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维轻轻地摇了摇头,接过了电报看了看,“既然援军到了,先安排受伤的兄弟们撤离吧!”
“撤?”
陈怀礼一怔,神色犹豫,“要不要先请示司令部?”
李四维稍一犹豫,转身往指挥部外走去,“这里你先盯着,我这就回团部去给司令部发报……”
“你就放心吧!”
陈怀礼呵呵一笑,“狗日的退那么远,摆明了是被打怕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匆匆而去。
现在,他最担心的倒不是正面那伙小鬼子,而是……六十六团的退路!
撤离伤员便是第一步!
罗长官已经远在英普哈尔,李四维自然联系不上,只得向杜长官请示。
对于李四维的请求,杜长官很爽快地答应了,说主力部队经过杰沙之时会接上六十六团的伤员一同去曼西。
得到回复,李四维只能暗自叹息。
曼西在杰沙西北三十多公里处,也是曼密铁路沿线的重镇之一,杜长官既然要率部撤至曼西,显然是铁了心要从密支那方向回国了。
李四维却不想撤往密支那,更不想把受伤的兄弟往曼西送,可是,不去曼西又能去哪里?
六十六团肩负着护卫杰沙的任务,根本分不出人手来撤离伤员,等待司令部派人来接走伤员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第三九三章向北!向北!
两军交战,撤退,尤其是战败一方的撤退绝非易事!
四月三十日,远征军各部开始全线撤退,至五月八日夜,中路军主力也不过才从曼德勒撤至杰沙南印岛,八个昼夜行程不到两百公里。
月光如华,第五军军部临时驻地灯火昏暗,众将佐来去匆匆,一片忙碌景象。
简陋的会议室里,杜长官神色疲惫地坐在桌边,望着瘫在桌上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钧座,”
一个上校参谋匆匆而来,神色凝重地递上了一份电报,声音苦涩,“密支那已于日落之前陷落……”
杜长官浑身一震,猛然绷紧,一抬头,死死地盯着那参谋的双眼,声音沙哑,“密支那……”
“嗯,”
那参谋艰难地点了点头,“已经确认过了!”
“失陷了?”
杜长官浑身一松,低头望向了地图,满脸苦涩,“密支那一失,我军……已然频临绝境……”
“钧座,”
一旁的参谋李处长一咬牙,满脸决然,“事已至此,唯有破壶沉舟……倾我全军之力反攻密支那!”
“汉萍呐!”
杜长官扭头望向了李处长,无奈地一声长叹,“自入缅以来,各部将士苦战至今已是疲弱不堪,加之给养苦难……反攻密支那能有几分把握?”
李处长神色一黯,望着杜长官讷讷无语。
反攻密支那固然算得上破壶沉舟,若能一股而下夺回密支那,便能打通归国之路,可是,能有几分成算呢?
中路远征军包括司令部直属部队、第五军以及第六十六军之新编第三十八师总计六万余人,可是,苦战至今,各部已是伤员累累,余者也是疲惫不堪,加之给养断绝,归路断绝,三面受敌,部队士气已然跌入低谷,而南印岛距离密支那还有一百多公里,部队赶去正给了密支那日寇以逸待劳的机会……以此推之,反攻密支那成功的机会甚为渺茫。
若反攻失败,部队必然面临一场大溃败,白白给了小鬼子其余两路追兵可乘之机。
若战局真地演变到那个地步,缅北地区的远征军必将全军覆没!
那样的后果,谁能担得起?
杜长官担不起,在场的众参谋将佐更担不起!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气氛凝重。
就在杜长官和一干参谋将佐一筹莫展之时,李四维正在杰沙团部和率部前来增援的刘团长召集了众将商讨着新的防御方案。
远征军在杰沙的兵力虽然增多了,但随着第五军主力撤至杰沙以北地区,从南面追击的小鬼子也会随之而来,负责防御杰沙的部队将陷入东南两线作战的困境。
因此,李四维和刘团长必须重新制定防御方案,护住杰沙东南两面。
计议妥当已是深夜时分,众将匆匆散去,连夜布置防御去了。
“刘兄,”
李四维摸出了两支烟递给了刘团长一支,“西边的情形如何?”
“西面?”
刘团长一怔,接过了香烟,神色凝重,“日寇第三十三师团在温藻一线攻势甚猛,一一二团的兄弟打得很辛苦啊!”
“唉,”
闻言,李四维叹了口气,“只希望杜长官他们能走得再快些吧!”
“谈何容易哦!”
刘团长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满脸苦涩,“南面的小鬼子追得太凶,各部拖着伤员和辎重补给……根本甩不掉他们!”
此时,远征军身处缅北,情况不比国内。
若是身在国内,遇到这样的情况还能先将伤员安置到偏僻的村庄里去,但身在异国他乡却只能将伤员随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