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看起来至少有手有脚。
还有气吹口琴,至少比其它伤员来得精神。
连长唐大成眉头一挑,无比干脆地指向那个吹口琴的青年说道:
“那个。”
“哪个?”
医院主任顺着连长唐大成的手指方向望去。
一见连长唐大成指着那人,主任顿时拨浪鼓地摇着头回到:
“他?不行不行,他是逃兵啊!”
“逃兵?”
连长唐大成侧头看向医院主任,脸上写满了不解。
医院主任瞪眼看着连长唐大成,严肃地点着手指回到:
“他说自己的队伍全连都没了,就剩下了他一个。”
“而且他是从长津湖下来的。”
“我们还在核查他的身份。”
“我看啊,八成就是逃兵来的。”
“要不是看他年龄太小,那战犯都够了!”
“这样的人你敢要?”
主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话语之中并没有太多和善,显然对逃兵是打心底厌恶。
而连长唐大成却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看向那青年。
他咧嘴歪了歪,一声干脆说道:
“我要了!”
就这样..
被当成逃兵的李长明被连长唐大成收下了。
同时,李长明穿上了新的棉服,分到了一个崭新的棉帽。
握着手里轻飘飘的棉帽,李长明抬头望向苍茫茫的冬日。
迎着那半岛冰冷微风,李长明尚且还有一些恍惚。
新的连队?
新的征程?
战友来了又走,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
连长唐大成似乎感受到了李长明的情绪,扬起笑容安抚着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放宽心。”
他的话语落在李长明的耳里,李长明感受几分温暖。
他细细打量着手里的棉帽,端正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连长唐大成抬手为李长明拉正帽檐,继续笑着说道:
“不就是逃兵嘛,没啥丢人的!”
逃兵?
戴上志愿军棉帽的李长明抬起头看向连长唐大成,抿了抿嘴不知如何解释。
他肯定不是逃兵,但这能怎么解释呢。
志愿军后勤于来年才开始正式建立完整体系。
哎,不错。
打了这么久,志愿军的后勤体系甚至都没完全建立起来。
前线组织更是一团乱麻,压根没有。
现在要查一位小小兵员的身份,还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了。
连长唐大成拍拍李长明的肩膀,笑着说道:
“当过通讯员吗?”
通讯员?
李长明摇摇头回到:“没当过。”
连长唐大成听此也没有恼,反而鼓舞着李长明说道:
“不难的,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我教你。”
李长明干脆应下。
“好。”
李长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捞成了通讯员。
不过他也不是谦虚,因为他还真没当过通讯员。
尤其是,这个连电台步话机都十分稀缺的时代的通讯员。
“走!”
连长唐大成拍了拍李长明的手臂,带着李长明大步朝着路旁的嘎斯汽车走去。
“你放心啊,咱们连队有纪律。”
“同志们对彼此都非常照顾,可友善了。”
“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战士们的关系呢,非常好!”
可就在这时,医院正门横生变故。
只听得声音急促交错:
“三湾!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而后。
一位身穿病号服的男子被一位面容飒意的女子反手背摔,重重摔在了地上。
“嘭!”
“唔啊!”
男子在医院门口摔起一团尘土,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背摔男子的女子面容冰冷,仿佛什么事也没做一般大步跨过。
她满脸杀气,径直朝前走去。
正好,女子的行进方向在连长唐大成和李长明的中间。
“起开!”
女子大手推开李长明,豪迈地坐进嘎斯越野车里,对着司机娇喝道:
“开车!”
嘎斯汽车快速前行,离开了战地医院。
连长唐大成和李长明两人均是惊呆了。
在这朴素、淳朴、朴实的年代,敢在战地医院背摔志愿军伤员的,怕是独此一份了。
连长唐大成推了推自己的帽子,无语地说道:
“这怎么这么凶呢?”
他赶忙推了推李长明的手臂,认真地笑着说道:
“你放心啊,咱们连队肯定没有这样的人。”
李长明一愣,下意识指向那远去的嘎斯车回到:
“连长,那我们怎么回连队?”
连长唐大成一个激灵,瞬间反应了过来。
“不好!”
“快追!”
连长唐大成推了推李长明,两人狼狈追向那远去的嘎斯汽车。
“等等!”
“等等!”
“喂!给我等等..”
阳光悠悠中,细碎的发梢随风飞扬。
而咱们的故事...
就又重新开始了。
画面一转,来到某团部。
绿布营帐的团部里,四连长唐大成站在了团长和政委的身前。
在滴滴不止的电台声中,连长唐大成满脸严肃地重复说道:
“到达朔宁一线,摸清沿途敌军番号,兵力火力配置及基本部署。”
“并上报团部,全程不得与敌人发生正面冲突!”
团长听着连长唐大成的重复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
他伸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再一次认真地叮嘱: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这是你们要到达的位置。”
“全团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完成部署,给你们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天。”
团长的话语落下,连长唐大成老脸傻眼。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啥?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