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员摇了摇头，背上自己的医疗包没有言语。
梅生看着眼前凄惨一幕，出声说道：
“要不要找个腿快的，报告给后面的人？”
伍千里面色复杂，并没有接梅生的话语。
倒靠在卡车旁的汽车兵浑身颤抖，看着伍千里沙哑说道：
“拿点走...”
“拿点走...”
“粮食运到这里不容易...”
他一边说着，那伤痕累累的嘴还吐着缕缕暗红鲜血：
“拿点走，拿点走啊...”
“不要浪费...”
“不要...”
汩汩鲜血不停吐着，落满了汽车兵一身。
冰冷之地，炙热鲜血化为冰封般晶莹。
伍万里定定地看着眼前一幕，哪怕顽劣如他，此刻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伍千里直愣愣地看着那汽车兵，狠狠咬牙大叫：
“停止前进！”
“各排长，派人过来装粮食！”
数位战士立刻围向了散落遍地的粮食。
一捧雪一捧土，一捧黄豆一捧沙。
粮食，就这样被收集了起来。
而那浑身鲜血的汽车兵伸着淋漓的手，只是艰难地重复道：
“拿点走...”
“拿点走...”
面目全非的他似乎看到了凑过来的伍万里，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这么大个人...”
“就知道保家卫国了...”
“真是好孩子...”
“好孩子...”
伍万里朝前凑去，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
可伍万里才蹲下凑过脑袋，那汽车兵的身体就骤然僵硬，一双手悠悠没了动静。
他睡着了。
伍万里愣愣看着，呆呆喃喃：
“你说什么...”
“我这是保家卫国？”
另一边。
李长华伸出大手用力抓在那散落满地玉米上，将玉米裹着厚雪往干粮袋塞。
满地的破片火光映照在他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看着那安睡的志愿军汽车兵，双眸杀意泛红：
“血债...”
“血偿！”
..
第9章 快看看，这是什么？
...
时间一转。
隐蔽行军十天后。
七连正要穿过一处树林。
不想，前卫战士撒腿跑了回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
“连长。”
“前面有东西。”
伍千里听此侦察，当即举起手来。
“警戒！”
埋头行军的第七穿插连唰唰唰地无声停下。
伍千里与梅生两人跟着前卫战士慢慢朝前。
穿过树林，前方是一条公路。
大雪漫山。
公路上有着十分醒目的车辙印子。
那并非普通的卡车车轮印痕，而是坦克履带压过的深深痕迹。
趴在树林边缘，指导员梅生望向公路上的车轮印记，皱眉看向一旁的伍千里说道：
“米军装甲部队留下的。”
“冰都已经冻上了，应该走了有一会了。”
就在伍千里望着那公路上的车印皱眉的时候。
只见一位战士脚步匆匆。
“连长...”
战士递出从雪地里捡来的一个手套：
“我刚才捡到的。”
“应该是我们前面的同志不小心落下的。”
伍千里接过那手套看了一眼，又看向指导员梅生。
梅生接过那手套打量一二，看着伍千里说道：
“火车停靠站那里，大家都戴这样的手套。”
“我猜，应该是五连的。”
伍千里点点头，眼眸飘向公路的另一个方向。
透过斑驳的冬树枝桠，他除了可以看到清澈的车辙印，还可以看到不远处躺着遍地的尸体。
那尸体粗糙一数，约有一个排。
指导员梅生目光深深地看着那满地尸体，出声说道：
“让两个人下去看看，有没有五连的人。”
伍千里转头看向身后呼喊而言：
“余从戎，平河！”
“下去看看！”
但是一旁的指导员梅生却抬手拉了拉伍千里：
“别别别。”
他看着伍千里严肃地说道：
“让两位新兵上。”
伍千里一愣，也是点头应下。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雷公，雷公便转头望向李长华和伍万里：
“万里，长华。”
“快点，下去看看。”
伍万里没想到自己入朝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检查尸体。
他愣愣地下意识叫道：
“啊？”
雷公看到伍万里那呆滞模样，脸黑地呵斥道：
“快点！”
李长华赶忙拉起伍万里的手臂，两人一起朝前走去。
就这样。
一支战斗连队百余人在雪林中双目牢牢地看向公路。
而两位新兵战士蹑手蹑脚地朝着公路走去。
这条公路很安静。
风雪呜呜地不停刮着，刮着。
遍地都是破碎席卷而过的细碎晶莹。
伍万里离开林子来到公路上，看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身体也莫名跟着僵硬。
而李长华则是快速上手，直接翻尸体。
入眼，他就看到了一支散落在地上的DP28轻机枪。
李长华毫无犹豫将手里的三八步枪背在背上，捡起了地上的DP28轻机枪。
“咔吱。”
检查着手里的轻机枪，李长华再次探手掏走尸体腰间的弹药。
伍万里颤颤巍巍，则是慢慢伸手探向一具尸体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