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邦铎还是个识时务的。”韩百航声音低沉,因为流兵一事,韩百航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师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韩百航脚步不停,随口说道。
“师长,咱们现在首要之事应该是江南之战,您说过,宁沪之兵具在宫邦铎之手,可如今,您如此逼他,若是与他之间生了嫌隙,岂非要命的事情……”
韩百航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了高洪义。
“卑职多嘴了。”高洪义低头说道。
“不,高大哥,你所说的我也认认真真的想过。”韩百航轻轻一笑。
两个人一同往前走着,韩百航到:“可是为军为将者,自当保境安民,护佑一方平安,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何以为将!”
“师长,您有这份心,这是您的胸襟,可是不见得每一个军官都这般想,说句不该说的,我北洋政府,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是长官您的这个想法……”
韩百航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高洪义的身上,高洪义停住了话头。
“高大哥,今日我再教你一个为将之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身为长官,你的下属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服从,服从命令的,自然一切好说。第二是不服从,那就要有杀身的准备。”
百步外忽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韩百航一直有些绷紧的面皮渐渐放松了下来。
二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手里拿枪的身影从林地间钻出来,奔着韩百航过来。待高洪义看清了那人,一愣,道:“虎子怎么是你?”“自然是师长安排的。”虎子一笑,道:“师长,宫邦铎一点都没客气,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将那些流兵一个个审讯核实,统统都枪毙了。他那个小舅子,没等开枪呢,先吓晕了,到最后宫邦铎也没松口,饶
他一命。”
韩百航点了点头,道:“先让他缓缓吧,再过二十分钟,让他到指挥部来见我。”
韩百航快步离去。高洪义看他走远了,一把拉住虎子,问道:“虎子,你老实说,刚才你怎么钻林子里去了,师长给你什么命令了?”
“额,这个……”虎子左右张望了几眼,才压低了声音说到:“师长让我狙击宫邦铎,若是他拒绝惩处这些流兵,或者有其他异动,直接格杀!”高洪义只觉得后脊梁窜上来一股冷气。
第八百四十九章发难
天色入夜,韩百航与宫邦铎在指挥部里的讨论还未结束。
“司令,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进,我们的所剩的兵力已然不足以进取。退,再退一步,江苏难保!”
韩百航心中冷笑,这个宫邦铎废话了一下午,将连日的战况清清楚楚的讲给了自己,而后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皮球踢给了自己,无论进退都是自己拿的主意,与他宫邦铎再无关系。
自己逼他杀人,他就逼自己做决定,礼尚往来,倒是不做亏本的买卖。韩百航心中想着,脸上却平静如水。
“高团长,你有什么想法。”韩百航转而问向高洪义。高洪义一听韩百航问向了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屋子都是旅长,师长的,自己算是哪根葱啊,可是作为这屋子里韩百航唯一的亲信,韩百航问自己,只怕并不是单纯问问这么简单。高洪义不敢怠慢,想起韩
百航之前曾给自己讲过,对于目前江南之战的一些想法,赶紧照葫芦画瓢的说道:“卑职以为……”
“卑职以为唯有一战!”要么打,要么不打,高洪义把宝压在了打上,因为他了解自家的长官,那可是个从来都不肯低头的人物。
韩百航嘴角带笑,轻声道:“那你说说看。”
“进可能不胜,退则必败。江苏乃南北交汇之要地,一思进取,江南在握,一思退却,满盘皆输。”
韩百航听得差点乐出声来,这番文绉绉的话,分明是从浦口离开的时候,靳云颚送他那张报纸上的一段社评。没想到高洪义居然临时拿它出来滥竽充数。不过倒也说的有板有眼,颇为工整。“高团长之论,我不敢苟同,打仗,靠的是什么?那是兵马,武器,粮草,就是不靠嘴皮子!”一员将领忽然发难,道:“打,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说起来容易,现在安亭重兵屯聚,就凭我们现在所剩的人马如
何攻的下来?”
“再者!南京都丢了,大半个江苏已经落在卢永祥的手里,我们退与不退有何不同。”另外一人说道。
韩百航听明白了,其实他们的主意就是一个字,退。
“不错,抚帅电令我们回援南京,是您生生将我们留了下来,现在战局如此,若是在这么硬撑下去,早晚落得个兵力耗尽,三军覆灭的下场。”一谈起战和之策屋子里已经吵翻了天,一帮子人都主退兵,只有高洪义一人忖度上意,据理力争,主张进兵。韩百航斜了一眼宫邦铎,宫司令端坐高台,老神在在,一副神游天外的意思,可是韩百航清楚
,如今这个相持不下的局面,必然是他暗中支持的结果。
韩百航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望了望外头,屋子里正喊得热闹,身为当事人的韩百航忽然这番举动,自然让众人侧目。
韩百航只是笑了笑,道:“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各位还是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在说吧。”
韩百航率先出去,高洪义赶紧跟着。
俩人刚一出去,就听见屋子里轰然大笑。韩百航脚步一滞,高洪义怒道:“我去毙了他们!”
韩百航怒道:“杀了他们,你能带兵?”说罢,拂袖而去。
高洪义赶紧跟着,韩百航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带着冷笑,转头对高洪义道:“高大哥,你去替我做一件事情。”
“是!”高洪义一看韩百航的神情,便知道,自家这位师长指不定又要出什么怪招了,听完了韩百航的话,高洪义哈哈一笑,道:“师长,你可真……”
韩百航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并无旁人,高洪义吐了吐舌头,道:“卑职这就去办”
当夜,被一众同僚集体抵制的韩副司令并没有再次召集会议,反而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接见任何人。
“哼哼,乳臭未干!我门这才稍有为难,便鸣金收兵,挂了免战牌,这样的人岂能为帅?”一个年纪约莫早已经过了五十的军官道:“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啊!”
“祁老说的是啊,就这么个毛头小子,居然能够忝居联军副司令的位置,甚至把抚帅都排挤的坐了冷板凳,还不是仗着吴佩孚的偏向。”另外一人说道。
“宫司令我看我们可以集体上表,请求罢黜这个副司令,还是要请抚帅主持全局的!”
此话一出引来一片叫好声,大家纷纷附和。“用谁不用谁那是北京政府,是曹大总统考虑的事情,我们说不得的,至于韩百航么,稍有敲打也就是了,值此大战之际,还是要以战局为重,若是他当真有军阵之才,能够带领我们力挽狂澜,想来,还是
要配合的呀。打败了,他韩百航可以拍拍屁股滚回他的洛阳去继续当他的少将师长,可是我们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当尽力一搏才是!”
“是!”
宫邦铎的一席话毕,一干军人集体立正行礼。
“报告!”忽然门外有人汇报。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宫邦铎摆了摆手,道:“进!”
那传令兵一进屋子,便赶紧来到宫邦铎的边上,附耳嘟囔了一阵,宫邦铎神情中带着几分疑惑,想了一阵才到:“你先下去吧。”
待那个传令兵下去之后,宫邦铎缓缓站起来,道:“这位韩司令绝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诸位还需小心应对啊。”
“宫司令,莫非有什么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