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什么情况!”韩百航急问道。
周青弯腰喘着气道:“那边是第十五师第三十旅五十九团三营,其部扼守一道路隘口,挫败皖军多次进攻,杀伤敌军尤多。”
韩百航又问:“你问了没有,还能坚守多久。”
周青道:“兵力损失不大,但机枪弹药已经告罄,皖军最多再冲击三次,隘口就守不住了。”
韩百航心里琢磨着组织三次进攻所需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怕是不足一个小时了,如果这段时间不能从后路给皖军以打击,那曲同丰就跑掉了。
周青见他沉吟不语,建议道:“连长,第十五师的主力快要赶到了,不如我们两家合力进攻。”
韩百航嘿了一声道:“等不及了,这个独食我吃定了,岳忱安也就配跟在我屁股后面喝喝汤,传令全军,组织敢死队,我将亲自带队冲锋。”
周青吃了一惊,忙道:“连长,你在后瞧好了,我带队上就好了。”
韩百航笑道:“你还真把我当大官了,上不得战场呀,这是一场硬仗,你是我的急先锋,当然要上,我也不例外,能不能打下来,就看这一锤子的买卖了。”
周青猛点头:“连长,我亲自去挑敢死队。”
“好!”
韩百航目送他走了,又举起望远镜看着第一师的山头阵地,苦思破敌战术。
不一阵,周青领着一百人的敢死队来到韩百航面前,这些敢死队员都是精壮的汉子,有第三师的兵,也有第一师的兵,韩百航走上前去站定,一把揪下帽子往地下一丢,伸手解开衣服光了膀子,向周青一招手:“拿刀来!”
周青送来一柄雪亮的大刀,韩百航一把抓过,目光炯炯的扫过每一个队员,沉声喝道:“弟兄们,看到前面的山头了吗,敢不敢跟我拿下来!”
“敢!”
一百人的敢死队应声喊道。
韩百航抿着嘴唇,很是感动的说道:“我韩百航没什么可以报答兄弟们的,给兄弟们磕个头吧。”说着,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趴着给敢死队员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敢死队员见此一幕,胸中的热血涌上头顶,所有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周青嗷的一声红着眼叫道:“连长给咱磕头,咱要是不拿下山头还是人吗?”
敢死队员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嘶声吼道:“不是!”
韩百航见状拎起大刀,向左右下命令道:“机枪掩护,弟兄们跟我冲!”
“杀!”
平地一声杀喊,韩百航一马当先,大步如飞的奔向山顶,在他身后是嗷嗷叫着,如疯了一般向上冲锋的敢死队。
……
“总指挥,敌人又来攻了。”
一个军官指着山下冲来的敢死队惊呼了声,曲同丰忙举目望去,只见山下一股灰色潮流神速的涌上山头阵地,声势看上去很是逼人,但人数并不算多,只有百余人,他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山头的环形工事修的齐备,敌人要想攻取下来,不丢下几百具尸体,别想摸阵地的边,他不禁怀揣恶意的想,自己在前面隘口碰了一头钉子,怎么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敌人尝尝碰到铜墙铁壁的滋味。
“不要惊慌,我们的阵地固若金塔。”曲同丰自信满满,向将领们打着气,可没等他话音落下,从后方山头上猛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杀喊声,便听一个将领失声叫道:“不好,敌人攻上来了!”
曲同丰大吃一惊,忙定睛去看,已然见到敌军突上了山头,正和守军绞做一团,他急的直跳脚:“快给我扑灭这支敌军。”
第一师的人马听了令,火急火燎的往山上涌。
山顶上,敢死队正与守军厮杀,双方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几百人混战在一起,接连不断的有人倒下,从坡顶滚落下去。
韩百航舞着大刀冲杀在最前面,腾挪间大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在他身后是士气狂热的敢死队员,出发前的那三个响头没白磕,士兵们是真卖了命,不需要他鼓动,就红着眼睛向第一师猛扑,没了环形工事做依托,第一师的人马吃架不住敢死队的拼命进攻,不一阵就被敢死队抢占了山头五分之一的阵地。
有了这五分之一的阵地,敢死队渐渐在山头站稳了脚更,随着一个信号弹的,山下的大部队呼喊着冲了上来,此时第一师的人马也冲上,双方千余人在山头混战开了,肉搏战没有章法可言,刺刀、大刀、枪托,乃至拳脚牙齿都用上了,这么多人踏出的烟尘顿时将山头遮掩住了,远远观战的曲同丰便看不清战况了,只听着杀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全不知道是己方占优势,还是敌方占优势。
韩百航在后路发起进攻,隘口上的第十五师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兵力虽不多,可也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向第一师阵地佯攻,牵涉了第一师很大一部分的兵力。
肉搏战更多的时候是拉锯厮杀,就如运动场上淘汰制一样,捉对厮杀,弱者倒下,强者生存,越是拼到最后,能站着的都是厉害的人。
第六十八章 再捉曲同丰(补二)
第六十八章 再捉曲同丰(补二)
一场厮杀下来,韩百航的兵渐占了上风,白刃战所依靠的就是坚强的意志和旺盛的士气,在这一点上第一师远逊于韩百航的兵,其实韩百航的兵绝大多都是新收编的皖军俘虏,很多人原先就是第一师的兵,现在调转枪口,却爆发了不一般的战斗力,将老部队打的叫苦连天,这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韩百航敢于身先士卒,他这个最高指挥官能和士兵并肩作战在第一线,这对士气的鼓舞是巨大的。而且亲处在战场上,他能够清晰的了解战情,最迅速的临机指挥,就拿刚才的白刃战一样,曲同丰远在后方山上遥控指挥,他即便看到了敌军的空档,也得逐级传令,等命令到了战场,战况早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从而错失了战机,此消彼长之下,胜利自然向韩百航倾斜。
“杀!”
山头上能站脚的地方也就几百平方米,韩百航的兵一鼓作气将第一师打了下去,没了立脚点,第一师顿时成了仰攻,他们修成的环形工事转眼落入了韩百航的手里,韩百航也不客气,令部队调转机枪,急向山坡上黑压压攻来的第一师猛烈扫射,十余挺轻重机枪咆哮起来,横飞的弹雨顷刻间扫倒了一大片,无数人惨叫着如滚葫芦一般从山坡下滚落下来,又撞倒了不少后面的人,第一师的兵见了,不少人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曲同丰眼睁睁的看着山头丢掉,不禁目眦欲裂的吼道:“给我把山头夺回来。”
将领们也知道丢掉这座山头的严重性,急去调兵遣将,想要趁山上韩百航部立足不稳,猛攻夺回阵地,这个想法完全可取,可执行起来问题多多,还是刚才的老话,层层指挥的弊端就是贻误战机,没等他们组织起反击,韩百航抢先发起了冲锋,无数挺着刺刀的士兵从山头冲向山坡上的第一师士兵,旺盛的士气和趁胜的锐气,加之居高临下,进攻之势势如破竹,直把第一师打的溃退连连,全无了反击的士气,不一阵就被赶到了山谷的沟壑间,上千人拥挤作一团,前面的人向后退,后面的人往前挤,混乱不堪。
作战取得了不小战果,韩百航没有太过于贪功,考虑到第一师实力尚存,他们绝不甘心失去山头这个军事要地,一定会猛烈反击,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急把部队收缩回来,围绕环形工事又进行了一番构筑,就静等着第一师的来攻了。
丢失了山头,此刻第一师仅余下最后一座山头高地在手里,尽管这个高地海拔是方圆数里最高的一个,很是险峻,可孤立的一个高地是不足以防守的,此时第一师的数千人马被压缩在高地下的谷底,这个密度下如果韩百航手中有火炮,那造成的伤亡绝对是惨重的。
曲同丰气急败坏的向督战队长吼叫道:“把那个临阵脱逃的团长给我砍了,脑袋传给全军看,本总指挥对贪生怕死之徒毫不留情。”
督战队长急去人群里把刚才防守高地的团长揪了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督战队员反剪着这个团长的胳膊,将他押到了阵地前,督战队长亲自拿起大刀,一刀猛砍下去,脑袋飞出了几米开外,血水从断脖喷出了两米高,染了督战队长浑身都是。
血人似的督战队长走过去将砍头团长的脑袋举起来,向周围官兵厉声喊道:“进攻,进攻,谁敢退却杀无赦!”
第一师的士兵被这阵前斩首的血腥一幕震住了,没有人愿意做督战队的刀下之鬼,随着军官们的呼喝驱赶,士兵们狂呼大叫着冲上山坡,山头上的机枪顿时吼叫开了,呼啸的弹雨扫倒了无数人,剩下的人冒着弹雨冲到半山坡,山头上猛地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上百人的反击部队跃出了工事冲了下来,与第一师的进攻部队绞做一团,双方拼死搏杀,接连不断有人倒下,眼看着越杀越少,山顶上忽的一声滴滴滴的军号,反击部队迅速脱站掉头往回跑,第一师正杀红了眼,怎么会轻易让人跑掉,顿时举起乱射,击倒了很多人,最后只有二十几个人撤回了工事里。
被反击部队这么一拦击,第一师好不容易聚起的攻击锐气不禁骤降,没了刚开始的那股疯狂劲,他们继续冒着弹雨向上冲,等冲到山坡三分之二的地方,山顶工事里再度冲出一队百十人的反击部队,双方又绞做一团,这时候的搏杀便可以看出第一师的攻势疲软。
第一师的将领中不乏有见识的人,不禁叹息了句:“敌人好狡猾,用的是再而衰、三而竭的战术,其以小股部队拦击,目的就是消磨掉我军的攻势,仰攻高地凭的就是一鼓作气,没了那股子锐气,此次进攻只怕是无功而返了。”
曲同丰铁青着脸,后路敌军的刀锋已经刺入骨头里了,若不能迅速突围而出,只能是束手待毙了。
“后路继续保持进攻,我不要你们夺下山头,但一定要遏止敌人进攻,前沿部队立刻组织进攻,为什么敌人能够轻易突破我军阵地,而你们就拿不下敌人的阵地,自我以下将领都不要在我身边待着,全给我上前线去,实行连坐,凡连长退,杀营长,营长退,杀团长,团长退,杀旅长!用刀杀!”曲同丰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将领们只觉得脖颈后凉飕飕的,刚才被砍头团长的脑袋就在一个旗杆上悬着,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灰白,似乎在告诉人们,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将领们火急火燎的走了,留下曲同丰孤零零的站在山头上,山风吹的他身子一阵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的副官瞧见了,忙取来将军大氅披到他的肩上。
曲同丰紧了紧大氅,两条浓眉拧作一团,远处的喊杀声听得他心乱如麻,他竭力使自己镇定,转动着脑筋去想破敌良策,可麻木的大脑传来的却是一阵头痛欲裂的晕眩,平日里熟读的兵书此时全无了踪迹,他不禁生出了一阵悲凉,望着战场滚滚遮日的硝烟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第六十九章 再捉曲同丰(补三)
第六十九章 再捉曲同丰(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