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图斯若有所思的慢慢坐下,他知道显然皇帝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而且皇帝已经很清楚的在告诉他,他们这些新军团唯一效忠的,只能是罗马皇帝。
军官们在这一刻不禁一阵沉默,他们与那些外省贵族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一旦在这时单独向皇帝宣誓效忠,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之后将站在皇帝一边。
“刚才你们唱的诗歌的确很不错,我想应该是一个叫安图维索的游吟诗人做的,”看着那些沉默的将军,伦格忽然岔开了话头“我知道他还写了很多关于我的讽刺诗。甚至还在君士坦丁堡的一些聚会上念给别人听,对吗?”
军官们有些错愕的看着伦格,他们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对这些讽刺诗的由来这么清楚,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伦格继续说:
“这个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勇敢,而是因为我的宽容。我可以允许有人写对我的讽刺诗歌,但是却绝对不会允许背叛。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更愿意依附一位有力的皇帝。至于你们,我会赐予你们一面旗帜,那将是受到上帝庇护的见证,这面旗帜的守护者,将是一位密涅瓦。”
伦格的话霎时让军官们脸上露出了诧异,随即诧异就立刻变成了难掩的喜悦。
尽管始终没有明言,但是军官们知道皇帝已经默许了外省贵族们以埃罗帕西娅做为他们代表的举动。
而另一方面,被赐予军旗的他们,将做为皇帝用这种默许从外省总督们那里“赎买”来的代价。
“陛下,请您允许我向您表示效忠。”
之前那个唱得最欢的军官看了一眼还在沉默的盖图斯站起来向着伦格说。
当看到皇帝似乎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时,他接着说:
“我的军团……不,是您的军团会为您效忠,而且我可以以漠德斯登行省的名义向您宣誓效忠。”
这个军官的话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相应,他们相互看着,然后相继慢慢站了起来,同时他们默默的望向盖图斯。
盖图斯终于站了起来,他向着旁边的其他人看了看,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给每个人挨个斟满,随着六只酒杯举起,军官们同时望向皇帝。
伦格站了起来,他同样斟满了面前的杯子,当他向那些人举起酒杯时,他向他们淡淡的说:“我的将军们,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一个许诺,那就是很快你们就不用再喝这种劣酒,你们将会因为自己的功绩得到上好的塞浦路斯葡萄酒,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们会因为自己家里的酒窖太小而烦恼的。”
碰杯,痛饮,随着六只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房间里响起了同样的欢呼:
“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皇帝陛下万岁!”
………………
一间虽然不太阴暗却并不很舒服的房间内,一个年轻人坐在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窗口外的天空。
虽然这个房间很严实,不过因为背阴,所以并不很热。不过虽然如此,这个年轻人却总是感到有一种难以忍耐的压抑让他似乎随时都会窒息。
施瓦本的奥托公爵皱着双眉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虽然外面是个好天气,但是这却丝毫不能让他有个好心情。
自从在塞迪卡城成为了罗马人的俘虏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掉进了可怕的深渊之中。
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法兰克人对罗马人的看法和罗马人对他们的看法一样,都充满了怀疑,敌视和颇多的误解。
在奥托的心目中,罗马人甚至和异教徒有时候就是一个词汇,不论是从信仰还是从习惯上,奥托觉得自己找不出任何可以把罗马人视为基督徒的共同点。
如果说之前他对罗马人的成见还只是因为谣言和偏见,但是当他在塞迪卡城下遭遇到从没有过的惨败之后,他就更加相信那些传言了。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火焰,奥托就会从噩梦里醒来,濒死者痛苦的呻吟和惨叫总是折磨得他全身颤抖,即便已经过了许久,每当看到火把时,这位公爵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因为他不知道那火把会不会突然如同中了异教徒的魔法般向他喷出可怕的火舌。
奥托相信这一切肯定是罗马人从异教徒那里学来的方法,这让他不禁为自己居然落在一群背叛上帝的魔鬼手中感到畏惧。
在来到菲利波*利之后,他开始相信那些背叛者总有一天会把他烧死,或者刺杀,不过这倒让公爵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位殉道者,而在死后成为圣人的期盼。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天天的过去了,不过渐渐的奥托发现罗马人似乎并没有把他送上火刑或者是绞架的兴趣。
虽然说不上很有礼貌,但是罗马人对他还是颇为照顾的。除了每天不错的食物,罗马人甚至还天天给他送来热水。
尽管根据公爵多年来听从洗澡多了有伤身体的教诲,开始认为这是要用让他洗澡的方法谋害他的举动,但是随着看到那些罗马人自己好像也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开始相信似乎这也并不是个阴谋了。
不过虽然如此,他却依然为自己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感到愤怒,他一次次的以公爵的身份要求见到罗马皇帝,不过得到的,却总是罗马人有礼却冷淡的拒绝。
奥托觉得自己可能就要疯掉了,他开始猜测罗马人可能永远也不会让他获得自由,虽然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很快就会到来,但是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阵可怕而古怪的巨大响声,他不禁为父亲担忧起来。
“异教徒,他们一定是和异教徒做了交易,他们当中一定有魔鬼……”奥托这样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让他总是死死的抓着十字架,为了抵抗魔鬼可能会在半夜里乘机偷走他的灵魂,他甚至请求守卫把自己每天晚上在床上绑成个十字形。
奥托一次次的这样祈祷着,他开始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即将受到考验的虔诚者,而罗马人就是上帝用来考验他是否能坚守信念的撒旦和魔鬼。
这样胡思乱想的奥托在焦虑中等待着,他总是不停的询问守卫他的父亲是否已经到了边境,但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失望的消息。
一阵隐约脚步声从外面院子里响起,奥托慢慢抬起头,他被允许可以走到院子里却不能走出去,而且当时警告他的那位罗马将领虽然客气,却还是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那些可怕的罗马弩弓的威力,这让奥托知道,要想逃跑的确是很不明智的。
脚步声到了门外,令他意外的是,就在他以为又是那些讨厌的送热水的仆人时,一个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伦格看着愕然望着自己的奥托笑了笑,在向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后,独自转身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奥托立刻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罗马皇帝会在这时突然来找他,在忐忑不安中,他随着伦格骑马穿过街道,走上了城头。
走在前面的伦格直到登上城墙之后才回过身,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奥托,伦格平静的说:“公爵,你自由了。”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九十九章 罗马,就在眼前!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九十九章 罗马,就在眼前!
奥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伦格。他开始觉得自己听错了,当他终于明白伦格的确是对他说了要给他自由之后,奥托不由发出了充满怀疑的低问。
“我不明白,难道你要释放我吗?”奥托轻声问着,他怕自己听错了,也更怕这是罗马皇帝戏弄他的小把戏。
他还记得自己和兄弟就经常玩弄这种把戏,他们总是把抓来的俘虏带到空旷的郊外,然后对他们说他自由了。
然后在那些俘虏将信将疑的跑出很远,看到他们并没追来放心的回头开始奔跑时,奥托会和他的兄弟们用射杀俘虏的方式比试弓箭。
不过也有命大的俘虏能躲避开这些王子们如同狩猎般射出的利箭,到了那时就会有士兵追上去,用粗头木棒把俘虏打昏带回来,然后让某个失手的王子在他兄弟们的嘲笑声中,一剑砍下俘虏的头,以做为让王子出丑的代价。
正是因为这样的过去,当听到伦格说他自由时,奥托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可能要成为那种狩猎的目标,只不过以前他从来没感觉到过,这样的狩猎居然是那么可怕。
奥托不住的摇着头,而且当旁边的近卫兵试图拉着他离开时,他立刻摆脱士兵向着伦格冲去。他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大叫,一声声充满恐惧的叫喊声在城墙两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不,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是施瓦本的公爵,是腓特烈的儿子!”奥托大叫着和推搡的他近卫兵扭打在一起,当摔倒在地上时,他立刻不顾一起的紧紧抓住身边的一根木桩,无论近卫兵怎么拉扯就是不肯松手,同时他不住的发出的吼叫“我的父亲会为我复仇的,你会为自己干了什么后悔的!”
伦格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头看着紧抱着木桩不肯撒手的奥托露出了有趣的微笑。
从这位公爵那种始终视死如归的外表看,伦格曾经有一阵真的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勇敢无畏的殉道者,这的确让他感到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