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在对方几乎在瞬间就令他失去了还手能力的打击下,约翰才忽然发现,这个雷纳德的蠢儿子,不但根本就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甚至有着令他丧胆的可怕剑术。
“伊布林的约翰,虽然你是在侮辱我,不过如果你现在道歉,我愿意结束这种无谓的决斗,”汉弗雷忽然缓缓的放低剑尖,看着约翰的脸,他有些无谓的摇摇头“我想如果我杀了你,也许阿赛琳会有些伤心的。”
“佐薇?”约翰意外的看着汉弗雷。
“对,虽然她很讨厌你,不过据我所知她对你当初在塞浦路斯给她报信还是很感激的,”汉弗雷的剑尖抵在地上,用手掌掌心按着剑柄“做为阿赛琳的朋友,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要你向我道歉!”
约翰脸上在一瞬间露出了一丝犹豫,他对这个可怕骑士的畏惧已经让他失去了斗志,但是尊严和荣誉却又令他无法让自己软弱下去。
“我是伊布林的约翰,是巴里安的儿子。”约翰紧咬着嘴唇,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只有继续战斗下去。
至于结果。他已经不去想,也不敢想。
“我会杀了你的,约翰。”汉弗雷平按在剑柄重头上的手掌缓缓收拢,就在他要握紧长剑时,他的手忽然一僵。
他低下头看着按在掌心下的剑柄重头,当他感觉到从剑身上传来的阵阵震动越来越清晰时,他不禁缓慢的抬起手,同时看向也望着他插在地上,正在不住晃动的剑柄出神的约翰。
“有人正在向这边来。”汉弗雷缓缓的说,他能从剑柄的抖动中感觉到那股正在靠近的队伍的人数显然不少,当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也在微微震动时。那几个约翰的随从已经匆忙沿着台阶冲上了驻垒的房顶。
“不好了主人,是萨拉森人!”一个随从向着还在对峙中的约翰大声喊着,看到主人脸上变了颜色,他接着说“而且很多,他们向我们这边来了。”
“你的异教徒朋友来了。”约翰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恐惧显得惊慌,不过他的头上已经开始出汗。
虽然因为暧昧的态度让巴里安与萨拉森人之间有着一种默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萨拉森人对他们没有敌意。
而且是在这样荒漠偏僻的戈壁上,约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很不走运的,恰恰遇到一群特别憎恨法兰克的萨拉森人,
“道歉,伊布林的约翰。”汉弗雷似乎不为所动的依然逼迫着约翰“我是个骑士,不会杀一个求饶的人,但是如果你不肯道歉,那我只有用杀掉你来抵偿你对我,和对我的母亲还有朋友的侮辱。”
约翰脸上露出了诧异,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如同父亲说的一样,是个愚蠢的人。
在这种萨拉森人随时都会到来的时刻,他居然还念念不忘维护自己的荣誉。
地面上的震动越来越激烈,约翰可以想象能够引起这种响动的队伍,人数上肯定不是他所能对抗的,看着汉弗雷面前插进地面的长剑明显的来回晃动,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道歉,约翰!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汉弗雷的话重重敲击着约翰的心,剑柄的震动和汉弗雷那种坚决的神态让他感到畏惧。
他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己,是不是会为了这个所谓的荣誉不惜在这种时候依然逼迫敌人,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虚脱,恐惧让他不住的发抖,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
在随从们焦虑的不停大叫和注视下,他终于支撑不住巨大的压力,随着身子微微一软,约翰的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约翰的嘴唇不住颤抖,膝盖和地面的接触,让他更能感觉出来自远方远方的震动,这让他的心跳动得更加激烈。
“我原谅你伊布林的约翰,”汉弗雷低头看着跪在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脸上并没有露出约翰想象中的得意,他弯下腰向仰头看着自己的约翰低声说“因为不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都还不值得我为了你们这种人杀人。”
说着,他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随着锋利的剑身擦着约翰的肩头掠过,在他的链甲上蹭出一阵令约翰胆寒的声响中,汉弗雷已经和他错身而过,向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外的汉弗雷翻身上马,看着不远处一道斜坡后面升腾起来的阵阵烟雾,他略微寻思,随后调转马头,顺着风势向驻垒后的戈壁上奔去。
约翰神色阴沉的任由那些随从收拾东西,他的眼中闪动着屈辱的光芒。
就在跪下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里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再和雷纳德的儿子相比。
至于那个贡布雷,约翰觉得现在自己都不愿意想起那个名字。
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随从他身前闪过时匆匆看了他一眼,这让约翰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杀机!
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的胆怯懦弱已经完全被这些人看到,他也知道虽然自己的举动救了所有人,但是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自己无疑已经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而最为可怕的是,他们也许会把自己的这个丑事说出去。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约翰心中这样想着。
他快步走向那几个随从,就在嘴里喊着:“快些,萨拉森人已经来了。”的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已经狠狠刺进了离得最近的一个随从的后背!
还没来得及惨叫就一头栽倒在地的随从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其他人,但是早已起了杀心的约翰根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拔出的长剑已经斩断旁边一个随从的喉咙!
随着脖子上豁开个巨大口子的尸体挂着倒栽的头颅向旁边倒去,剩下的两个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拔出身上的武器,但是看着全身被喷溅得鲜血染红,一脸狰狞的约翰,两个人不由在对望一下后同时转身向外逃去。
“你们谁也跑不了!”
约翰的喊声响起,他奋力向他们追去,当他奔到门外看到一个人已经跳上坐骑时,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那人狠狠掷去!
锋利的匕首骤然没入那个的后背,在如雷击般一颤后,那人的身子一下趴伏在马背上再也没有声息,任由战马驮着他向戈壁上冲去。
“我不会说的我的好主人,我向上帝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仅剩的随从惊恐的喊叫着,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小随从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
“那就应验你的誓言吧。”随着寒光闪动,约翰忽然向前一步,他的左手把那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右手长剑已经刺透了他的身体。
已经可以看到一片黑乎乎影子的斜坡上出现了萨拉萨人的旗帜,约翰立刻跳上了马背,他已经来不及带走任何东西,在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他带动战马向着与汉弗雷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
一队迎着大风向前前进的萨拉森队伍出现在了驻垒前,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流着鲜血的尸体,一个萨拉森将军慢慢从马上下来。
“法兰克人。”萨拉森将军嘴里轻蔑的念叨着,他并没有命令人到附近去追赶,尽管他知道杀人者显然并没有走远。
他随手翻动了几下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当他看到一件放在包裹里的骑士外袍时,他把它拿了起来。
那是一件绣着白色十字的黑色外袍,看着这件外袍,萨拉森将军微微皱起了双眉。
“是异教徒的医院骑士,”他缓步经过那几具尸体,看着他们身上的装束,他微微摇头“他们的主人显然逃走了。”
“老爷,需要去追那些异教徒吗?”一个亲兵恭敬的问。
“这么大的风沙,痕迹很快就没了,那个人很走运,”萨拉森将军露出了笑容,他似乎并不在意放走了一个医院骑士“不过只要我们赶得上,很快就能在安条克杀更多的法兰克人了。”
说完,将军随手把外袍扔在地上:“收拾一下,我可不想和这些肮脏的异教徒一起过夜。”
“遵命老爷。”亲兵行礼之后立刻招呼士兵把那些尸体和杂乱的东西向外搬去。
不过就在这位萨拉森将军刚刚在铺好的毯子上坐下喝了口水,那个亲兵已经急冲冲的回来了。
“老爷,我们又找到一个法兰克人,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