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海、南京、武汉、广州等大城市的陷落,寥寥无几的制药厂也损失惨重,加之日寇对我国海上运输的全面封锁,药品已经成为了抗战军民最紧缺的物资之一。
部队缺医少药,伤病的将士境遇之悲惨……不忍言之!
但是,医护排的女兵却不得不直面这种惨状。
医护排的营地里,小占步履沉重地从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满脸疲惫,病号的呻吟从身后的病房里飘出,痛苦而压抑,不断钻进小占的耳中,好似一记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将她敲入了阴霾密布的深渊。
病房外阳光明媚,那温暖的阳光照在小占的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
“排长,”小翠轻轻地跟在小占背后,眼眶泛红,声音颤抖,“药啥时才能拿回来?都断药两天了,再拖下去……真的要死人了啊!”
宁柔和伍若兰快要生产了,已经不能在医护排忙碌,小占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代理排长。
“唉!”小占一声轻叹,“你们多拿些热水给他们喝……我再去催催团长。”
说罢,小占整了整衣帽,大步流星地往营地大门走去。
“排长……”小翠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占脚步一顿,却听得身后最终只传来了一声轻叹,便又迈开了脚步,继续往营门口走去,步伐更加坚定。
她知道小翠想说什么,但是……谁叫他是团长!兄弟们无药治病,不找他又该找谁?
望着小占的背影,小翠一声暗叹,艰难地转身,又往病房走去。
她见过那个男人在病房之中那种深深地悲伤……再逼,他也会垮掉吧!
“哒哒哒……”
营门外,蹄声陡然响起。
他又来了!
小翠脚步一顿,连忙回头,却见李四维一行四骑在门口收缰勒马。
紧接着,小占惊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药!药来了……有药了,有药了……”
吼着,小占跌跌撞撞地往营门口冲了过去。
“快,”小翠心中一喜,笑容绽放,连忙冲病房里吼了起来,却带着哭腔,“姐妹们,药来了,快准备热水……”
“真的吗?”惊喜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于秀莲带着几个医护兵匆匆地冲了出来,一个个眼圈泛红,“真有药……”
话音未落,却见李四维四人一人扛了一箱药进了营地,直奔病房而来。
小占满脸喜色地带着路,“快,先给今早送来的兄弟们喂药……”
话音未落,一干医护兵纷纷忙碌了起来,营地里少不得一番鸡飞狗跳!
但是,鸡飞狗跳不也代表着蓬勃的生机!
发烧、头痛本来算不得大病,但无药可治却也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那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听得人心中发酸。
发烧、头疼却也不难治,病号服了阿司匹林,那呻吟顿时便低了许多。
一众医护兵忙出忙进,脸上也都泛起了笑容。
良久,小占走出了病房,笑意盈盈地望着李四维,“服了药,兄弟们都睡下了……莫得先前那么难受了!”
说着,她一瞪眼,眼圈却有些泛红,“你再不送药来,俺都准备跟你急了……”
“呃……”李四维一滞,讪讪而笑,“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说着,李四维神色一整,斩钉截铁,“小占,你放心,今后,我们团长再也不会缺药了!”
“真的吗?”小占的俏脸上涌起一丝惊喜,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四维,然后又望向了刘干事和张干事。
她知道,药是这两个人带过来的!
刘干事和张干事都是一怔,神色羞愧,目光闪躲。
顿时,一丝失望从小占心底涌起。
“不,”李四维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指黄化……黄化已经回来了!”
“哦,”小占精神一振,“黄连长有好消息?”
“嗯!”李四维连忙点头,“你把医护排招呼好,我先去弄药!”
说罢,李四维转身便走。
刘干事和张干事如蒙大赦,连忙跟了上来,都是摇头苦笑,“惭愧啊……”
李四维一声轻叹,“你们已经尽力了!”
两人都是一怔,默然无语。
出了营地,刘干事犹豫着问了一句,“李团长,你们真准备去鬼子的地盘搞药?”
张干事也连忙劝阻,“以前也有人想过这个办法,可是,小鬼子不是善茬,要从他们手里抢药……太难了!”
在村口,李四维一行正好碰到了黄化,虽然黄化当时说得不多,他们却也明白李四维想干啥。
“是啊!”刘干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那是在用人命换药啊!”
“不,”李四维走到战马前,猛一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病死,是军人最窝囊的死法;战死,是军人最光荣的死法!”
两人都是浑身一震,“可是……”
李四维一摆手,打断了两人,“兄弟们都说……情愿战死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兄弟病死!”
说着,李四维呵呵一笑,“再说,搞药也不一定要硬抢嘛!”
“对,”刘干事恍然,连忙点头,“小鬼子的地盘上不缺药,可以去买……以前就有人干过,只是能买到的不多。”
团里虽然莫啥钱,但是兄弟们用军饷凑一凑却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