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官一开口，将官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伙心知肚明，孙楚这个第二战区代司令长官，其实就是个名头而已。
自从年初他把老西搞下去之后，第二战区实际上就已经是受八路军直接指挥的了。
就连他孙楚，现在也是在八路军中任职，此次到访第一战区，只怕也是代表了八路军的意志。
卫长官亲自带着参谋长郭寄峤，副参谋长文朝籍出了行辕，将孙楚迎了进来。
“萃崖兄，陪都一别，不经意间已是三月有余，如今晋察冀等地军情正火，萃崖兄不指挥部队抗击日寇，来我第一战区是有什么要事？”
孙楚对卫长官抱了抱拳：“俊如兄莫非是在取笑孙某？我虽挂着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头衔，但俊如兄应该知道，我其实早已将第二战区军国大事尽数托付于八路军。”
“萃崖兄数十年的拼搏，难道真的就甘心这样拱手送人？”
“俊如兄何出此言？我孙某虽是拼搏数十年，然而却是碌碌无为，面对日寇的入侵，便是想要阻止也做不到，尤其是去年的一场惨败，算是让我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极限，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带领部队击溃日寇，让我们的国家走向富强的道路的。”
两人是老相识了，说话其实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更何况孙楚是真的看开了，当初他能把第二战区交付给八路军，其实就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不会因为卫长官几句话就反悔。
卫长官也知道孙楚说的都是真心话，点了点头，看向孙楚的身后。
此次孙楚来第一战区拜访，自然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还带了一整个团队！
“萃崖兄身后的团队，不给卫某介绍一二？”
“哈哈，倒是孙某失礼了，我这就给俊如兄介绍。”
孙楚开始一一介绍起了自己的随行人员。
“这位是原晋绥军553团团长黄德勋，如今担任长治军事学院校长一职，算是我晋绥军出来的人中，少有的灵醒人。”
黄德勋挺了挺胸，对卫长官敬礼道：“鄙人黄德勋，见过卫长官。”
卫长官连连点头：“黄校长的大名，便是我远在第一战区，也是有所耳闻啊，当真是久仰大名。”
这话还真不是卫长官客气，黄德勋善于捞钱的本事，早就已经从第二战区传到了第一战区。
他从一个不受人待见的杂牌军团长，摇身一变成为晋省首个军事院校校长的传奇经历，也在第一战区将官之中疯传。
黄德勋开心极了。
以前还是553团团长的时候，他黄德勋的名号，别说是传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耳中，就算是第二战区长官，怕也认不得他这样的小人物。
不过如今嘛，就连卫长官都得尊称他一声黄校长。
人生功成名就，大概也就是如今了。
“长官过誉了，黄某只是做了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介绍完黄得功，孙楚又介绍起了另外一人。
“这位是原晋绥军61军辛志行，当初也是我晋绥军中的一员猛将，如今虽是退出了军伍，但在平安县、长治县都开办了建筑公司，做得好大的生意。”
“这位是原晋绥军暂38师宁简，跟辛志行一样，当初也是我晋绥军中的一员猛将，也是退出了军伍行列，也是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商人，如今晋南地区搞得红红火火的足球联赛，就是他在操持。”
卫长官连连点头，这两个人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
双方见礼过后，卫长官打趣道：“萃崖兄，我知道你是来当说客的，却没想到你竟是把晋绥军里头几个杰出的人物，都给带了过来啊。”
第305章 游说
孙楚笑了笑：“也算不得杰出人物，只是这几人头脑灵活，生意做得不错罢了。”
他没有否认自己是来当说客的，毕竟卫长官也不傻，从知道他来的时候起，就猜到了他来的目的。
卫长官摇头苦笑：“唉，看来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我这边才刚收到国府那边的情报，你这边就登门了，你萃崖兄亲自登门现身说法，这是想彻底打消我心底的顾虑啊。”
你卫长官似乎并无多少抵触心理，孙楚呵呵一笑，试探着道：“原本胡公是打算亲自来拜访俊如兄的，只是俊如兄当也知道，如今晋冀鲁豫华北诸省战火紧急，胡公那边实在是脱不开身，便委托我这个闲人先行拜访，代为传达八路军这边的态度，也避免出现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卫长官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孙楚这是在试探，苦笑了一声道：“是啊，如今华北地区战果喜人，我第一战区虽只隔了咫尺之遥，却宛如前方有一道天堑。”
这话，算是给此次谈话定了个基调。
孙楚见此，立刻打蛇随棍上：“俊如兄，实不相瞒，你我皆是军人，平生夙愿便是战死疆场，为家国马革裹尸，然则老头子任人唯亲，胸中全无半分韬略，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得失，我真是替俊如兄不值啊。”
一吐槽起某个老头子，卫长官也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去年南昌之战，若非老头子在后期胡乱指挥，我军虽是败局已定，却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巨大的伤亡；还有今年的随枣之战，若不是老头子瞎胡闹，张荩忱也不至于险些身陷敌阵。最过分的是，为了守护陪都的天空，八路军甚至将自己宝贵的空军都调配到了陪都，结果老头子……呵呵！”
“是啊，还有这抗战之大事，明明国府亦是有不少德高望重之帅才，结果老头子偏偏选了个亲日的来当总长官（何），真是可笑。”
两人背地里疯狂吐槽，那真是把多年来对老头子的不满一股脑地都发泄了出来。
孙楚赶紧抓紧机会，游说道：“既然俊如兄早对老头子不满，何不与我一般？”
卫长官吓了一跳。
学你？
我去把老头子从宝座上赶下来吗？
做不到啊！
“老头子前段时间从美国佬那里得到了一笔援助，足够武装十五个美械师，不过据我所知，这笔援助可不是免费的。”
“都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老头子对欧美过于依赖，此次国府派出二十万部队入缅作战，然而英国佬却心存疑虑，如今大军还在大理停留。”
卫长官说的这个情况，孙楚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7月的时候开始，国府就跟英国佬达成了事实上的军事同盟。
不过由于三德子在欧洲打得太狠，不列颠陷入了极为被动的状态，小日子抓住机会，对东南亚出手了。
在短时间内，鬼子迅速席卷东南亚，作为不列颠重要殖民地的缅甸局势也岌岌可危。
由于无法得到本土的有力支援，不列颠本土在小日子的胁迫下，决定关闭滇缅公路，以牺牲中国为代价，阻止小日子攫取不列颠在东南亚的殖民地。
双方于7月22日，在东京签订了《有田-克莱琪协定》，不列颠承认小日子“在中国有特殊需要”，算是公开对小日子做出了让步。
可小日子的贪婪，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吗？
那肯定不可能。
小日子从不列颠一步接一步的退让中，看出了不列颠现在面临的窘境，反而加大力度对东南亚发起进攻。
明明远征军都已经开到了边境，但不列颠依旧心存疑虑，不允许远征军入缅作战。
简单来说，国府是拿自己的热脸，贴了人家不列颠的冷屁股！
卫长官现在说起这个，显然是对老头子的决策十分不满。
孙楚立刻劝说道：“俊如兄，英国佬以牺牲我们的利益，来换取小日子的妥协，绝对不是什么好盟友，此次入缅作战，只怕部队将会损失惨重，若俊如兄不忍见国府之兵士出现无谓的牺牲，何不早作决断，只有早早收服华北，我们才能腾出手来，狠狠收拾小日子，把我们自己的战士接回家。”
卫长官只是笑了笑，反问道：“既然萃崖兄有此心思，为何如今却是闲人一个？”
孙楚一阵愕然，没想到卫长官话题转得这么快。
“俊如兄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说来实在是惭愧，自加入了八路军麾下，鄙人才知道，自己过去自傲的军事才能有多么不值一提。”
“八路军中将星云集，便是小小一个团长，都有着令鄙人自愧不如的军事才能，在下又哪里还能厚着脸皮留在军中？”
这话多少有点谦逊，不过八路军各级军事主官军事才能，也的确令人惊叹。
“萃崖兄自谦了，不过八路军中那位李云龙，在我看来，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啊，世人都以为他只会以闪电战突袭敌军，然则此次华北局势，皆是因其一手主导方有当前之局势，卫某心中也是十分敬佩的。”
卫长官东拉西扯，显然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孙楚对此也非常理解，毕竟他是过来人，当初想搞老西的时候，他其实也是犹豫了很久。
直到在平陶县的那一战，让孙楚彻底意识到了晋绥军和八路军之间已经有了不可跨越的巨大差距，也让孙楚真正意识到了，想要实现自己的强国之梦，依靠国府、晋绥军这样心都不齐的武装是不可能实现的。
孙楚认为，想要促成第一战区改弦易辙，或许还需要一个契机。
不过卫长官至少也没有流露出反对的意思，比如黄德勋、辛志行和宁简这三人，就在一旁陪坐了一会儿之后，跑去跟第一战区的将官们联络感情去了。
两人虽然离得远，但也能听到会议大厅里传来的惊呼和欢笑声。
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卫长官其实并不排斥改变立场，关键就看八路军这边的人，能不能做通第一战区下面将官们的工作了。
第306章 跟着黄某混，三天……
第一战区会议大厅内，各军团将官济济一堂，将黄德勋、辛志行和宁简三人送上了主席台。
黄德勋是个会来事的，眯着眼睛走到主席台上，先是摸了摸讲桌上盖着的白布，撇了撇嘴：“唉……看到这里，就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我自己啊。”
第42军中将军长冯安邦笑着问道：“德勋兄以前不过只是个小小团长吧，难道也有机会坐上主席台？”
黄德勋丝毫也没有被人揭穿老地的羞恼，反而大大方方地道：“冯军长真是抬举我了，主席台哪是我这种小人物能上去的地方，想当初啊，我在晋绥军里头，不过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废物点心，即便全军开会，我也只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上面的大人物发言。”
那年卅八，站如喽啰！
“那时候我也很无奈啊，感觉自己的人生看不到方向。要说让我去打鬼子吧，可咱自己人知道自己有几分本事，我不给兄弟部队添乱就不错了，让我去打鬼子，那不是自己送菜吗？”
“不过后来啊，我找对了路，原来我这人在做生意这方面，还算有那么一点天赋！”
都说人的际遇会改变一个人。
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掉自己小命的黄德勋，在经过一年多的成长之后，面对一群第一战区的将官，依旧能够侃侃而谈。
哪怕说起自己过去的糗事，他也是十分坦然。
大概正是因为这份坦然，让黄德勋的话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怎么说呢，第一战区的将官们都觉得，这位黄德勋真是个真诚的人。
“我黄某人呢，此次来第一战区，其实也是受了八路军长官的委托，让我来跟大家沟通一下，咱们不强求各位改变立场，但如今华北局势一片大好，咱们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人打自己人，对吧？”
第一战区一众将官闻言纷纷点头。
“不过呢，我黄某人嘴笨，鄙人就给大家来点实际的。”
“各位长官若是有不想继续从军的，尽管放心，黄某人这里多的是赚钱的路子，保证大家以后做个富家翁不成问题。”
说着，黄德勋就在主席台上坐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盒雪茄，又摸出一张绿油油的美刀，然后又摸出打火机把美刀点燃，这才施施然地用美刀点起了雪茄。
这手操作，狠狠震慑住了第一战区的将官们。
有一些一直不那么坚定的，已经开始吞起了口水。
他娘的，用美刀点烟，这黄德勋怎么就这么嚣张呢。
偏偏这么嚣张的动作，反而让人生不起气来，心中的羡慕居多。
黄德勋美美地吐出一口眼圈，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各位，黄某痴活到不惑之年，这才领悟到一个道理——钱这玩意儿，就他妈是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手里有再多的钱，其实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第一战区将官们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有多少人把黄德勋的话真的听了进去。
“各位要是做生意，我敢保证，大家一定能比黄某人赚到更多的身家。”
“各位可能不知道吧，黄某其实现在已经对钱没什么兴趣了，我现在更在意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哎呀，抱歉，啰嗦了，啰嗦了，我还是说说我这边赚钱的路子吧。现在晋省到处都在发展，各种基础设施建设，还有煤、铁、冶金等相关行业都在高速扩张，我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各位目不识丁，只要肯吃苦，那也是能轻松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的。”
“至于各位长官，手里头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对不对？”
68军军长刘汝铭大声答道：“对。”
“看！这就是真金白银！”
黄德勋一摊手，仿佛众人面前真有什么真金白银一般。
“不过在我看来，做人力资源这个，入行门槛比较低，是个人都能做，我来给大家介绍几个新的赚钱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