狗,当日还在当衙狗,便损了我们那许多人,正好一并算账。”罗汝才看看众人道,“还有去岁在滁州,渡河那伙也是这安庆营,多半是些步兵,方才说有三千人,家丁像是比一般将官要多,怕是有五六百人,文秀说他们带着

炮,他们在浦口也是带着炮,摇天动便是被他炮打死的,算账要算,但咱们不要冒失乱了阵脚。”张献忠嗯一声,“他远道来打,我等有两个寨堡在此,吃的总比他多,人也比他多,咱们先等他来攻,他们打西面,咱们就攻东面,务必牵制他动弹不得,待他失

了锐气,再由老回回断了二郎镇退路,咱们十几万人四面围打,不怕他不灭。老规矩,咱老子先定个阵脚。”

罗汝才先道,“官军沿驿路从西边来的,你这寨堡在北,咱们就沿着北边列阵,西边自然要紧,我便守西边。”守备营从西而来,目前流寇占据了车马河西岸的市镇,还有北面两个寨堡,对驿路呈半包围状,官兵从阵型西面进攻的可能最大,曹操可以说是主动承担了最重

的作战任务。西面定了之后,后面的就好分派了,张献忠居中,扫地王也撤往中路,刘国能因为来得最早,有部分营盘已在车马河以东,所以他就分派在阵型东翼,驻守车马

河以西的市镇。

然后是几个小贼首,油里滑稍稍犹豫了片刻,仍选了跟曹操一起部署在西翼。

众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彼此也一起配合过多次,之用片刻功夫就完成了参谋作业,随即返回各自人马,准备天明后的大战。

待大部分人散去,油里滑才凑过去低声对曹操埋怨道,“大哥你怎地选了西面……”“这安庆营与别的官兵不同,他们最喜欢夺桥。”曹操转头看看油里滑,“浦子口他们抢猛虎桥,各营损了几百骑马的,滁州他们虽未夺桥,但是渡了清流河留兵

守渡口,跟桥是一般道理,并一路追到了珠龙桥杀了无数,这次又夺了二郎桥。”

油里滑恍然道,“大哥觉得他们定会先攻车马河上的桥。”“定然如此。”曹操看着黑沉沉的南面,“那狗官不是来救那酆家铺的,他是来砍人头的,只要夺了车马河上的桥,我等就被堵截于此地,他才有足够的脑袋升官

。是以他定要夺桥,闯塌天看着离得最远,但最后必定是死伤最重的。”

油里滑往四周看看,这附近一片浅丘,往北逐渐变成深丘,再北就是连绵的群山,东面是车马河,西面也是一片浅丘,车马河上的那座桥确实是唯一的活路。

他对着曹操佩服的道,“还是大哥神机妙算。”“还有一条没跟你说。”曹操回身朝着西面指了一下道,“这山背后还有条小路通隘口,实在败了的时候,这是唯一的退路,靠西面才有机会逃,找到老回回还能

活命。”

油里滑惊讶的张嘴道,“大哥又未来过此地,怎地知道如此详尽。”“咱老子既叫曹操,自然比他人要厉害,天黑前老八要联络老回回,咱老子接了这事,问各营要到了几个寨堡中抓来的厮养,都是这车马河的人,放在那里没人去

问罢了。咱老子一问便明白了,走后面这条路去隘口,才寻到了老回回,明日他会攻二郎镇牵扯那安庆营。”

“那怎地不叫老回回走小路来此地合营?”

曹操看他一眼,“他能带兵来走,还叫甚小路,那路也就够逃命罢了,你勿要对他人说。”

油里滑心领神会,逃命的时候就与平日不同了,人少才不会引来官军的注意。南边又一声炮响,曹操皱皱眉头骂道,“那条路不过预备万一,咱们这十万人在此,这狗官寻死罢了,回去赶紧的作饭,天亮时便要把兵马带来我处。”

===第三百八十九章 西翼===

天色微明,车马河西岸人影重重,已经荒废两年多的驿路重镇难得的再次喧嚣。

首节 上一节 223/272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