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伊.亚尔斯兰用力皱了皱双眉,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这么强硬,这让苏丹不由觉得自己的威严显然受到了侵犯,他向赫克托尔慢慢走来,当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罗马使者时,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既然是你的皇帝的使者,那么就应该能够代替他接受一切条件,否则我是不会和你谈的。”
赫克托尔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平静的抬头看着俯视自己的苏丹。
“您知道我会向您提出什么条件,而且也知道我会接受您什么样的条件,”赫克托尔开口说。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图戈里对您的威胁将会减小,我的皇帝不会随意放弃他的朋友,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北方边境将是安全的,不会因为有军队调动而发生危险。”
“就这些?”苏丹沉声问。
“您在南方的边境,也就是和埃及苏丹之间的边境,”赫克托尔平和的笑了笑“如果您认为有必要,可以一直向着奇利里亚的南方推进,甚至可以直接推进到安条克的边沿。请放心,虽然这个时候安条克似乎已经被盖伊占领,但是同样做为耶路撒冷国王的伊莎贝拉女王,是不会因此而和盖伊一起反对您的,她的目的只在耶路撒冷,而盖伊这个时候是不会为了安条克北方和奇利里亚之间那片说也说不清的领地和您开战的,只要没有女王的支持。”
阿诺伊.亚尔斯兰的两腮忽然微微鼓了鼓,赫克托尔不知道,这是他一个在激动的时候很容易看出来的特征,而这个时候的苏丹正是充满了激动。
从奇利里亚到安条克之间的那片土地,曾经是科尼亚苏丹们一直为之惦念的东西,虽然强大的科尼亚骑兵甚至曾经侵入到距离安条克很近的地方,但是因为当时做为耶路撒冷王国的鲍德温家族,却在关键时刻对安条克伸出了援手,尽管也因此导致了一位耶路撒冷国王的死亡,但是面对同样狂热的圣地守卫者,当时的苏丹还是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对那片土地的窥伺。
他们知道,时机还并不成熟。
而现在,罗马使者的许诺让苏丹再次看到了希望,他明白既然赫克托尔能够做出保证,那么就说明自己一旦出兵那么可能面对的敌人就不会是那么多,至少那位耶路撒冷女王应该不会成为盖伊的帮手。
“那么陛下您能够给罗马什么呢?”赫克托尔淡淡的反问。
“和平,你们所需要的和平,”阿诺伊.亚尔斯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俯视着赫克托尔“你可以告诉你的皇帝,他的边境会被抱住的,他可以放心的去对待那些来自他北方的客人,我知道你的皇帝也并不喜欢他们。”
“但是他们也同样是您的客人,”赫克托尔丝毫不让“他们会越过罗马进入您的苏丹领地,到了那时候您将和这些试图消灭异教徒的十字军正面交锋。”
阿诺伊.亚尔斯兰眼中立刻露出了愤怒的火光,他看着赫克托尔好一阵之后才淡淡的问:“那么你要什么?让我向你的主人提供军队和武器吗?”
赫克托尔似乎被苏丹这种看似幽默的话逗笑了,他苍白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在看着苏丹那阴沉的脸一会后,他向着阿诺伊.亚尔斯兰微微鞠躬:“陛下,我的皇帝要求我为您提供另外一个条件,他很清楚您究竟对什么更感兴趣,尽管这让我有些奇怪。”
说着,赫克托尔从肮脏的衣服夹缝里拿出了一张同样脏兮兮的羊皮纸,他看到苏丹微微眯起的眼神之后,先是伸出另一只手微微指了指,然后把羊皮纸慢慢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陛下,我的皇帝需要的是能够自由调动罗马南方军队的机会,所以他需要您能向他展现出足够多的诚意之后,才会履行接下来的诺言,”赫克托尔说着,把那张羊皮纸慢慢推到了苏丹面前“请相信这是我的皇帝能够给您提供的最能让您满意的条件,而他需要的是足够值得交换的回报。”
阿诺伊.亚尔斯兰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几乎快要饿昏过去,可还是坚持的和自己针锋相对的罗马使者,这让他在为这个人罕见的意识意外的同时,也不由对他拿出来的那张羊皮纸产生了好奇。
他知道这个人是罗马皇帝身边颇为亲信的人,虽然对于这个白化病人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能为罗马皇帝的条件做主还无法完全确定,但是他知道能够被这个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拿出来的,肯定是足以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东西。
苏丹慢慢从赫克托尔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纸,当他打开看清了一副地图上所标明的内容时,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滞。
尽管用力压抑,赫克托尔还是听到了苏丹嘴里微微吐出的一声低低地呼气声,他看着这位异教徒君主盯着那张羊皮纸时毫无表情的神色,心中暗暗同样吐了口气。
他知道这个时候越是显得平静的阿诺伊.亚尔斯兰,心中越是一定已经引起了足够大的波澜,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阿诺伊.亚尔斯兰向他开口提出能够交换的条件!
“你确定自己可以代替你的皇帝和我签署这样一个条约?”苏丹有些怀疑的看着赫克托尔“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认为如果真要是这样那么我有必要向君士坦丁堡同样派出一位正式使者。”
赫克托尔不置可否的再次点了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看着阿诺伊.亚尔斯兰,这让苏丹感到了一阵不快,他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着那张引得他不由心动的羊皮纸,心中琢磨着究竟该如何应对这忽然天降般的好运。
过了许久,苏丹终于开口:“你的皇帝要我干什么?你可以提出来,我相信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让他希望得到足够多的回报。”
“是的,我的陛下他要求您在北方边境的军队后撤,而且为了能够确保罗马军队在即将到来的行动中不会受到掣肘,科尼亚在整个北方边境上的军团人数,不能超过罗马所规定的两个军团,总计一万五千人的兵力。”赫克托尔站了起来,看着科尼亚苏丹,他用一种不用质疑的口气说到。
“你说什么?!”苏丹在听到这些条件的那一刻向着赫克托尔走了一步,虽然立刻停住,但是却已经足以显露出他心中的愤怒“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条件是对伟大的苏丹的侮辱吗?”
“但是您却可以由此得到您梦寐以求的北方通道。”赫克托尔肮脏的脸上神色坚定“你和所有苏丹一样不是都盼望着拥有一条通向北方海洋的陆上通道吗?那样就可以避开地中海上的各种风险,现在我的皇帝给了您这个机会,是否接受就在与您的决定了。”
苏丹黝黑的脸上神色连变,一时间心中不住的思量,就在这时,一个宦官出现在他身边,随着轻声低语,他的神色立刻一变。
赫克托尔立刻被莫名其妙的送出王宫,就在王宫门外,看着几个旅行者,白化病人发出了喃喃自语:“这一次可有**烦了……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的密使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的密使
赫克托尔看到的。是一支小小的旅行队伍,虽然他们和赫克托尔一样,同样因为是在深入小亚细亚的草原深处,所以穿着在戈壁上颇为适宜的长长披袍,不过赫克托尔还是从他们高大的身材和隐约露在外面的容貌上看出,他们是一些和克尼亚人长相迥异的欧洲人。
最为重要的是,当这些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时,随着几声低低的说话声,他听到了一些令他不安的片言只语。
虽然一时间无法听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但是让赫克托尔感到意外的,是他听到这些人说的,俨然是德语!
尽管在这个时候,来自西方的朝圣者始终不停的向耶路撒冷进发,而且做为在这个时代罕见的拥有宏大的包容心的萨拉丁,依然允许法兰克人到圣地朝圣,但是赫克托尔却绝对不会认为会有法兰克人天真到愿意到科尼亚人的首都来冒险。
也许萨拉丁是仁慈而宽容的,但是其他的萨拉森人依然无法摆脱残忍,他们会在路上袭击朝圣队伍,会毫不留情的砍下他们所见到的每一个法兰克人的头颅,甚至即便是一些孩子,也不会因为年幼而得到宽恕。
也就是因为这样。西方再次兴起收复圣地的呼声时,民众依然给予了东征以极大的热情,在他们眼里的萨拉森民族,不论是埃及人还是科尼亚人都是必须铲除的异端和邪恶。
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些说着德语的法兰克人的出现却让赫克托尔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阴谋味道。
因为自己常年浸yin在阴谋的烟雾中而总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别人,赫克托尔不可能会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法兰克人置之不理,特别是联想到正在和自己谈判,并且就要进入关键时刻的科尼亚苏丹却忽然莫名其妙的中止下来的时候,一个让他不敢置信,却又实在难以找出其他答案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这些忽然出现的奇怪的法兰克人,是德意志国王腓特烈的使者!
这个念头在赫克托尔心头猛然闪过的瞬间,站在他身边的随从看到了这位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动他的大人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恐慌,那是一种好像忽然面对绝望的恐慌,就如同一下子走到了绝壁边沿般的恐惧和无措。
随从们神色不安的看着赫克托尔,虽然这些人中只有两个是在之前就跟随着伦格一起从耶路撒冷出来的老祈祷者,但是这些人却都是被赫克托尔挑选出来的教团中最为忠诚的人。
他们也许不如救赎骑士团的骑士们那样威武勇敢,也无法和近卫军的忠诚荣耀相比较,但是这些人却是被赫克托尔寄予希望未来,他在罗马人中的眼睛和耳朵。
他们有着丝毫不亚于那些骑士们的同样狂热的信仰,更有着旁人所缺少的机警和敏锐,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被赫克托尔在这一刻袒露出来的失神和绝望影响。
他们搀扶着已经脚下无力的白化病人沿着王宫外墙向着一片阴凉中走去,同时不住的相互用眼神相互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在他们心目中即便是面对最可怕的局面也不会失神的监察大臣大人,一下子如此的变颜变色。
赫克托尔在随从的帮助下慢慢坐到墙角,他微微闭着眼睛,先是前后的仔细回想了一阵。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不安的随从们。
“听着,我的朋友们,”赫克托尔用一种之前绝对不会有的口气平静的说“现在我要从你们当中挑选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将连夜离开科尼亚人,我不论他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尽快返回到罗马去向皇帝报告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从手上摘下了一个小小的戒指,那是一个雕刻着一个古怪图案的简单指环,在硕大的眼睛里铭刻着一个足够大的十字架。
“听着这是皇帝赐给我的,是对对我为他服务的赏赐,我现在需要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冒险穿过整个科尼亚,”看着这些随从,赫克托尔声音低沉的说“会有到北方去的科尼亚人的商队,而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领口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袋子,当他打开时,几块璀璨的宝石出现在人们面前“这些宝石会对他有帮助。”
看到宝石的时候,随从们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们那种神色落在赫克托尔的眼中,让他不由微微发出一声苦笑。
“你们一定奇怪之前为什么我宁可挨饿也不拿出这些宝石来对吗?”白化病人声音虚弱的问,长时间的饥饿和疲惫加上之前和科尼亚苏丹之间的较量。已经消耗掉了他几乎全部的精神,特别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更是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苏丹用武力威胁我们,但是却又派人抢走了我们所有东西,那样我们就只能滞留在科尼亚,其实这不过是他故意为了把我们留下来的一个小小的手段,就如同我在走出王宫之前的晕倒一样,我宁可挨饿也不拿出这些宝石,也就是为了让科尼亚人留下我们的借口显得更加合理,否则我们只有选择离开这一条路,如果不那样,就变成了我们是在等待他们的答复,那就是罗马示弱的表示,”赫克托尔微笑了一下“这样的谈判,不论是罗马还是科尼亚,都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退缩和软弱,因为这关系到两个国家之间的兴衰关键。”
“大人,可是现在您为什么拿出来了?”一个随从不解的问。
“现在一切已经没有必要了,”赫克托尔看向宫门的方向“听着,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刚才看到的可能是腓特烈的使者,我们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到罗马去让皇帝知道,我要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使命,但是这是十分危险的,甚至比留下来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