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二十多天,山中的土石早已被浸透,如果冒雨前行,的确有些危险。
“急个啥?”
李四维强自笑了笑,摸出一支烟往火苗上凑去,“这天不是还没亮吗?说不定,天一亮,这雨就停了!”
树叶卷成的烟即使被雨淋湿了,烤一烤依然还可以抽。
说着李四维将点燃的烟塞进了嘴里,默默地抽了起来,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团长说得对嘛!”
郑三羊笑呵呵地附和着,“这场雨虽然比前些天下得久一些,但总有个停的时候!”
“对对!”
众将纷纷附和,“管他娘的,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劲赶路……”
说罢,众将纷纷起身散去了。
“啪啪啪……哗啦哗啦……”
夜渐深,雨水的声响依旧充斥着营地。
临时团部所在的雨棚里,李四维蜷缩在树根下,双目紧闭,却难以入睡。
前世的他一直喜欢下雨,喜欢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那会让他更加明显地感觉到家里的温馨。
可是,此时的他却很讨厌下雨了!
好不容易找回了失散的兄弟,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兄弟们的伤势和病情……千万莫被这场雨给耽搁了啊!
带着深深的忧虑,李四维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是,世事便是如此――好梦难成真,忧虑往往却会变成现实!
“啪啪啪……哗啦哗啦……”
当李四维自沉睡中醒来之时,雨依旧还在下着,好似更大了。
“团长,”
郑三羊的声音随即在李四维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忧虑,“已经早上七点多了,雨还没停……”
李四维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表,只得苦笑,“看来,真地变天了!”
今天的雨,已经和前些天的雨不一样了!
“咋整?”
陈怀礼有些焦躁起来,“这狗日的雨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停,俺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唉,”
李四维叹了口气,“再等等!等摸清了这雨的规律再说……”
可是,六月的雨哪有啥规律?
一直等到傍晚,雨倒是停了两三次,可是,每一次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在这莽莽山林之中,六十六团又带着伤员辎重,半个小时能走多远?
“再等等吧!”
李四维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啪啪啪……哗啦哗啦……”
六月六日,又是一夜的雨水声响。
“团长,不能再等下去了!”
当李四维再次睁开眼时,陈怀礼急了,“这狗日的雨根本就不会停!下着雨,食物不好找,药材也不好找,再等下去……”
“唉!”
众将也纷纷唉声叹气地附和着,“俺们小心些,哪怕一天只走三五里地,也比在这里苦等要好……”
“要得!”
李四维暗自一咬牙,“雨一停就往前走,能走多远算多远!”
说着,李四维一望黄化和孙大力,“特勤连负责探路,要尽量避开陡坡……”
雨一停,六十六团便开拔了,匆匆地踏上了北去的路。
可是,六月的缅北好像塌了天,那雨又急又大,一场接一场,能让众将士安心赶路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在胡康河谷的腹地艰难地行进着。
第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野人山,正准备翻越野人山,穿过新平洋盆地,然后转道葡萄县回国。
可是,野人山的雨更大,路更险啊!
有将士病了、伤了、掉队了,然后就病死了、伤势恶化而死了、饿死了、摔死了、淹死了、被野果毒死了……在那山里,一个刚刚死去的将士被蚂蝗蚊蝇吸食,被大雨冲刷,不消一天便会只剩下一具白骨!
六月的雨更大了,六十六团的行进速度更慢了,众将士如履薄冰,可是,情况在不可避免地恶化着。
“哗啦啦……嘭……轰隆隆……”
大雨稍歇,众将士正在匆匆地赶着路,突然听得前方一阵巨响传来,只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狗日的,”
中军,李四维心底一沉,无奈地望向了刘天福,“前面的路怕是走不通了,让兄弟们先安顿下来吧!”
一路北来,六十六团尽量避免着陡峭的山坡,可是,还是会不时地遇到山体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