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回去,因为我不想死在这里。”
又有人说了。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不吭声了。
因为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他们的确不想死在这里。
只不过这个人说的更直接一些。
见到众人不说话了,那个人又开口了。
“我不是懦夫,我十五岁就跟着大王作战了,那一年我亲手射死十五名异族人。十年间南征北战,我一直都是重载前面,从来没有后退过。”
他猛的扯下了皮袍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身上满是伤痕,最严重的一个半月形的伤痕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腰间。
“这是第一次作战,中了五箭,是我自己把箭头挖出来的。”
“这是被一个部落首领射中的,他的箭头有毒,我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最后只留下了一块黑色的疤,每到阴天都会疼痛难忍。”
“这是弯刀砍得,当时已经被开膛破肚了,同伴都以为我活不成了,准备就地掩埋,但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那人呢喃自语,就像是讲述着自己过往,也像是想众人告知自己并不是贪生怕死。
“我不怕死!”
他继续道:“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跟死神擦肩而过。但是我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中。”
他忽然咆哮起来。
“我是匈奴的勇士,我要死也要死在沙场,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而不是这些污浊的河水。我要死也要死在草原之上,埋在土里,而不是被河水冲走喂鱼。”
听过这人的自述,众人都沉默了。
这个人说的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
他们也不想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损失当中。
他们要死也要像勇士一样死在战场之上。
我们要回家!
千百人开始怒吼,渐渐的整个营地的人都被感染了,就像群狼啸月此起彼伏声震云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士卒们的怒吼引起了匈奴将领的注意。
他们立即带着手下前来查看。
在古代,营啸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士卒们在战争中会积累大量的怨气,随着战争的继续,他们一边发泄怨气,一边在战争中积累怨气,
这些怨气会成为他们的动力。
可是这种怨气一旦发泄不出来,就会形成一种庞大的威胁,甚至会反噬自身。
这就是营啸!
在匈奴的历史上,发生过几次惨烈的营啸。
营啸的破坏力十足,往往最先死的就是这些高层。
因为士卒们的怨气不能在对手身上发泄,就会转移到他们的首领身上。
当须卜骨看到众人的眼眸时,登时知道有些不妙。
因为平素里这些士卒看到他会有一种敬畏之色,但现在的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敬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戾。
就像干燥的柴草,一点火星都会引燃燎原大火。
“匈奴的勇士们!”
须卜骨忽然大喊了一声,道:“你们怕死吗?”
不怕!
众人摇了摇头。
他们要是怕死就不会来了!
“汉人的弓箭射得比你们准吗?”
“汉人的骑术比你们更好吗?”
“汉人们的意志比你们更坚强吗?”
须卜骨大声道:“没有!他们没有你们弓箭射的准,骑术也比不上你们,意志也没有我们草原勇士坚强。”
几番话过后,众人的骚动稍微平息了一些。
不得不说须卜骨是个不错的说客,几番话就将即将手下士卒爆发出来的暴戾压制了下去。
“我们之所以失利,是因为汉人们的狡诈,汉人的暴戾。他们不顾下游同胞的死活,掘提放水,水淹了下游。虎毒不食子,狼群也不吃掉同类。但是汉人们这么做了,他们为了胜利,甚至可以对自己的同胞下手。你们说,这种人配生活中繁华的平原吗,他们配享用这么丰富的资源吗?”
须卜骨再次喊道。
不配!
众人登时感到不平起来,心中都生气了一团怒火。
很好!
须卜骨拔出了弯刀,道:“我以匈奴右贤王的名义,想这些低劣的民族发出挑战。他们不配生活在中原的花花江山中,哪里是属于我们匈奴勇士的。也只有我们最勇敢的匈奴勇士才有资格生活在这里。”
吼!
匈奴士卒齐声大吼,这番话说道他们心窝中去了。
他们才是这一切的主宰。
现在!
须卜骨扬刀指着水中的城池。
“就让我们打破这里,屠戮殆尽吧!”
第895章 血战城头
攻城战从下半夜开始。
匈奴人在须卜骨的蛊惑下,开始疯狂的进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这些汉人。
大水倒是给了匈奴人方便,他们也不必填护城河了,直接在高岗上,乘坐木筏而下,就能够到达城半腰,然后以绳索攀缘而上,大大降低了攻城的难度。
大雨滂沱,弓弩火药不能使用,攻守双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肉搏。
城头上的抛石车纷纷怒吼,不断的将重石抛出,不少匈奴人的木筏被打翻,但是落水的匈奴人很快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卷土重来。
大水就降低了他们阵亡的风险。
匈奴人士气高涨,接二连三的攻下了四面的瓮城,在瓮城居高临下搭建云梯,一时间城头岌岌可危。
高顺站在城头上,任由雨水冲刷身体。
在他的身后站在一队重甲步兵,这就是破虏军的精锐陷阵营。
每个人都站的笔直,像一个个的标杆。
虽然只有一千余人,确隐隐有种肃杀之气。
“报,将军,匈奴人已经拿下了四面瓮城,我军守卫不利,已经退回城头上。”
一名破虏军的战士来到了高顺的面前。
再探!
高顺淡淡的说了一句。
瓮城的作用就是守卫主城,保护护城河的防线。如今大水蔓延到半城腰,护城河和外面的防线已经没有了作用,高顺在瓮城留守的兵力只有四千人,并没有配备什么重型武器和火器,被匈奴人攻下来也是正常的。
报!
另一名破虏军来到了高顺的面前。
“将军,瓮城已经全部失手,我们的人已经退回了城头上,四城守卫将军已经严阵以待。”
很好!
高顺缓缓的点了点头。
如今,瓮城守得住守不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城头之战才是主要的。
命令!
高顺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四门将军,全力反击,一定要歼灭入侵之敌。”
这一战关乎着云州的命运,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诺!
众人齐声应命!
四门之上,破虏军的将佐严阵以待,刀盾手,长枪手组成了阵势。在他们的身前,有四座矮小的堡垒,那是专门为火炮准备的遮掩。
每座掩体中有数名炮手,云州的大杀器青铜火炮就座落在其中。
这也是唯一能够在大雨中使用的火器。
此时,匈奴人也以牺牲一千人的代价攻占了四座瓮城。瓮城之上云集了至少一万的匈奴战士。
“拿下卢奴城,逍遥三天!”
一名万夫长拔出了弯刀,下令道。
吼!
匈奴人齐声应答。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血色。
烧杀抢掠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刺激。
杀!
匈奴人的攻城战正是开始。
开火!
赵大锤挥舞着令旗。
指挥四门上的火炮,对敌人开始了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