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昌元脸带歉意,走近了些道:“昨天的事……”
韩百航没让他说完,淡淡笑道:“县长自然有县长的难处,不必和我解释,只是希望下次早些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心理有个准备。”
梅昌元尴尬道:“一定,一定。”
“抱歉,快要出早操了,就不与县长多谈了。”韩百航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扭转马头便要走,梅昌元忙在后喊道:“韩连长,有时间我们座谈一下。”
“这几日不行,日后再说吧。”韩百航头也不回的婉拒,一甩马鞭绝尘而去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梅昌元,目光复杂的望着韩百航的背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
洛阳西工。
民国三年的时候,袁世凯曾在此大规模修建宫殿、兵营,以作根据地训练新军,次年袁世凯病故后,这里荒废了数年,又被徐树铮看上,派了两个旅占据,现在吴佩孚又到来,这个中州之地再次焕发了新生。先是大批的直军入驻,热火朝天的修缮扩建军营,计划由早先的5000间扩建为12000间,可容纳十五万大军,足见吴佩孚的勃勃野心。
与此同时,吴佩孚则兴致勃勃的在北邙山南麓的宫殿中成立了‘直鲁豫副巡阅使署’,这个公署可不一般,设有八大处,即:参谋、军需、执法、政务、教育、交际、副官,涵盖了一切军政事务,堪称一个小朝廷。
这天上午,吴佩孚正在办公,参谋长李倬章手拿一份电报进来:“玉帅,搞清楚豫东发生什么事了?”
吴佩孚奋笔疾书不停,头也不抬道:“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豫东出不了什么大事,有事情也不过是闹些匪患,对不对!”
李倬章笑道:“玉帅料事如神,豫东是闹了匪患,土匪攻陷了柘城,还险些把永城攻破,不仅如此,宝德全也在土匪手里吃了败仗,不过这件事被赵倜捂住了,外间没有人知道。”
“什么土匪,能让宝德全吃了败仗?”吴佩孚惊诧的抬起头来,暗想宝德全好歹手握一个师的兵力,就算豫军战斗力低下,也不至于连土匪都打不过吧。
李倬章道:“这伙土匪不简单,是闹军饷哗变而落草的安徽省军,曾在皖北闹得天翻地覆,纵横苏皖豫三省边界,名声很响。”
吴佩孚冷笑一声:“那是没遇到我第三师,要不然这等土匪哪能嚣张,只是我没想到豫军如此无能,真是长了见识了。”
李倬章微微一笑道:“第三师乃国之虎贲,用以剿匪是牛刀小试,只是要恭喜玉帅了。”
“恭喜我什么?”吴佩孚一头雾水,诧异道。
“您还不知道吧,永城的守将,便是您前阵子派到河南的韩百航,此人的确是员骁将,这阵子剿匪颇立战功,若不是有他在,永城早就被土匪攻陷了。”李倬章道。
吴佩孚一怔,他贵人多忘事,早把韩百航忘之脑后了,现在被李倬章提起来,想了好几秒钟,才恍然道:“是他,不奇怪,不奇怪。”
吴佩孚连用了两个不奇怪,是因为他知道韩百航在直皖大战中干了怎么样的事,能率领一个排俘虏了皖军少将以上军官十数人,做出这等事迹的人,征剿区区土匪简直不要太轻松了。不过现在提起韩百航来,他心里也生了好奇心,说道:“我把他发配到永城剿匪,他干的怎么样?”
李倬章笑道:“卑职已令人调查过了,韩百航上月豫以来,共与土匪交战十三次,皆大获全胜。而且的他部队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军纪严明,看来他没有忘记玉帅您的教诲。”
吴佩孚哼了一声,神情却很满意,他治军最重军纪,也最厌恶军纪散漫的部下,不由得对韩百航生出了几分好感,道:“韩百航是个好苗子,不过需要好好磨砺敲打,才能为我所用。”
李倬章点头道:“玉帅说的是,还有一件事,韩百航在永城又私自扩军,眼下他那个连已经扩编了近千人马,真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
吴佩孚皱起了眉头,怒气狠狠地把笔拍在桌子上,厉声道:“看来我把他发配到永城还是没有长记性,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连长就敢随意扩编军队,要是有朝一日当上了旅长、师长,岂不是又是一个混账军阀。”
李倬章暗想玉帅还是对韩百航有期许的,忙道:“玉帅息怒,我以为韩百航在地方扩编,不全是坏事,也不全为私心。”
“你为他辩解什么?”吴佩孚不满道。
李倬章不慌不忙道:“卑职只是实事求是,豫东土匪多如牛毛,坦白说一个连的官兵根本无法剿匪镇守,他要剿匪,则必然要扩兵,而且从扩兵之举也足以见他的本事,一个县城要想养这么多兵马,可不是动动嘴皮只就可以的,那些地头蛇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情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情书
吴佩孚听懂了李倬章的言下之意,他何尝不知道韩百航是个人才,不仅打仗有一手,眼下看来处理地方事务也是游刃有余,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丝担忧,人才固然可惜,但一个桀骜难驯,不择手段的人才,绝非他想要的,养虎反噬的事情古往今来还见得少嘛,所以他绝不会轻易的把韩百航收入麾下。
“参谋长,韩百航的事你盯着就好了,没有大事不要报给我了。”吴佩孚冷冷地说。
“是!”李倬章躬身点头,又问道:“玉帅,赵倜瞒报豫东情况,我们要不要见诸报纸。”
“不必。”吴佩孚淡淡道:“我们在洛阳四方举目关注,阴谋诡计无所遁形,要想行事也得做堂堂正正的阳谋,再则说我们初来乍到,赵倜还未表现出不臣之心,豫东之事只当不知道就好了。”
李倬章道:“可赵倜绝不会甘心长久屈居玉帅之下,必须早图之!”
“他翻不起浪,真正的敌人在关外。”
吴佩孚心中冷静的很,自己在河南一日,赵倜就会寝食难安一日,两人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闹到不可调和最后还得一战方休,但眼下练兵才刚刚开始,顾不上和赵倜扯这个皮,等到一年半载把兵练就,赵倜就是螳臂当车,要想收拾他轻而易举。真正的大敌还是直皖大战中赚了便宜的奉军,张作霖这个胡子对关内虎视眈眈,操纵内阁,亲近日本,谁都知道终将有一场大战避免不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卑职明白了。”李倬章默默点头,正要告辞退下,吴佩孚忽又叫住了他,沉吟道:“派人去永城看看,警告韩百航不要乱搞。”
“是,我这就派人去。”李倬章道。
……
自打宝德全走后,韩百航便大门不出,二门不外,连续几日整个人钻在屋子里不出来,部下们都以为他有了心事,在外干着急。
这日韩磊三训练完士兵,便匆匆回到连部,见韩百航的房门仍紧闭着,门前值岗的两个卫士正小声闲聊着,便皱眉问道:“连长今天出来了吗?”
卫士们敬礼答道:“与昨天一样,除了方便的时候出来一会,余下时间都锁在屋子里,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韩磊三问道:“连长的胃口如何?”
卫士道:“还是平常饭量,饭菜都吃惯了。”
“怪了。”
韩磊三心中纳闷,要说是有心事,必然是茶不思饭不想,可连长却吃喝如常,这一点不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但若不是心事,为何要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这么长时间都能把人憋坏了。
这时他看到一个卫士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盯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俺想连长莫不是想婆娘了。”这个卫士嗫嚅道:“俺们村里以前有个兄弟,想婆娘的时候就和连长一样。”
“胡说八道!”韩磊三呵斥道,但他转念一想,忽然想起了军中传着的一个风言风语,说连长与徐家少奶奶关系不清不明的,难道连长是心烦这件事,他越想越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心里逐渐有了个主意。
“好好照看连长,有什么事立即报给我。”
韩磊三匆匆走了,他回到了排里,便挑了几个精明强干的本地士兵,附耳吩咐了一通,让他们换上便衣出去,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些士兵陆续回来。
韩磊三急问道:“都打探到了什么?”
“探清楚了,徐家少奶奶最爱去的城东的徐记脂粉店,常来亲自挑选,正好新进回一批胭脂水粉,说不定这几天人就会过来。”一个士兵道。
另一个士兵道:“我探到徐家少奶奶的手帕交是女子中学的一个教国文的女老师,她们常去听戏,这几天从徐州来了个戏班,她也有可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