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闻言,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向了卢全友所在的帐篷,眉头已皱成了一团。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只要那口心气还没松,再苦再难都能扛下去,可是,一旦那口气松了……人就会变得很脆弱了!
“哎……哟……哎……哟……”
呻吟声此起彼伏,在帐篷里轻轻地回荡着。
角落里的一张病床上,卢全友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好似睡着了一般,鼻翼张翕间却伴随着细微的呻吟,“哎……哟……哎……哟……”
李四维慢慢地走到了床边,俯下了身子,轻轻地伸出手探了探卢全友的额头。
“团……团长……”
感受到了额头上的手,卢全友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眼眶泛红,声音虚弱,“我……”
“莫事,”
李四维轻轻地笑了笑,“你这一路走来,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场病吗?过几天就莫事了……”
“可……可是,”
卢全友的眼眶里泛着水光,声音也有些颤抖,“部队要……要开拔……”
“全友,”
李四维轻轻地拍了拍卢全友的手背,笑容不减,“不是还有我,还有兄弟们吗?你先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吧!”
“嗯……”
卢全友轻轻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却从眼角沁了出来。
见状,李四维心中一酸,轻轻地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珠,仍在强笑着,“龟儿的,咋也学老子掉猫尿啊?莫球出息!”
说着,李四维又帮他掖了掖被角,“不就是个头疼脑热的毛病吗?老子等你们好了再走!”
“真……的吗?”
闻言,卢全友又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升起几丝神采,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补……补给只……”
“怕个锤子啊!”
李四维呵呵一笑,“不是还有一个月的口粮吗?等个三五日再开拔,走快些也就补回来了!”
“哦,”
卢全友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哎……哟……哎……哟……”
帐篷里依旧充斥着呻吟声,李四维又慢慢地走向了下一个病号。
“嘭……轰隆隆……”
不知过了多久,炸雷陡然响起,李四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帐篷。
“团长,”
刘天福连忙迎了上来,递过了一块雨布,“先回去吃饭吧!”
“嗯,”
李四维接过雨布披上,转身便走,身后的帐篷里早已安静了许多。
“啪啪啪……”
雨滴敲打着帐篷,帐篷里,李四维捧着个钢盔坐在床边喝着粥。
白米粥熬得很浓,吃一口,满口留香,李四维却紧蹙着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郑三羊等人也吃得很慢,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团长,”
郑三羊突然停下了筷子,抬头望向了李四维,“不能等啊!”
“是啊!”
陈怀礼也望向了李四维,“我们只有一个月的补给,等不起啊!”
“我晓得,”
李四维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要带着那么多伤员病号……”
“要不……”
郑三羊神色一动,“找郁干事想想办法……补给站里有不少飞机呢!”
“对啊!”
闻言,陈怀礼也是神色一动,“只要他们能帮我们把伤病的兄弟们运回去,我们就轻松得多了!”
“怕是不行哦!”
李四维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卢铁生先摇起了头,“听补给站的兄弟们说,那些运输机负载能力有限,连最基本的后勤运输任务都完不成,再说,还有那么多友军兄弟被困在山里……等着空投物资救命呢!”
作为通信排长,打探消息也是卢铁生的工作。
“呃……”
闻言,郑三羊和陈怀礼都是一滞,张了张嘴,最终却都化作了叹息。
当日仰光沦陷,滇缅国际交通线被切断,为保障中国抗战对战略物资的需求,美国和各盟国领导人同意开辟一条空中补给线,即著名的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跨越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进入中国的云南高原和四川,航线全长五百多英里,沿途山峰起伏连绵,犹如骆驼的峰背,故而得名“驼峰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