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这活哪能让您做,您快先用餐吧!”
伙夫棚长听见了忙从伙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香喷喷的肉,看样子是专门韩百航准备的小灶。
韩百航瞥了一眼,说不馋嘴是假的,再一看士兵的菜锅里,第三师的伙食在直军中虽说是不错的,可也是白菜豆腐清汤寡水的,肉片寥寥无几,上午打来的野味根本不够一排的人分,他灵机一动,从伙夫棚长的手里接过大碗肉,一下子扣到菜锅里,从盛饭伙夫手里接过马勺,在大锅里使劲的搅了几下,说道:“我韩百航带兵的规矩,官兵生活待遇上一律平等,绝不能给我有特殊照顾,这些肉和弟兄们分了吃,多补充些营养,训练时才有力气,上了战场才能多多杀敌。”
说罢,他拿起马勺给士兵盛起了饭菜,士兵们见了很是感动,连声说道:“谢谢排长的恩典。”
“感谢排长看的起我们!”
韩百航微笑道:“我也感谢弟兄们看得起我,今天行军那么辛苦,没有一人掉队,大家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士兵们听了夸赞都很高兴,今天的训练确实不轻,搁别的排早在半路撂挑子不干了。
几个棚长对视了一眼,不管韩百航是真心还是演戏,如果他真是一个爱兵如子的排长,也是大家伙的福气。
忙活着用过饭,韩百航履行承诺,好好的让士兵休息两个小时,他走到士兵中间,一点都不摆长官的架子。亲切和蔼的和每一个士兵交谈,用一个小本子记下士兵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状况等等信息,渐渐对五排的整体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五排的士兵大多是直隶、山东两省人,其中二棚直隶人较多,棚长何力是直隶文安人,三棚则是山东人较多,棚长徐彭祖是山东章丘人,两人在各省士兵中素有威望,倒是一棚士兵来源比较复杂,有河南人、山西人、湖北人、湖南人,棚长周宝财是湖北人,平日里被另外两个棚长压了一头。
有了这个情报,韩百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所在,他要将周宝财笼络到麾下,借以制衡何力和徐彭祖,取得对五排的绝对指挥权。
他找到了周宝财,见到他正坐在一个圆木上,龇牙咧嘴的解着绑腿带,忙走过去问道:“周棚长,怎么了?”
“排长!”
周宝财见韩百航走进,忙站起敬礼,却好像扯动到哪里的伤口,皱眉道:“脚上似乎起了个血泡,等我挑破挤了就没事了。”
“我看看!”
韩百航蹲下来,帮着周宝财把绑腿解开,脱掉鞋袜后,只见到右脚脚掌血肉模糊,血泡早就破了,疼得他只冒冷汗,他见了忙从挎包取出一小盒云南白药来,这种疗伤药只配发给军官,普通官兵若非挂彩负伤,根本没有机会用。他不顾周宝财的反对,帮着他往伤口上敷药,之后取出了自己的毛巾,给伤口包扎住,说道:“你负了伤,这几天的训练就取消了吧,等伤好了再归队。”
周宝财知道自己的脚有多臭,排长竟然不嫌弃帮自己包扎,令他十分感动,眼圈微红说道:“排长,我老周是个粗人,漂亮话不会讲,今后只要你一个命令,前面无论刀山火海,我老周要有一个不字就不是娘养的。”
韩百航心里高兴,面上却平静道:“周棚长,这话就过了,我对麾下每一个士兵的关心都是一样的,并不是特意照顾你而给你敷药,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这只是一个长官对部下最基本的关怀,不足挂齿。”
周宝财听了更是钦佩,说道:“排长,我从军跟了五任排长,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爱兵如子,”
韩百航笑着,说道:“周棚长,我是来和你商量本排训练的事情的,你有什么建议只管提出来。”
周宝财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排长,我知道你想做出成绩来,但还是慢慢来比较好,五排的水深着呢。”
“你是说何力和徐彭祖在背后施加阻力吧。”韩百航直言道。
周宝财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排长,实话告诉您,前任排长并不是因病缺职,他是被排挤的待不下去,这才称病离职的。”
韩百航眉头一挑:“竟有此事?”
周宝财摇头道:“错不了,说起来其中我也出力不少。”
韩百航盯着他道:“那为何你要对我坦白,不怕我有所防备吗?”
周宝财认真道:“我能看出来,你是好长官,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不愿意你被人往坑里掉。”
韩百航笑了笑,自信道:“周棚长你说对了,我韩百航和旁人不一样,不惹事也不怕事,有人想玩玩,我便陪他们玩玩,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周宝财叹了口气道:“排长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韩百航忽然凑近他,目光坚定道:“那周棚长,你是要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别人一边。”
周宝财默然,不做回答。
韩百航一阵郁闷,好在他有所预料,清楚周宝财不是轻易能招揽麾下的,道:“我也不为难你,这几日你休养一下,一棚的指挥权暂时由我接掌,三天后队长会视察我的训练成果,如果我过关了,你就帮我,如何?”
周宝财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头:“好!”
第二十三章 步炮协同是我提出的
第二十三章 步炮协同是我提出的
等到部队休整完毕,韩百航命令号兵吹响集合号,全排集合后,他宣布道:“鉴于周棚长脚上有伤,无法继续带队训练,因此将由我直接指挥一棚。”
说话时,他眼睛余光扫了一眼队列中的何力和周彭祖,见到他们两人正在交换眼神,不过神情上并没有太大异色。
“何棚长和周棚长来一下,这是我画的训练器材,你们两个棚的任务是按照图纸,把以上器材赶造出来,我率领一棚布置训练场地。”韩百航将几张纸交给他们,上面画着潦草的图样,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当过兵的人一眼便会认出来,这是400米障碍跑的训练器材,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应有尽有。
何力和周彭祖拿着图纸看了一阵,问了韩百韩几个器材的规格形制问题,便派士兵取来绳锯,开始忙活了。
韩百航把一棚的士兵叫在一起,分发从民夫营借来的铁铲镐头,先步量出400米障碍跑大概需要的场地,再一个个把士兵分配到需要设立障碍的地点,开始开挖。
韩百航没有干动嘴皮子,他给士兵安排下任何后,便把外衣脱掉,光着膀子抡开了镐头开挖壕沟,这个活是最苦累的,壕沟要挖成2米深2米宽,也亏得他有一膀子的力气,比普通士兵要挖的更快些,不怕耽误了。
六月的骄阳火一样的炙烤着大地,士兵们挥汗如雨,每当有人被日头晒得受不了时,便看到了一刻不停挖着壕沟的韩百航,排长都不说累,谁敢当逃兵,他们咬了咬牙,握紧了手里的镐头,继续挖着训练场。
五排闹出的动静惊动了选锋队,在大多数人眼里开来,自然又以为五排长又在变着法的摧残士兵,不禁对场地里受苦的袍泽报以同情的目光。传闻不胫而走,各排的排长听到底下士兵的议论纷纷,也都怀着看好戏的想法来到五排,见到原本平整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个障碍,看着看着,他们的神情也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凝重。在士兵眼里这可能是一堆无意义的摆设,但在他们这些军官看来就大不一样,可以看出场地里布设的障碍是在模仿各种战场环境,就凭这个匠心,在场的人只有只叹不如的份了。
众人正在感叹间,五排的400米障碍跑工程终于结束了,士兵们轰的一声一个个累倒在场地上,经过一下午的劳作,他们的军服破裂了,手掌上和肩膀上的皮肉也有裂开了口子,仿佛经历了一场艰苦大战。
韩百航的身体也很疲倦,但他还是振作精神,托着沉重的身体,从伙房提了一壶晾好的白开水,给士兵们倒了水喝,等他们休息了一阵,便鼓励他们站起来列队。
士兵们互相掺扶着站起来,来到空地上列队,韩百航穿起外衣,目光充满着赞扬的扫过每一名士兵,声音洪亮的说道:“弟兄们,累不累!”
“累!”
士兵们有气无力的回道。
“累就对了,现在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韩百航目光炯炯的说道:“我知道大家伙肯定在心里面骂我的娘,后悔在五排而不是其他排!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现在你们对我的命令不理解和埋怨,一旦上了战场,你们就会感谢我,感谢我今日逼着你们玩命训练保住了命。弟兄们,咱们当兵打仗脑袋是挂在裤腰带上没错,可有办法让自己上了战场活命机会增大,为什么不去努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希望大家能明白我的苦心。”
韩百航诚恳的话让士兵听了很是动容,尽管他的每一个命令都使大家劳累不堪,可他总是在以身作则,这些都看在大家伙的眼里,开始慢慢的在心中凝聚起一个叫做威望的东西。
韩百航转过身,指着停工后乱糟糟的训练场地说道:“眼前大家辛苦构设的训练场,我起名叫400米障碍跑,为什么会叫这么个名字,以及会是这样的训练,我敢拍着胸口说,这个训练方式是独步全军的,可以系统的、有效的培养士兵战术动作。”
这话听到在外面围观的排长耳朵里就比较刺耳了,就听有人不服气的说道:“韩排长,你凭啥说你的这些木头桩子就都独步全军了,我看未必。”
韩百航侧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二排长王家宝,王家宝是清河陆军小学毕业,军事理论自然丰富,对韩百航的高调言论颇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