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13节

庞雨礼貌的躬身,“但凭大人安排。”

===第二十二章 渡劫===

“庞哥儿下值了!”

“下了,瞿叔还在忙呢。”

“庞哥儿今日在衙门可好。”

“好着呢,杨婆婆这是去哪里?”

“雨哥儿来拿个梨回去,刚买的,这家说是种在龙眠山上,沾了灵气的,那口味比平地梨好多了。”

“谢谢徐婶。”

“哎呀还那么客气呢,以后想吃就到徐婶这里来拿。雨哥儿你听徐婶说啊,婶这里有一家紫来桥东头的闺女,年方十五,知书达理还没说人家。。。”

下班途中的庞雨一边回应着,一边心中暗暗奇怪,抬头看一下天边,太阳没从东边落下去啊,为何附近的街坊都异乎寻常的热情。

带着疑问走到自家门前不远,只见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中间传来刘婶那熟悉的大嗓门。

“婚书还在此处,庞家说不认就要不认了,啥叫婚约,媒妁拉线中人见证,左邻右舍尽皆知晓,要是能说退就退,那还要婚书作甚,各位街坊都在,你们评评,走遍天下都没这个理。”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庞雨抓抓耳朵,凑到了人群外边,庞雨身高比较高,越过其他人的头顶刚好能看到刘婶的发髻,周围人都看着里面的热闹,完全没注意到主角也在当围观群众。

又听得庞雨老妈的声音道:“刘家妹子这话说给谁听呢,也不过几日前,有人看到庞家落了难,清早便打上门来,要死要活的非得退婚,说不退呢,你就数落老庞家不对,最后老庞家厚道,应了你们退婚。过这两三日,退婚又成庞家的不对了,各位你们评评,这又是哪家的理?”

周围街坊大多也都知道原委了,嗡嗡的议论着,看向刘婶的眼神都带些鄙视。

刘婶老脸不见红,理直气壮的道,“我几时又说一定要退了,那日就是探探雨哥儿身子见好了没,你不分青红皂白也给我甩脸子,不过是些气话,你庞家就真做得出来。就庞家这般作为,旁人还以为我闺女有啥不守妇道的事,把个清白闺女的名声都败坏了。。。”

庞雨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清楚,打压估值起作用了,看来庞丁这两天的宣传搞得不错。

这时有人拉他袖子,庞雨转头见是周月如。

“你今日在衙门是不是出了风头?”

庞雨恍然,街坊们这么热情就说得通了,宜民门本来就离县衙不远,那傻子变神算的离奇程度,确实可以成为一个爆炸新闻,半天时间足够传遍全城了。

当下对周月如道:“早上的事情怎地你们就都知道了。”

周月如把庞雨带到屋檐下低声道:“刚过晌午就到处都传遍了,说你得了神仙相助,不但能识字还能算数了,比那算盘还快百倍,总之是啥都能做,连县丞大人都夸你呢,说的可是真的?”

庞雨不答反问道,“然后刘婶就不想跟咱家退婚了?”

周月如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说是原本刘婶退婚之前就相中了一家,只等中人把婚退了就要过门。今日那家不知从何处听到些风声,说庞家流年不利就是因为和刘家结亲,刚一退婚庞家便鸿运当头,连傻儿子都开窍了,可见刘家这门亲结不得,谁结谁倒霉。那家人午前便来刘家推脱了,连媒人都不愿再帮刘婶找人家。午后街坊又在传言,说你在衙门的风光,全靠和刘家退婚呢,然后刘婶便来门前吵闹小半个时辰了。”

那边刘婶的声音还在喧哗,庞雨却一点不着急,好像跟庞家无关一样,反而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周月如,周月如诧异的看看自己,不知道有何处又不妥了。

直到周月如被盯得发毛,庞雨才开口了,“我说周月如,你的工作是照料少爷我的伤势,早上你无故旷工,倒把八卦消息打听了一堆,你当每月四两银子这么好赚呢。”

“不是,是因为那那。。。”

“因为是你的问题,在少爷我这里只看结果不看原因,旷工就是旷工,还好意思找原因。。。”

周月如这次竟然毫不退缩的把头一扬,“是那余先生的娘子约我早间去东作门,昨日出来时辰晚了,便没来得及跟你说。从东作门一回来,便到你药铺里做事,怎地算得旷工。”

庞雨听到余先生三个字眼睛一亮,马上堆起笑脸改口道:“原因不就是要靠找嘛,还真就找到了,我早就看出你是个爱岗敬业的女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旷工。你快跟我说说,余夫人怎地会叫你去东作门?”

周月如有些自得的道,“那余夫人的娘祖籍陕西,说听着我口音就亲,昨日留我说了许久话,又叫我今日去东门赶早市,还送了我一只香囊。”

庞雨上下打量一下周月如,感觉这女帮闲还是个福将,居然能靠乡音跟余夫人套上近乎,若是能发展出私人关系,当然比单纯的送礼好百倍。

早堂上余先生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现在看来,既有银子的原因,也和周月如的公关工作颇有干系。

正要表扬周月如两句,只听那边刘婶声调突然升高,把两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主战场。

只听刘婶嗓子都哑了,“是谁说的,说什么跟刘家结亲要家破人亡的,谁说的站出来,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没胆子出来见人,不出来就以为我不知道吗。”

周月如同情的道:“不知谁那么缺德,背后这般说人家,其他人家哪还敢娶刘家闺女,真是作孽。”

庞雨摇摇头沉痛的道,“周月如你看,都是你作的孽。”

“我!?”周月如指着自己,眼睛睁得铜铃一般大。

“当然是你,要不是当日你瞎咋呼,你爹就不会打我,不打我就不会造成刘家这么令人惋惜的局面,所以你们呀,还是太年轻,性格轻浮了些。”

“可我。。。”

“算了,少爷也不想说你了,你惹了这么一摊子麻烦,还是只有少爷来解决,如今除了少爷我,没有其他人愿意跟刘家结亲了,少爷便勉为其难娶了刘家闺女,谁叫少爷是好人呢。”

庞雨说完丢下周月如,挤入人群之中,站到正在发飙的刘婶面前。

刘婶一看到庞雨,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雨哥儿,你当日分明就没伤着头,反是因祸得福了,为何要跟你婶说你是。。。”

庞雨哪能让她把偷婚书忽悠的事情说出来,赶紧打断道,“婶啊,上次我说什么来着,刘家庞家都是要脸面的人家,你这样闹得四邻皆知,想过咱刘叔的感受没。”

刘婶果然被岔开话题,“那我不管,你刘叔脸皮是薄,可这事还得说个明白,你庞家弄出来的事,休想对我闺女始乱终弃!如今你说怎办。”

“哎,这就对了嘛,以前的就不说了,如今的问题咱就想法解决,要不咱去你家,咱们再商量商量。”

刘婶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一脸戒备的看着庞雨,“又商量商量?”

。。。。。。

“婶你别多心,侄子我实话实说,神仙托梦的事是真的,庞家真的是被这门亲压制了运道。”

刘家铺子中,眼看刘婶要发飙,庞雨又安抚道:“侄子我以前什么样你都清楚的,不靠神仙哪能开窍,怎能一夜之间学会了写字算数,还如此的精通,寻常人穷尽一生之力也是难以做到。但也不是说刘家不好,只是冥冥之中的因缘际会,恰巧便结下这样一个劫数。”

刘婶听了发了一阵呆,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要说开窍懂事是有可能,但要是没有神仙相助,庞雨是绝不可能突然识字算数的,心里已是信了神仙托梦的事。

当下眼睛红红的就要哭出来,“那我这女儿是不是。。。就不能跟人结亲了?我这可怜的闺女可怎办好!那神仙有没有说有啥破解之法啊?”

“神仙托梦说了,跟谁家结亲都解不了刘家这个劫,即便是强行成亲了,那劫便报应在日后,所以啊,哎!”庞雨沉痛的摇摇头,他这么说是要断了刘婶退路,劫数报在日后,又没说什么时候,便始终有一把达摩利斯之剑悬在刘婶头上,刘婶岂敢再去找人结亲。

庞雨眼角偷偷观察刘婶的表情,已经是十八层地狱,才又接着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

刘婶犹如碰到最后的救命稻草,带着满脸惊喜一把抓住庞雨的袖子,“怎地解,雨哥儿你快说,只要能解了我女儿的这个劫,怎地都行。”

“当时神仙告诉我,如今能解刘家这个劫的,只有庞家了。因为我冲开了天灵,阳气贯通汇聚于头顶,天地之间,便只有靠着这九阳神功一样的阳气,才能破开那劫数。”

庞雨随口就把阴阳官的话活学活用,又东拉西扯一个九阳神功,听得刘婶云里雾里,连质疑都无从问起。

果然刘婶被唬住了,怯怯的问道,“那雨哥儿啊,咱们两家便履行了那婚约成不,你就用这九阳气帮帮我们刘家吧。”

“刘婶,我答应你了,咱们继续婚约,即便这样要折损我庞雨的阳寿,那我也顾不得了,谁叫我是个好人呢。” 庞雨一咬牙道,“可刘家这姻亲上的劫够大的,光靠九阳神功还不够,幸好这劫数有一个特殊的命门,咱们结亲的时候啊,就不能按那寻常人家的做法。”

刘婶见庞雨答应了,顿时看到了希望,心急如焚的道,“雨哥儿你快说是什么命门?要怎地做?”

庞雨期期艾艾了半天,刘婶不停催促,庞雨把刘婶胃口吊得老高,最后终于一咬牙,“这个劫数的命门就是聘礼,那聘礼。。。哎,侄子实在说不出口。”

刘婶迟疑了一下问道,“那雨哥儿你这意思,难道聘礼就不拿了?”

“一定要拿!”

铁公鸡刘婶长长舒一口气,总算还是能挽回一些损失,刚刚放下心来,突然听庞雨又开口了。

“刘家一定要拿聘礼给庞家,至少要用五十两以上的份量才能压制这劫数,这样才能逆转运势,变冲为和,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了。”

刘婶如遭雷击,大张着嘴巴噔噔后退两步才站稳,一张老脸上挤出荒诞怪异的表情,哭也哭不出,笑又笑不出来,呆望着庞雨那认真严肃的面孔,久久无法言语。

===第二十三章 小红人===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庞雨站在药铺天井之中,抬着头眯着眼,左手捂着心口,右手缓缓的向斜上方打开,一脸的沉醉。

庞雨老妈、老爹、周月如、庞丁四人,八只眼睛小心的看着行为古怪的庞雨,大家面色十分严肃,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庞雨收起抒情的手势,四人才同时松一口气,原来庞少爷不是又变傻了。

老妈老爹都恢复满脸笑容,自从退婚之后,庞雨就像变戏法一样,先后给了家里三十多两银子,大大缓解了庞家的资金链危机,药材又开始周转起来,庞雨爹妈的脸色看着都红润不少。而庞雨本身的开窍,就更像上天给了庞家一个大礼包,连带着爹妈看周月如也并不像仇人,反而有点像恩人的味道。

“怪模怪样的调调。”周月如埋头用一个石药杵捣药,抬头看了庞雨一眼,“当日你说周家坏了你婚配,要是刘婶这次应了你,是不是该给奴家减些银子。”

“闺女也歇会,过来喝口水,一来就干了这许久了。” 老妈对周月如说完又转向庞雨,“那就给闺女少些,这闺女啊懂事又勤快,不能薄待了人家。”

“妈你怎能胳膊肘朝外拐,这才几天呢,就闺女闺女的。”庞雨转头对周月如道,“合同就是合同,一文钱都不能少。不过少爷奖惩分明,鉴于你这两日的表现,少爷我还是满意的,说话算数,月底就会给你奖金。”

“有多少奖金?”

“一两!”庞雨大方的道,“明日开始,若是衙门没有说定的差事,你早间便直接去余家娘子那里,她要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就把她当个受伤的,一定照料好了,先领二两银子。。。算了,过几天再领吧,少爷我自己都没银子了,总之有啥花费你都不能让她掏钱,隔三差五再买点小东西去。”

周月如听到一两银子的奖金,嘴角抽着笑了一下,大概是想起那九十两的损失,实在高兴不起来。

老妈在围腰上搓搓手,转头对庞雨道,“咱说归说,刘家的亲可结不得,要不是那白胡子神仙,咱们至今都不知道庞家的运道原来都是被那门亲压的。”

庞雨在心里便计算了一番,庞家药库损失了七八十两银子,自己给家里三十两,还差着四五十两,如果刘婶答应给聘礼,基本就能把损失找补回来。

于是一本正经反驳道,“但白胡子老爷爷也说了,那是因为聘礼给得不对,只要刘婶答应给咱家聘礼,这亲不但不是劫数,还成了福气。为人处世,讲究一个行善积德,能帮刘家一把,人人都说老庞家大度,自己还能有个福报。所以这事不用讨论,都听我的就行了。”

老爹老妈都皱着眉头,他们对刘家亲事心有余悸,对刘婶这个亲家母更是嫌弃,但庞雨掌控着白胡子爷爷的渠道,俨然是白胡子神仙的发言人,怎么说都有道理,连老爹老妈也不知如何反驳。

正当二老还在思索理由的时候,只听门口有人叫喊。

“二哥在家么?”

“何仙崖?”庞雨心中略微奇怪,何仙崖白天在衙门碰到几次,分别不到半个时辰,有什么事要这时候急着找自己。

到了前面药铺门面,只见何仙崖身边还站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是。。。”

“二哥,这是预备仓的仓大使袁哥,他听说你受伤的事儿,特意来看望二哥。”

何仙崖说完对庞雨挤挤眼,庞雨立即想到这仓大使必定是得了消息,知道庞雨要参与巡查仓廒,是来联络感情的。

其实桐城县并没有设置仓大使,预备仓管事就是个仓夫,明面上的地位跟衙役也差不多。因为预备仓在县仓中排在首位,何仙崖以仓大使这个官职称呼他,算是非正式场合的一种尊称。

“哎呀,庞兄弟啊。”袁大使一上来就亲热的拉住庞雨手臂,“才听说你受伤之事,可惜近日事务繁忙,一直未腾出功夫,今日下值早一点,去皂隶房寻你,可也巧了,正好碰到何兄弟,这才寻得庞兄弟住处,特来聊表同僚之谊,扰了庞兄弟休息,还请勿怪勿怪啊。”

“袁大使哪里话,快请屋里坐。”

“庞兄弟先请。”袁大使不停推辞,推着庞雨先进正屋。

袁大使进屋后,把手中大包小包放在侧坐后面的墙边,庞雨看到的,至少有一根猪腿。

“袁某每日守仓有责,升堂时大多不在,还是听衙门中兄弟说了庞兄弟的见识,能入得县丞大人的眼,当真是了得。”袁大使笑眯眯的,“这些都是内人家里自己产的,给庞兄弟补补身子。”

“袁兄使不得,都是衙门当差,大家都不易,岂敢让袁兄破费。”庞雨当然并不准备退回去,也不等袁大使客气,就对着天井中的周月如道:“还不上些米汤,没眼力价,听到没!”

周月如正看着地上的礼物发呆,被庞雨一吼被惊了一跳,瞪他一眼后拍拍围腰上的药渣子准备去厨房。

袁大使以为是庞雨的媳妇,连忙阻拦道:“就不劳动嫂子了,袁某今日就是来看望庞兄弟的,也是前几日才听说此事,心中一直担忧庞兄弟伤势,以致夜不能寐,今日见庞兄弟无碍,便放下了心中大石,但庞兄弟终归是伤愈不久,在下也不便叨扰。”

周月如听了嫂子两个字,停下咬着嘴唇瞪着袁大使,目光不太友善,袁大使心下奇怪,自己刚才说得并无不妥,为何像得罪了这庞嫂子一样。

袁大使没空思考这事,又转头对庞雨道:“庞兄弟安心养伤,在下也听说了是城南的周记纸铺干的,那掌柜是陕西客居来的,平日里就不是个好东西,专搞些欺男霸女的勾当,他当咱们桐城是啥地方呢。。。”

庞雨眼角见到周月如在捏拳头的模样,连忙伸手要拦着袁大使,哪知袁大使动作敏捷,两手拦着庞雨伸出的手继续道:“庞兄弟不要劝我,知道庞兄弟大度,但兄弟我可没有这么好修为,得罪我庞兄弟的,绝不能让他轻易走脱,在下在桐城不说有头有脸,但二三十人就是招呼一声的事儿,兄弟我把话说在这,定要将这周记赶尽杀绝,唯一留下那周家女儿,不为别的,就是要送入勾栏之地,丢他周家祖宗的脸。。。”

周月如咬着嘴唇脸如寒霜,猛的蹲下去拿一个木凳,庞雨估计着,那木凳不出几秒就要落在袁大使喋喋不休的脑袋上,好在何仙崖见机得快,先一步抓住了一根凳脚,周月如拖了几下没抢过去,便丢了板凳又转头去药库门口拿药刀,何仙崖连忙又去阻拦。

袁大使浑然不知背后发生的变故,还在那里唾沫横飞。庞雨连忙两手拉住袁大使的左手,拖着袁大使原地转了半圈后往外快步走去,边走边道:“那周家确实不是啥好人,但兄弟也好个面子,说了放过他们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便请袁哥饶了周家。但袁哥这番心意兄弟我领了,今日未有预备,改日定要专程宴请袁大使,务必请袁大哥赏脸。”

袁大使一脸敬佩,翘起左手大拇指与小拇指,伸直右手四指与左手相握,行了一个叉手礼,“大度!当得起咱们桐城的诗书礼仪,兄弟惭愧啊,今日又受教了!日后还要请庞兄弟多给些机会,咱们兄弟要多聚首多来往,请庞兄弟一定不要嫌弃袁某,这样,咱们以后兄弟相称。。。”

袁大使刻意行的叉手礼是卑者见尊者的礼,是非常正式的礼仪,也是暗中拍马屁,可庞雨对此一窍不通,袁大使的秋波抛给了瞎子。

在袁大使殷勤的马屁声中,庞雨总算把袁大使送出了门外,算是让这仓子逃过一劫。庞雨在门口装样子,目送袁大使离开,而袁大使走几步又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庞雨只得又躬身,等到袁大使消失在街口时,庞雨感觉自己的腰都快酸得直不起来。

庞雨自己在门口揉揉了腰,心中也奇怪,怎么这袁大使区区一个仓子,接人待物也这么出色,马屁一点都不突兀,难怪衙门那么多人里面,他能争到预备仓的仓子。看来这衙门里面真是卧虎藏龙,自己那脸皮的水准,在县衙里面估计也就是中上水准。

这次能公关余先生,也是因为庞雨在仪门甬道那里的演讲,正是县丞此时需要的,所以余先生才顺水推舟,而不是庞雨真的公关水平高。所以这个巡仓的差事能得到,还是颇有些运气成分的。

庞雨在心里警醒自己后,一溜烟回了正屋,果然老妈满脸兴奋的蹲在地上清点礼品,周月如脸色不佳,站在一旁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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