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轰然叫好,经过刚才这一场胜利,士兵们对他的信任愈深,已然树立起了威望,几个棚长也都心悦诚服,愿意听他的调遣。
五排的人马迅速打扫了战场,将武器、子弹、口粮席卷一空,所有人换上皖军的军服,其中抓到一个负了伤的皖军排长,韩百航令士兵将他绑了带上,一路上问清了第十五师的部队番号、官长、口令情况后,便给周青使了个眼色,周青将俘虏带到路边,利落的用刺刀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当即动脉喷出了热血,倒在递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排长,何必杀了他呢。”周宝财有些不忍的说。
韩百航冷冷道:“他知道我们部队虚实,不杀他就得继续带他上路,这个累赘部队不能带。”
五排三个棚长就属何力的转变最快了,他现在是韩百航的铁杆拥趸,服从命令那叫一个干脆,他在旁数落周宝财道:“你他娘的操的闲心多,咱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一个俘虏杀就杀了,总之听排长的就对了。”
徐彭祖向来是何力的应声虫,也加入了声讨,直把周宝财说的举手投降才罢。
韩百航不理他们打嘴仗,继续行军了两里,远远的听到了江水哗哗声,士兵们精神大振,跑到了河边却被浇了一头的冷水,这里的河水实在太湍急了,北方士兵大多不会水,浅河勉强能强渡,这种流速的大河,下去不亚于送死,顿时骚乱起来。
“排长,怎么办?”三个棚长不由得跌声叫苦起来。
韩百航紧皱眉头,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前路被阻,此时要是有追兵杀到,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好在刚才把追兵杀退,一时半会不虞他们回来。
他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过河之策,一边绕着河沿来回踱步,突然发现这条河并不是很宽,到对岸最窄的地方只有七八米的样子,极尽目力往对岸望去,瞧见河岸有数棵粗壮的树木,他灵光一闪,立刻喊道:“所有人集合。”
士兵们集合起来,韩百航问道:“谁的水性最好,有把握渡过此条河,我奖赏大洋二十块。”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站出来,韩百航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应声,他不由得大失所望起来,就当他内心沮丧的时候,一旁的周青迟疑着道:“排长,我学过闭气功,或许能试一试。”
韩百航内心激动起来,他走过去紧握住周青的手,动情的说道:“好,弟兄们和我的生死全交给你了!”
又向周宝财招了招手:“拿赏钱过来!”
周青却不肯接,道:“排长,还是等我过了河再赏我吧,我若回来不,就请你把钱捐给少林寺吧。”
韩百航觉得眼眶了有些发酸,道:“别说丧气话,这个赏钱等你来拿!”
随后他让士兵把所有绳索收集起来,重新编接成了一条十余米长的绳索,一头连接在一棵足有一丈高的柳树上,另一头系在周青的腰间,他脱去了衣服,一头扎进了水里,过了几秒钟人露出了头,却已经被冲到了下游三米远的地方,他奋力的向对岸游着,渐渐消失到黑暗中。
韩百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绳子,如果绳子突然被拉直,说明周青渡河失败了,他便要立即把他拉回来,可等了三分钟,绳子仍旧软趴趴的,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水流湍急把绳子冲断了。
又过了几分钟,绳子仍没有动静,韩百航心中微沉,吩咐道:“快拉绳子。”
正当士兵们奋力往回拉绳子的时候,对岸忽然传回周青的叫喊声:“排长,我游过来了。”
官兵们一阵欢呼雀喜,韩百航大喜过望,叫道:“周青,将绳索栓到低一点的树上,好了之后告诉我,开始渡河。”
周青依言去做,找了一颗结实的大树栓上去绑了个死结,使整条绳索呈下滑坡度,叫喊道:“好了。”
韩百航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感觉满意,便让士兵开始滑索渡河,首先让周宝财打头阵,到底是第三师的老兵,周宝财也不含糊,将步枪甩到背后,往双手吐了口唾沫,抓紧绳索后将身子一荡,两脚交叉的缠住身子,随后双手握着绳索,手脚并用向对岸飞快的溜去,顺利的渡过了河。
“我过来了!”周宝财在对岸大吼道,士兵们喝彩了声,陆续开始渡河,只是韩百航考虑到绳索的结实度,只让士兵挨个爬,渡河的速度要慢一点。
只剩下五六个兵了,何力对韩百航说道:“排长,你先过河,我殿后。”
韩百航摇头道:“你和弟兄们先过吧,我带兵你是知道的,冲则在先,退者居后!”
何力见韩百航态度坚决,也不好硬劝,只好让士兵先过,倒数第二个他过,轮到韩百航最后一个过河的时候,恰巧追兵又到了,身后响起了乱枪,子弹嗖嗖的飞来,对岸的士兵心急如焚,疾呼道:“排长快过河!”
韩百航不慌不忙,灵巧的爬上到树上,将皮带双折当做滑索,两腿猛地一纵,口里‘嗨’的一声,迅速的滑过了河,稳稳的落了地。
官兵们不禁大声喝起彩来,韩百航将皮带缠回腰上,吩咐道:“砍断绳索,咱们走!”
第三十七章 大逃亡(三)
第三十七章 大逃亡(三)
皖军此时已经追到了河岸,看着湍急的河流不敢强渡,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韩百航这支小部队逃之夭夭,打了一通乱枪发泄。
摆脱了追兵后,韩百航仍不敢停,他知道这条河流阻挡不了皖军多久,必须找一条脱身之策了。他找到了老山民,问清楚了现在所处的方位,原来部队已经到了固安山区边缘,再向北走就是大兴黄村了,距离南苑团河也就不到20公里的路程,部队接下里该怎么行动,他心里着实犹豫起来。
要说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重新扎回山区,固安山区地势复杂,五排这二十几号人藏进去,皖军要想找到就如大海捞针一般难了,但进入山区的困难也很多,首先是给养问题,二十几号人仅靠打野味是不足以维持温饱的,而且弹药已然不多,恐怕用不了几天就得吃野草充饥了。再有士兵中负伤的人很多,急需要药品来疗伤,一路上出生入死的走过来,他极不愿见到士兵因伤而倒下。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想错过直皖大战这个升级副本,要知道直皖大战只打了五天便以直军大获全胜而结束,错过了这场胜利狂欢,他这个小排长再想出人头地就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韩百航决定铤而走险,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他要用手下这二十几条人命谋一个前程出来,不过这只是他个人的意愿,还需要得到官兵的支持,眼下身处敌后作战,接下来每一步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官兵能不能和他上下同好,这一点尤为重要。
刚好部队走到一块开阔地旁,韩百航命令部队停下,将士兵们召集起来,高声说道:“弟兄们,咱们已经成功撤出了敌军的追击范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话要宣布。”
士兵们欢呼了声,随即肃然立正静听。
韩百航目光平静的扫过士兵,言下也没有隐瞒,沉声说道:“我们虽暂时摆脱了敌军的追赶,但眼下京畿地区盘踞了十几万的皖军,要想彻底摆脱皖军追剿,只有进入固安山区暂避了,可山区荒凉,我军给养难济,药品匮乏,若是战事弥久,我军困守山区,恐怕最后活下来的人寥寥。”
士兵们闻言顿时骚乱起来,一个个瞪大眼睛,议论纷纷,尤其是身上带伤的士兵最是激动,在缺医少药的山区,他们自知存活下的几率很小,本能的反对进山区,这正中了韩百航的下怀。
“不要吵,肃静,排长一定有办法的。”
何力最先跳了出来,严厉的喝了两声让士兵安静下来。
他的举动让韩百航很是满意,对他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其实他心中也纳闷何力的转变为何如此大,不过这是好事情,对自己掌控部队很有帮助,自然喜闻乐见了。
士兵们的目光齐聚回韩百航身上,韩百航慨然道:“我确实有一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有几分冒险,我不愿以官长身份命令大家,暂时也不能和大家说明具体的内容,只是请大家相信我,我曾在履任排长的时候说过,我将竭尽全力的将大家从战场上带回去,这是我的保证!”
士兵们默默的看着韩百航,不知道谁最先开的口,二十几个人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我们都听排长的,请您下命令吧!”
韩百航胸腔涌起一股热血,大声说道:“好,大家休息十五分钟,咱们去大兴!”
……
南苑团河行宫,定国军总司令部,璇源堂内。
“啪!”
精美的瓷器茶碗在地上摔做稀巴碎,可这并没有丝毫减轻段祺瑞的怒火,闻之吴佩孚趁夜偷袭团河,兵锋距离团河只有30公里的敌情后,他不禁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心中的慌乱极了,只有定国军的高级将领才知道,现在的京畿地区很是空虚,整个北京城只有两个团的驻军,团河更是只有他的五百人的卫队,吴佩孚若是挥军打来,后果不堪设想,好在第十五师师长刘询反应敏捷,果断调兵回援,终将直军奇袭部队堵截在固安山区,吴佩孚奇袭落空,舍弃奇袭部队撤回了高碑店。段祺瑞暗叫一声好险,得亏吴佩孚不清楚定国军的虚实,不然他若铁了心打来,就好比孙猴子进了五脏府,怕是要把京畿搅个翻天覆地。
一场虚惊后,段祺瑞随之而来的是暴怒,随即下令给定国军各部,发起对直军的全面进攻。
东线总指挥段芝贵奉命出发,他的总司令部设在一列十三节的火车上,上面有一百余人的随员和三百余人的卫队,这本是正常之举,可令人跌破眼球的是,他竟然在专列上雇了24名能做各色名菜的大厨,这还不算罢,就在专列出发赶往长辛店前,他特意派了副官去八大胡同请了名妓杨翠云来,这一举动引起了将领们的私下议论,有见识的人叹息道:“兵者,国之大事,岂能让一娼妓出入戎机,香帅视战争如儿戏,恐非三军之福!”
也有人将此事上报给段祺瑞,段祺瑞听了只是一笑,不以为意道:“哈哈,香岩是真性情,真风流,用不着大惊小怪。”
段芝贵接上杨翠云后,即刻发车赶往琉璃店,期间他一边打麻将一边下命令,叫嚣道:“他妈的,吴秀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偷袭督办,给我全军进攻高碑店,活捉吴秀才!”
军令如山倒,皖军仰仗火力优势,各种口径的山炮、野炮向琉璃河的直军狂攻,直军迫不得已向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