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凯尔已经让我觉得你们似乎并不是听话,”腓力冷冷的看着老神甫“我曾经与你们当中那些最有权势的长老见面,他们也的确宣誓向我效忠,但是现在凯尔让我觉得你们的长老会似乎并不是最有权威的,他甚至敢于不顾我的命令而去做他自己的事情,我想让你们知道,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陛下请您放心,我们会彻底解决这件事,”老神甫声音低沉,他看着带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眼睛微微眯起来,然后他提起头看着腓力“玫瑰十字将会效忠您,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不要再去做梦了,”腓力轻声说“难道你们当中还有人以为墨洛温时代会再次回来吗?”
腓力的话让老神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腓力然后深深的低下头去。
………………
同样是公元一一八九年五月中旬,在水流湍急的多瑙河西岸,一处处军营如起伏的丘陵般布满整个山坡,骑兵在号角声中奔跑巡视,花饰各异的旗帜在帐篷顶上猎猎飘扬,就如同五彩缤纷的花海般挥洒着令人为之着迷的色彩。
而在这片军营之中,一个身体硕壮的老人直挺挺的站在空地上,他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眼前引以为豪的军队,而是更加遥远,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
“异教徒和罗马人都在那里等着我,”德意志国王腓特烈指着远方对身边的侍从说,然后他用他那年纪的老人所没有的洪亮声调大声命令“传令渡河,进军罗马!”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安露蓓尔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安露蓓尔
安露蓓尔最近的日子过得虽然不如果去那么光鲜富贵。但是却也很惬意。
自从瑞恩希安被赶下皇位之后,她先是被安排到了前任皇帝艾萨克的皇后娘家在城外的一座小农庄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再瑞恩希安被驱逐出罗马后,她很快就回到了君士坦丁堡。
不过,她之前的荣光却已经不复存在了,人们对这位保加利亚公主再也不那么恭敬,虽然还没有到公然冷漠她的地步,但是她却只能在这座城市里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之前那种如同一个皇后般的荣耀却显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让安露蓓尔十分气恼,虽然照旧会有很多男人追求她,但是她却不能容忍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于是她开始到处活动,虽然那些最显赫的贵族们显然对她颇为冷淡,或者更多的是不愿意与她这个前皇帝的未婚妻再有什么瓜葛,但是其他人却依然还是十分看重她的出身和地位。
譬如那个刚刚荣任“君士坦丁堡城市警戒军团”军团长的凯拉维裘斯.莱索姆,就是这样一个颇为年轻,又很有意思的新贵。
和其他人比较起来,安露蓓尔觉得那个莱索姆比其他人更适合自己,因为这个年轻人不但年轻,也说的上英俊,更重要的是他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市警戒军团长,而且还是一位有着悠久家族史的罗马贵族。
也许很多人看不上莱索姆这种靠着祖辈积累下来的光荣到处炫耀的人。但是却没有人能公开的指责他们,人人都知道他们能享受到现在的荣耀,是因为他们的祖辈为罗马尽了自己的职责和义务,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曾经参加过众多决定罗马命运的大战役的英雄后代,这就让他们虽然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权势,但是即便是王朝更迭,他们却始终能享受由祖先用鲜血和生命换取来的特权。
而随着伦格宣布重新启用这些人,莱索姆和他的那些朋友也立时成了罗马的新贵。
安露蓓尔看上的正是这个看起来颇有前途的年轻人,这位保加利亚公主虽然很快在名义上就成为了瑞恩希安同父异母的兄弟阿莱克修斯的未婚妻,但是在和那位被赫克托尔近乎软禁的安排在乡间监察大臣公署里的未婚夫见了几面之后,安露蓓尔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那个人,然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在君士坦丁堡里追求起对她来说分外自由的好生活来。
她以半个女主人的身份住进了阿莱克修斯原来在君士坦丁堡的宫殿,然后就开始寻找那些足以能给她的生活带来欢乐的男人。
现在,这位保加利亚公主和她的新情人在君士坦丁堡里又建立起了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不但有那些之前和莱索姆一样的罗马落魄贵族们的后裔,也有一些随着新皇登基而得以跻身贵族上层的新贵。
这些人有的因为出身平凡而得不到大贵族们的赏识,有的则因为依然年轻而不愿意和那些过于端庄凝重的老人聚集在一起,而有的则是那些原来与瑞恩希安关系颇深,随着瑞恩希安的退位失去了地位的罗马大臣。
这些人逐渐的围拢在安露蓓尔的身边,在陪伴着这位保加利亚公主度过荒唐而糜烂的每一个夜晚的同时,也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新的机会。
终于,在一天的下午,当一个使者出现在安露蓓尔的家门口时,她知道能让她重新在君士坦丁堡中被人注目机会终于来了。
保加利亚国王给他的女儿送来了一封信,就在信使到来的当天傍晚,安露蓓尔以保加利亚公主的身份向圣宫提出了觐见皇帝的要求。
就在保加利亚的使者来到君士坦丁堡之前。另一个使者已经进入了圣宫,虽然不能象保加利亚人那样提前知道腓特烈的举动,但是一路上对使者刻意的延误,已经足以让罗马人以前把消息传递给了他们的皇帝。
“德国人已经渡过多瑙河了?”伦格看着送到手里的信件低声沉吟着,他当然知道信上所说的渡过也不过是指腓特烈自己而已,庞大的德国东征大军要全部渡过多瑙河,只要要用将近小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伦格也知道渡过多瑙河,就意味着德国人将正式进入与罗马人接触的地域,在那最终通向两国边境的登扎河的整片土地上,是一条可以直通罗马的颇为舒畅的道路,这正是对大军来说最为舒适的。
“陛下,德国国王腓特烈在五月十二日渡过了多瑙河,”使者向伦格报告着“据说当时陪同他一起过河的,有保加利亚国王和梵蒂冈派出的一支护教骑士部队。”
“阿森要干什么?”伦格微微侧脸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老人,用一种让旁人觉得意外的尊敬的口气询问着:“那么您认为呢,尊敬的奎纳,您认为保加利亚国王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听到伦格的询问,马克西米安现在的导师,君士坦丁堡大学令人尊重的老学者微微向皇帝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伦格递过来的那封信看了一阵。然后放在了皇帝身前的桌子上:“陛下,我想对于保加利亚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他们也许认为自己可以终于从此改变一直受到罗马人威胁的良机了,陛下,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威胁。”
法兰西斯的叔叔奎纳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平静的微笑,他想自己话皇帝应该能够明白,同时对于面前的年轻皇帝,他不能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确有些看错了。
在他想来,这位年轻的皇帝要么是一个狂热甚至是完全不顾理智的狂信者,要么是一个利用宗教的信仰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手心里的可怕的人,所以当法兰西斯向他推荐马克西米安时,他虽然答应但是却并不是很热心,他并不想为这位皇帝再培养出一个能够让他的统治更加肆无忌惮的帮凶。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他不能不承认他看到了一些之前从没见过的东西,而且随着新法编撰,奎纳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位皇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正在渐渐的恢复许多年前罗马共和国时代的那些法律。
而在这种种变化之中,还有着一些即便是对罗马史十分通晓的他,也为之愕然的变化。
和之前罗马完全不同,奎纳注意到皇帝在新法中加入了一些显然和以前罗马法典不同的东西,他不但在法律上重新确定了要恢复特里布斯的权力,而且很明显的他在新的条款中明确了做为与元老院在地位上互补的帝国机构,特里布斯所拥有的权力,要比之前古罗马时代任何一个时期都更要重大。
这让奎纳隐约感到了其中的不同,和别人不一样,这位即便是法兰西斯也十分推崇憧憬的老学者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却有着旁人所无法比拟的灵活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他从皇帝特意在一些给那些新法编撰的学者写的草案中添加的一句话上,看出了其中所蕴藏的巨大的隐意:“罗马的法律将保证帝国所拥有的一切政令得以实施,将保证帝国的组成得以持续,将保证由此建立之法统得以成为罗马根本。”
当看到这句话时,奎纳相信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他能想象到一旦这句话被纳入新法,那么就意味着新的特里布斯将以罗马公法的名义存在下去,即便在很多年之后会有人废除特里布斯,但是在法理上特里布斯却已经成为了罗马存在的基础之一。
罗马皇帝究竟要干什么?到了这时奎纳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他更多的兴趣反而是皇帝本人,所以在得到皇帝要求之后,他没有再如同自己之前对其他的皇帝那样予以回绝,而是来到了圣宫。这位老学者已经决定,如果有必要他会留在皇帝的身边,在弄明白心中的一些疑问之前,他要好好观察这位年轻的农兵皇帝。
奎纳的回答让伦格微微点头,许久以来,人们总是对保加利亚人给罗马带来的威胁记忆犹新,人们总是忘不了保加利亚国王西蒙大帝曾经对罗马产生的巨大的危害,人们忘记不了他在拉克什谷地大战中一举击败强大的罗马军团,一致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时的可怕情景,所以在无数人的心目中,罗马总是受到保加利亚人的威胁。
但是事实上。保加利亚人却总是为自己生活在罗马人的阴影里而懊恼。
不论是宗教还是文化,不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国家官制,毫无优势可言的保加利亚人完全被罗马人的光环所笼罩,即便是一次次的出现一些试图摆脱这些影响的君主和有识之士,但是却都无法消弭掉那一处处已经深入骨髓的烙印。
即便是曾经出现了一些强大的君主,但是只要罗马稍一振奋,保加利亚人不禁为自己的地位感到不安。
而现在,德国人的到来似乎让保加利亚人看到了自己的希望,特别是当一支举着十字架的十字军出现的时候,伦格相信这时的阿森,甚至可能正在策划一个对他来说能够影响整个国家未来的计划。
“奎纳大人。您认为保加利亚人会改宗吗?”伦格向奎纳低声问着。
皇帝的问题让老学者微微一愣,虽然他和皇帝一样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他却最终没有说出来,现在听到皇帝向自己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伦格没有打扰奎纳,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睡随意对这样的问题做出回答,即便是他自己,这时也已经不能再用看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眼光来判断一切,毕竟虽然一切看着似乎依然沿着之前的轨迹前进,但是历史却显然也已经发生了各种令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那么这些变化会不会最终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呢?伦格已经不能做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了。
“陛下,也许阿森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如果真的能够改宗,那么他甚至有可能会在死后被梵蒂冈封圣,但是您应该知道,对于保加利亚人来说,成为正教徒已经是他们的人民一生中的一部分,所以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阿森致意那么干,甚至可能会引起保加利亚内部的动乱和分裂。”
“的确如此,但是难道没有其他可能吗?”伦格依然问着。
奎纳抚摸着胡须的手微微一停,他平静的看着伦格,过了一会之后缓慢的说:“陛下,我们都知道如果保加利亚国王真的有要改信公教的想法,那么他现在需要的就不只是他的人民的支持,而是还需要来自公教国家的强大军队的支持,譬如……”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包含深意的望着伦格。
“譬如正在保加利亚的十字军?”伦格轻轻的点头,他不能不佩服这位老学者的智慧,如果说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完全来自他对几百年后欧洲那一系列的宗教战争的了解,那么奎纳显然是通过他对历史的熟悉和他个人敏锐的分析和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