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宁志恒因为立下大功太多,已经多次授勋,就是再多一块勋章也没有多大的意义,黄贤正是想借这一次的大功,给自己的干将争取更实际的好处。
之前处座以宁志恒资历太浅,军衔太低为借口,硬生生地把王汉民调到上海,挡住宁志恒的上位,黄贤正为此一直就有些不忿,这一次必须要有个说法。
“忠信,志恒几个月前刚刚晋升校,现在再次晋升就是上校了,在我们军情处里,军衔的晋升是多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志恒今天不过二十二岁,他的晋升太快未必就是好事情,你让那些熬了这么多年的老特工们怎么看,岂不是平白给志恒树敌吗!我考虑还是记功授勋,下一次大功我一定为他申请晋升军衔,以志恒的才能,再立下一件大功也不是难事吗?”
话说到这里,处座突然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没有错,以宁志恒的才能,再立一次大功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办?
黄贤正现在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话语权大增,对处座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顺从,看到处座又想敷衍搪塞,不由得面露愠色,不悦地说道:“处座,当初你破格提拔志恒的时候,不也是说过,我们军情处是奖罚分明,不以资历论事的吗?你说一说,志恒加入军情处这两年里表现如何?你那些老部下们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立下的功劳多吧!上海站的情报工作有多重要,你我是心知肚明的,就能力而言,我们军情处里哪一个比得上志恒!
不客气的说,就是把这个甲种大站都交给王汉民执掌,他有这个能力吗?上海现在已经被日本人牢牢地掌握在,光是我们已知的情报部门就不下六个,到处都是日本的特工间谍,就连郑宏伯这样的老不也是折戟成沙了吗?”
黄贤正据理力争,一时间让处座有些语塞,就能力和功劳而言,宁志恒确实是无人能比,自己唯一可以压制的借口就是资历,可是总拿这个说事,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本来就是要找个会和黄贤正摊牌的,现在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也省得大家相互提防,徒增内耗。
“忠信,你我共事多年,相互了解,实话实说,换做你是军事主官,坐在我这个位子,能不能放上海站?”
“这…”黄贤正没有想到,一向深沉难测的处座,今天的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顿时有些迟疑。
“你我兄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这样吧,这一次志恒立下大功,我可为他申请晋升,甚至在这一次的军情处提升至军情局后,单独安排一个行动处,由他担任主官!”
“此话当真?”黄贤正心头大喜,他没有想到处座竟然投下这么大的本钱。
按照之前商讨的提升方案,军情处升格至军情局后,行动科和情报科这两个是最为重要的部门,所以特别处理,行动科分为行动一处,行动二处,情报科分为情报一处,情报二处。
其行动科现在在军事情报调查处里实力雄厚,稳坐第一部门之位,如果真如处座所言,肯将一个行动处交出来,那对保定系的帮助可是太大了。
“绝无虚言,这一次只要你同意,志恒就可以以上校军衔,担任行动二处的主官,忠信,你也知道,总部每一个部门的主官都是老资历的特工,我破例让志恒回来担任主官,足以显示诚意了吧!”
黄贤正沉默良久,仔细在心盘算得失,可是兹事体大,却是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处座看到黄贤正犹豫不决,赶紧接着说道:“忠信,这件事你要早拿主意,现在武汉会战即将打响,我们军情处的提升必须要在八月之前完成,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不能再拖了,我们也没有时间拖下去,你仔细斟酌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权衡利弊
黄贤正此时是左右为难,这一次的军情处提升为军情局,对处座和他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在这一点上,他和处座的利益是一致的。
处座手中的权利再次加强,在国党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步,而黄贤正必然要在这次的获利中分得一块蛋糕,区别只是能够分得多少。
现在处座摆明了绝不会放弃上海站,同时又愿意以一个行动处来做交易,这让黄贤正一时之间难以取舍。
他权衡再三,还是不敢轻易答应,于是轻声说道:“好吧,请处座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情我要和志恒商量一下,他年轻气盛,一门心思的建功立业,现在在上海又是干的有声有色,只怕不愿意脱离一线,回来总部坐办公室!”
黄贤正的话,也正是处座一直担忧的事情,他深知宁志恒此人自从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以来,都是战斗在谍战一线,向来不畏艰险,在南京,在杭城,在上海,多少次出生入死,足以证明其人锐气进取,勇于任事。
这样的人愿意放弃自己刚刚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回到总部任职吗?估计是不愿意的,不过最后还是要黄贤正说了算的。
“那好吧,忠信,你和志恒好好商量一下,不过我说清楚,你也不要想着打别的主意,除了志恒,你手下的其它人员都没有可能担任这个职位,老实说,他们也没有这个资格,不然赵子良和谷正奇也不会答应,他们这几个人只认志恒,别人骤然提升,必然引起风波,你自己考虑清楚!”
处座不愧为老谋深算,心思缜密,他一开口就断了黄贤正心中正在兴起的一个念头,那就是另外在自己的手下中,挑选一个来坐这个位子,比如宁志恒的师兄卫良弼,这个人也是难得的干才,资历也在宁志恒之上,由他来担任行动处主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惜卫良弼在总部还远没有宁志恒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处座也不会答应,现在被处座直接说破这点心思,也就只好作罢。
“处座放心,我知道轻重,我这就让志恒尽快赶回武汉,我们好好商量一下!”黄贤正点头答应道。
“那我就静候佳音!”处座点头同意,两个大佬各自托出底牌,终于把事情说清楚,“还有一件事,志恒昨天晚上发来了密电,我和你说一下。”
“有什么事情?”黄贤正随口问道,他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因为只要是重大的情报,宁志恒一般都会给自己也发一份电文,绝不会对自己隐瞒。
处座轻叹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还是关于上海站被捕人员的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了上海站这一次损失的人员,其中二十七名行动队员壮烈殉国,二十八名人员投敌,具体的名单也发了过来!”
这件案子发生了这么久,总部一直搞不清楚,具体有那些人投敌,牺牲的人员要对其家人进行抚恤,可是投敌的人员就是另一回事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家规极严,如果有人敢投敌,其直系家人是要被株连的,这也是为了控制下属,不敢轻易投降。
因为一直不能确认名单,这项工作一直就没有进行,耽误了下来,直到宁志恒从骆兴朝的口中得到了具体名单,这才上报了总部。
“这么多人员投敌,他们的家人了不少啊!”黄贤正不由得一阵头痛。
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这条家规虽然早就有之,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被执行这一条家规,原因就是在中日战争之前,军事情报调查处的成员并不是很多,且素质较高,忠诚度也较高,叛变投敌的极少,并且只对其直系家人采取株连,所以真正被执行这条家规的人员并没有多少。
可是随着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人员在全国各地陆续有人被捕后投敌,牵扯的人太多,现在这条家规就显得有些残酷了,很多行动人员都不愿意去做这样的脏活,毕竟这都是无辜的家属,普遍有抵触情绪,更重要的是,随着日本占领的地区越来越大,有很多人员的家眷都在日本占领区,执行起来有一定的危险,得不偿失!
“投敌人员的家人暂时不执行清除,这一次志恒报告,投敌的人员里,又出了一个齐经武一样的人物,这个人叫邓元凯,假装投敌后,伺机刺杀叛徒崔光启,可惜只杀了一个助手,行动没有成功,自己却死在了崔光启的手上,忠臣烈士,可歌可泣!他的家人就在长沙,幸好这一次没有清除掉,宁志恒请求,对被俘人员的家人,暂时不采取清除行动,为他策反这些人留一些余地,我也觉得有些道理,所以同意了他的请求。”处座接着说道。
黄贤正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开口说道:“我同意,现在投敌的人员很多,我们这样一味的惩戒,也不是办法!没有想到,上海站还有这么多忠于党国的勇士,前有齐经武,后有邓元凯,这些事迹还是要在军情处内部多多宣传,以坚定军情处将士们忠贞爱国的信心!”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原上海站站长郑宏伯,这个人也是处座的嫡系,被提拔到了上海站这个甲种大站的主官位置,自从失了手之后,被宁志恒派人押送回了武汉,虽然经过多方的打点,可是现在仍然被处座关押在大牢里,到现在也不知其生死。
处座点头说道:“有道理,对邓元凯的身后进行褒奖,以后清除投敌人员家人这一条,除非是首恶,一般人员还是要看情况而定,给日后的反正工作留下余地。”
黄贤正赶紧应和道:“处座明鉴,这样最好,日后的对敌形势越来越复杂,我们的有些做法也可以灵活一些!”
宁志恒也没有想到,因为他的这一份电文,让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高层逐渐修改了这一条严酷的家规,修订为只追究投敌首恶和投敌性质恶劣的叛徒家人,日后救下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
就在同时,上海特高课办公楼,竹下慎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手拿着一本传记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森田右晖推门而入。
看到石森田右晖,竹下慎也不由得有些恼火地说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太闲了,没有工作要做吗?一天到晚老跑我这里干什么,我可先说清楚,别指望再打我的主意!”
森田右晖自从上一次从竹下慎也这里抢到了不少好处,又让竹下慎也出了血,请同事们聚餐之后,自然知道了竹下慎也这些钱来的容易,于是扬言要把之前的损失补回来,这些天经常过来打秋风,让本来就是守财奴的竹下慎也颇为头痛。
听到竹下慎也的话,森田右晖完全是满不在乎,他知道这个损友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心地却是极好的,自己当初被岩井之介欺负的时候,只有竹下多次挺身而出为自己说话,两个人一直脾气相投,现在也并没有因为地位的差距而产生隔阂。
“我就不能过来陪你聊聊天,”森田右晖看着桌子上的茶水和,不禁由衷地羡慕,”我说,你这家伙也过的太悠闲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侦缉处收取工作报告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去?”
竹下慎也每隔几天,都会去侦缉处领取闻浩和崔光启书面的工作汇报,然后自己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挑选比较重要的内容,汇总后上报给今井优志,这项工作很轻松,以至于大多数时间,竹下慎也都是无所事事的悠闲度日,让森田右晖羡慕不已。
竹下慎也斜着眼睛看了看森田右晖,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又看上我那点油水了,告诉你,休想!再说这两天侦缉处里刚刚发生了刺杀案,正在焦头烂额呢,我也懒得去找麻烦。”
森田右晖嘿嘿一笑,轻声说道:“听说现在这些中国特工在大肆地敲诈各家商会,抓捕走私商犯,油水捞的可不少,你要多拿一点回来,对他们可别太客气。”
就在两个人闲话叙聊的时候,办公室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竹下慎也伸手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让他有些诧异,很快他放下了电话。
双手一摊,微微耸了耸肩,对森田右晖无奈地说道:“看来今天是不能请你了,我有公务在身,还是下一次吧!”
森田右晖翻了翻白眼,鄙视的问道:“你会有什么公务?特高课里就是看大门的也比你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