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漂亮,”汉弗雷笑着说,长期在君士坦丁堡的经历,让他变得开朗起来,而且在内心里。对于罗马人那种更加活泼的生活,他也感到颇为羡慕“即便是在君士坦丁堡,人们也被她们的美丽震动不已。”
“我听说伊莎贝拉陛下……”一个骑士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立刻被忽然站起来的施蒂芬娜打断。
“好了骑士们,我很高兴你们来庆祝我伯爵的归来,不过我想汉弗雷已经很累了,先让他休息,一切等到明天早祈祷之后再说,我相信伯爵的回来一定会为博特纳姆带来一个新的时代。”
伯爵夫人明显的态度,让那些骑士立刻识趣的起立告辞,当所有人纷纷退出大厅之后,看着满桌子的狼籍,施蒂芬娜阻止了要进来收拾的仆人们,她坐在椅子里看着桌子沉默了一会后,转头看着旁边的儿子、
“汉弗雷告诉我,伊莎贝拉真的和贡布雷……”她稍微有些犹豫,一想到这个话题牵扯到一位女王,她不禁变得谨慎起来,因为她知道罗马皇帝与耶路撒冷女王之间的奇怪关系,同样牵扯到整个圣地的未来。
“虽然迄今为止只是谣传,不过我想那的确是真的,”汉弗雷想了想之后低声说“而且这次我回来。还有着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看到母亲眼中露出的疑惑,汉弗雷的声音变得更低:“伦格已经答应我,他会帮助我得到安条克的领地。妈妈,你的儿子有可能会成为安条克的公爵。”
施蒂芬娜脸上立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双手合十抵在嘴唇上意外的看着儿子。
“上帝,这是贡布雷对你说的,他答应帮助你为我们得到安条克?”
“是的妈妈,而且因为这样,现在罗马的舰队正在安条克附近的海上,必要的时候罗马舰队会帮助我们的。”汉弗雷看着母亲更加意外的神色,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
“罗马舰队。那个阿赛琳?”儿子的话让施蒂芬娜心头不由闪过一个令她难忘的年轻女人的影子“听说她的舰队现在正在地中海上到处肆虐,很多人都说她是贡布雷的女人中最可怕的一个。”
“也许是吧,”汉弗雷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如母亲这样的穿裙子的骑士,在关于这种事情上似乎也变得充满了好奇,不过一想到朋友那些多姿多彩的传闻,他也只能承认,那些事情的确会让人兴趣大增“不过我想也许还有更加可怕的,只不过很多人还不知道。”
“是吗,不过这似乎不应该是一位圣子该做的事情,”施蒂芬娜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略带气愤起来,在儿子诧异的注视下,她微微摇头“我的儿子,也许你有一个好朋友,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忘了你是一个法兰克贵族,而不是罗马人。”
虽然不知道母亲怎么会忽然显得生气起来,不过汉弗雷还是恭顺的向母亲鞠躬,同时捧起母亲的手轻轻亲吻:“是的母亲,我会为骑士荣誉而战,我也不会让博特纳姆伯爵的名声受到侮辱,我向我在天的父亲起誓。”
听到儿子提起死去的丈夫,施蒂芬娜流露出了淡淡的忧伤,她轻声叹息着和儿子一起沿着走廊缓缓漫步,同时随口询问着一些儿子在这两年当中所经历的事情。
“妈妈,博特纳姆会兴旺起来的,而且我并不是在独自作战,”汉弗雷安慰着似乎有些意志消沉的母亲“考雷托尔会成为我们有利的盟友,我相信法兰西斯能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和好建议。”
“我想也是,那个人的确是个智者,”施蒂芬娜轻轻点头“要知道现在他和萨拉森人之间的关系很融洽,而且他也保证了博特纳姆和……安盖特的安全,那个人值得信任。”
说到安盖特的施蒂芬娜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古怪神情,她似乎在逃避似的躲开儿子的眼神,然后略显急躁的催促着已经走到卧室门前的儿子尽快休息。
“对了母亲,”汉弗雷忽然想起什么的叫住要转身离开的施蒂芬娜,然后有些疑惑的说“伦格要我对你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随时使用安盖特的那间大浴室。”
“啊……”听到儿子的话,施蒂芬娜脸上霎时浮起一片红晕。
………………
考雷托尔都主教法兰西斯,在听到汉弗雷回来的第二天派使者来到了博特纳姆。
法兰西斯的都主教身份,是在经过了耶路撒冷大主教确认之后正式任命的。
尽管在这之前,人们已经在私下里称呼他为“主教大人”,不过在得到正式任命之后,人们还是为考雷托尔终于有了一位自己的都主教欢呼不已。
随着耶路撒冷陷落,虽然萨拉丁的宽厚包容让基督徒免于被屠杀殆尽,甚至还得到了允许继续在耶路撒冷存在的恩赦,但是他们的辉煌毕竟已经随着新月旗的升起荡然无存。
在新任耶路撒冷大主教苦苦支撑局面的时刻,一位本身就拥有着巨大声望的都主教的晋封本身,就已经足够成为这些正处于困境中的基督徒们心目中难得的盛世。
所以尽管为了避免引起萨拉森人的不满,晋封仪式和之前相比显得寒酸很多,但是那种隆重甚至带着些许悲壮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凝重庄严。
所有人都对法兰西斯寄予了难以描述的期望,在他们心目中,这位智者俨然已经成为了那些追随圣子身边的使徒之首,甚至有人在暗中已经称呼他为“考雷托尔的彼得”。
当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法兰西斯却只是平静的一笑,然后他随口对旁边的人说:“但愿上帝保佑,我不会落到使徒彼得那么糟糕的下场,虽然成为殉道者令人敬仰,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时间行走在人间,而不是人只被人们想起来。”
这种令人咋舌的话传出来之后让很多人为之愕然,不过法兰西斯却丝毫不以为意。
而且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的,和萨拉森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时不时的拜访耶路撒冷的举动,让人们在为他改善基督徒在圣地的窘迫地位欣喜不已的同时,也在暗中悄悄议论这种行为究竟是不是对上帝的背叛。
当汉弗雷沿着“马克西米安大路”来到考雷托尔时,他见到的是一座让他为之愕然的城市。
在他想象中壁垒森严的考雷托尔,这是已经完全拆除了设立在城市外面的那些瞭望塔,而且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整座城市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平和而轻松的气氛中。
看着从城市里进进出出的那些繁忙的商人,和不时出现在身边的萨拉森人,汉弗雷感觉到的,是只有在君士坦丁堡才领略过的那种热闹,不过其中又隐约夹杂着君士坦丁堡所没有的一丝宁静,这让这座城市看上去不由令人充满了好奇。
依然是繁华的街道和街道边鳞次栉比的商贩,伴随着一阵阵各种语言的叫卖,混合在远处传来的午祈钟声里,汉弗雷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君士坦丁堡。
在已经变成了主教宫的王宫里,汉弗雷见到了法兰西斯,和之前在耶路撒冷时刚见到他一样,法兰西斯身上穿着一件朴素却很干净的宽大法袍。
当见到汉弗雷时,他走上去阻止了伯爵向自己行礼的举动,然后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在主教宫里随意的散着步。
“伦格希望您能帮助我,而且我知道您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汉弗雷简单的说出自己的目的,然后注视着法兰西斯,等待他的回复。
“我的朋友,这样可不好,”看到汉弗雷充满期待的眼神,法兰西斯平和的笑了起来“‘法兰西斯是圣子身边的智者’,‘去问法兰西斯吧,他总是会有办法的’,我的朋友,法兰西斯也只是法兰西斯,你们要学会没有我的时候自己决定事情,即便我就在你们的身边。”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一扇房门带着汉弗雷走了进去。
“现在的考雷托尔更近似当初的耶路撒冷,当然这里没有神圣的圣山和圣墓,但是这里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包容,”法兰西斯神色庄重的对汉弗雷说“上帝从来没有教诲我们该去爱谁,也没有告诉我们该憎恨谁,后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世人自己选择的结果。所以现在对我来说,让这座城市能够在被萨拉森人统治的圣地存在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盖伊占据着安条克,这对我们来说有些糟糕,”汉弗雷有些焦急的说“伦格希望能帮助伊莎贝拉成为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
“盖伊,”法兰西斯若有所思的问问点头“那的确是个问题,让你成为安条克的领主的确能让我们获得最大的利益,皇帝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不过据我所知,萨拉森人已经开始对安条克有所举动,也许现在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始出发了。”
汉弗雷露出愕然神色,他满心的喜悦一时间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做为在萨拉森人那里受到尊重的法兰克人,汉弗雷知道法兰西斯得到的消息肯定是真实的,这让他的心情变得不由糟糕起来。
“萨拉丁要夺取安条克吗?”他忧虑的问着。
在收复了耶路撒冷之后,埃及苏丹终于开始完成他那征服整个圣地的计划,这让汉弗雷觉得自己面前的道路变得艰难了起来。
“皇帝在地中海上的举动,显然刺痛了萨拉森人,他们希望通过能够占领更多的沿岸城市,抵抗罗马对地中海的封锁。”法兰西斯从靠墙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封信“萨拉丁知道十字军的到来已经不会很远,所以他要让自己拥有更多能够和法兰克人抗衡的机会,对他来说能够占领安条克和阿卡,足以让他能在将来与十字军对抗。”
“这是萨拉丁的信?”汉弗雷有些意外的看着信封上的徽记,当他看到那封以萨拉丁的名义给法兰西斯的信件的内容后,他不禁为之愕然。
“……以安拉的名义,埃及的苏丹将成为安条克和阿卡的主人,如果考雷托尔能够在这件事上予以理解,苏丹将认为这是罗马皇帝给予他的善意。做为回报,苏丹乐于承认罗马在地中海上所拥有的地位……”
“我的朋友,看来这一次萨拉丁比伦格出手要快的多了。”法兰西斯神色悠然的对怅然若失的汉弗雷说。
………………
就在法兰西斯在和刚刚回到家乡的汉弗雷叙旧的时候,在圣地耶路撒冷,埃及苏丹的御弟阿迪勒正看着眼前被放在担架上的一个法兰克人俘虏。
“他说的是真的吗?”阿迪勒问着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