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实在不喜欢这身行头,但是做为考雷托尔的总督,巴布罗却不能再随意穿上他认为十分合身的粗布短衫和一条看上去更象去了半截的裤子,然后拿上一根做为丈量距离,也是做为手杖的粗木棍跟着人们去干活了。
不过虽然如此,巴布罗还是认为自己实在不是个成为别人嘴里的“大人”的那种人,他不习惯或者说是害怕骑马,如果有一头骡子,他更愿意用他胯下的那匹战马交换。
不过这时的巴布罗却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穿上他最不喜欢的衣服,然后跟随着法兰西斯来到耶路撒冷。
对于这座他曾经守卫过的城市,巴布罗总是用一种和旁人不同的眼光去看待它。
当别人都在为圣地的辉煌和神圣而惊叹时,巴布罗在向着这座城市的城墙画完了十字之后,就开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意其它来。
在他的眼里,耶路撒冷的城墙被分成了石头的和砖砌的,圆形的护堡和探出的碉堡,而在更远的地方,他会用“过来人”的眼神看待那些矗立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和各种看上去颇为令人畏惧的武器,而且他还不停的嘴里念叨着那些城墙外面新近挖的护城河是不是坡度显得小了,或者是城墙里面通向墙顶的道路是不是显得贯通。
而当这一切都审视过之后,巴布罗不能不勉强的点点头。然后对法兰西斯说:“大人,看来萨拉森人,还是很会守卫他们的城墙的。”
木匠的话让法兰西斯不禁微笑,他一边微微点头同意年轻人的话,一边低声问着:“那么你告诉我,如果是你来攻打这样的一座城市,你能够有什么方法攻下它吗?”
“请原谅大人,我并不是个将军,”巴布罗似乎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可接着又回头看看身边的已经被抛在了身后的城墙稍一犹豫之后小心的说“不过如果是我,我不会把那些投石机全都放到城墙上去,要知道这样做石头也许会扔的很远,但是它们去也只能扔得很远,所以我会尽量向前冲,让石头去砸我身后的人而不是我。”
巴布罗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不停的比划,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暂时忘记骑在马上的危险,直到他胯下的战马因为他不听的踢踹发出一声不忿的嘶鸣时,他才发现人们早已经停了下来,很多人都正在莫名其妙的看着还在不停的要坐骑向前走走的他。
一个在萨拉森人中来说也稍微显得瘦弱点的老人慢慢的沿着台阶走了下来,他先是向巴布罗看了看,然后走到法兰西斯面前认真的望着这位他早已闻名的智者。
“如果我没有认错,您应该是罗马皇帝做为信任的那位法兰西斯,”萨拉森老人用娴熟的法语轻笑着说“我早就想认识您,对于你的到来我深感荣幸。”
“您过谦了,伊本.萨伊赫大人,”法兰西斯同样微笑回答,他一边同样观察着眼前这位萨拉丁的秘书。同时在心中暗暗琢磨埃及苏丹在这时请自己来到耶路撒冷,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伊本.萨伊赫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一边和法兰西斯循着走廊向前缓缓走着,一边低声询问着客人一路上是否还顺利,那种随意而友好的样子让旁边的巴布罗不由怀疑将近两年前自己是不是就是和这样的敌人发生战斗的。
“总督大人,如果您不介意过一会可以到城墙上去看一下,我相信您的建议一定能帮助我们解决很多问题。”伊本.萨伊赫向巴布罗提出了这么一个让他绝对难以回绝的建议,一时间木匠的脸上立刻洋溢起了一阵兴奋,如果不是法兰西斯显然和这位苏丹秘书正有事情要谈,他已经要催促着萨伊赫立刻给他派人去好好看看那些著名的投石机了。
“那么说,您已经答应了伊莎贝拉公主,要和她一起对盖伊的举动有所回应了?”
在来到一间宫殿双发坐下之后,伊本.萨伊赫终于用严肃的口气展开了真正的话题。
迎着萨伊赫的眼神,法兰西斯微微点头,他知道在这些事情上和这位萨拉丁的秘书纠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也明白萨拉丁显然已经对自己可能参与进来有所准备。
“我想苏丹完全能够理解,即便成为了罗马皇帝,但是贡布雷子爵依然是考雷托尔的伯爵,做为接受过耶路撒冷国王晋封的贵族,对于国王的命令他依然有遵循义务的职责。”
“苏丹完全理解,”萨伊赫微微点头。他双手合十顶在下颌上稍微想了想,然后降低声音说到“法兰西斯大人,我无法保证在面对考雷托尔的时候,能够完全因为苏丹与罗马皇帝的个人友谊而不出现纠纷,但是苏丹曾经吩咐他在耶路撒冷的军队,尽量不要发生于考雷托尔之间的冲突。”
说到这里,萨伊赫微微停顿一下然后望着法兰西斯:“那么大人您呢,您能让我给苏丹带去什么?”
“一份承诺,”法兰西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可以以罗马皇帝的名义向您保证,伊莎贝拉女王不会对耶路撒冷提出任何要求,她戴上的将是如苏丹所说的东方的法兰克人的王冠,这个许诺您完全可以对苏丹转述,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我的这个许诺同样也是女王本人的意愿。”
“那么盖伊呢?”萨伊赫继续问。
“盖伊……”法兰西斯微微点头,在萨伊赫的注视下他认真的琢磨着该如何回答,然后他微微笑了起来“盖伊依然是耶路撒冷国王,我们都知道他是,但是您应该知道罗马皇帝与伊萨贝拉女王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可以向您保证,考雷托尔所以相应女王的命令,只是因为对女王的义务,而不是因为盖伊。”
法兰西斯的话让萨伊赫在稍一沉吟之后逐渐露出了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位享誉东方的智者缓缓点着头,随后开口说:“苏丹曾经说过,罗马皇帝显然很重视罗马人过去的荣耀,所以苏丹已经承诺会保留罗马皇帝在圣地的领地,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盖伊,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您一定会给伊莎贝拉女王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建议。”
“的确如此。我相信女王陛下会接受我的建议。”法兰西斯向苏丹的秘书点头承诺着“而且正因为这样,我的朋友巴布罗正要去的黎波里觐见伊莎贝拉女王。”
………………
阿赛琳两眼紧盯着前面的东西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着,她小麦色的皮肤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这让她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危险的海妖显得令人着迷。
不过她这时的心情却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当她听说了伊莎贝拉所做的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耍了,尽管袭击西西里岛不但让她获得了一大批足以让任何人嫉妒的战利品,而且还按照伦格的吩咐焚烧了将近一半为十字军准备的物资,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安抚她觉得受了戏弄的愤怒。
阿赛琳怒气冲冲的来回走动着,她一想起那个女人在她面前那种充满骄傲的样子就不禁异常愤怒,而想到自己带领着整个舰队却要空手而归时,她就有一种想拔出剑来和那个女人做个了断的冲动。
“那个可恶的女人,她以为自己是谁?只是因为她是耶路撒冷女王?”阿赛琳愤愤的质问着,不过尽管愤怒,但是当她听说伊莎贝拉给她派出了警惕萨拉森舰队的船只之后,她也只能把那种愤怒向着其他人宣泄了。
不过听着她如此抱怨的这个人,这时却是脸上微显尴尬,听着自己中意的女人不停的诅咒自己的同母姐妹,约翰只能站在一旁不住的苦笑。
同时他不住的揉着肩膀上刚刚因为激动而造成伤痛。
自从听到阿赛琳回来之后,约翰不顾母亲的阻拦立刻赶到了她住的宫殿,当看到阿赛琳安然无恙之后,约翰一边不住的喊着感谢上帝,一边情不自禁的向阿赛琳走过去。这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不由吓了一跳,就在人们以为立刻就要见到一场惨不忍睹的屠杀时,阿赛琳却只是突然一把抓住约翰的肩头,在他还没发出叫喊时把他顺势扔到了身边的靠枕堆里。
“我听说你想警告我,让我当心萨拉森人是吗?”阿赛琳看着从靠枕里挣扎着爬起来的约翰问着。
“当然,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便是我父亲。”约翰大声说着,他向前一步,但是当他看到阿赛琳瞪着他的眼神时,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我当时很担心,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会原谅我父亲的。”
“我更不会原谅他,”阿赛琳脸上露出一丝怒火“也许我该现在就把的黎波里攻下来,而不是等着他在做出惹恼我的事。”
“我想那并不是个好主意。”约翰立刻伸出双手阻拦着,当他看到阿赛琳并没有要立刻这么做的意思时,他才一边暗暗吐了口气,一边慢慢向前走去,用随意的声调低声说:“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的佐薇。要知道他不但是我父亲,还是的黎波里的保护人,其实如果你能和他好好相处,也许他能为你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
“为我做事情?”阿赛琳忽然歪着头看着约翰,她的身子微微侧向一边,腰身上的重量似乎都偏向了一条略微扭转的大腿上,那种样子让约翰看了不禁一阵发愣“告诉我,他能为我做什么?让我成为的黎波里的伯爵?还是成为地中海上的女王?”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的哥哥雷蒙他的身体并不很好,甚至很多人都说他能不能回到的黎波里都很难说,所以如果……”
“如果我能和你结婚,那么你父亲也就不会那么对我反感了对吗?”
阿赛琳的话让约翰的的脖子不由一阵蠕动,他一边看着渐渐走到自己面前的阿赛琳那张拥有着惊人美丽的脸,一边用力点着头,当阿赛琳伸到面前的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时,约翰相信肯定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但是,随着阿赛琳的手忽然伸手他的脑后,他的头发立刻被阿赛琳抓住,然后他的头就被忽然扳到阿赛琳的面前:“听着约翰,你追求我就是因为我有机会可以成为的黎波里的伯爵,而你父亲厌恶我也只是为了能在雷蒙成为伯爵之后掌握整个的黎波里,你和你父亲没有什么区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可是佐薇,我爱你!”约翰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喊着“我绝对不是为了你可以成为伯爵才追求你,你应该知道我很早之前我就希望能够得到你。”
“得到我?”
约翰的话立刻刺到了阿赛琳的隐痛,她放开手向后退开几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小时候的好友“你知道吗约翰,当我父亲要把我送给你的时候,他就好像是在送一件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不,你父亲爱你!”约翰高声喊着“要知道他不希望你被埃施瓦夫人伤害。所以他要我父亲收留你,他甚至答应把一块领地当成你的抵押交给我父亲。”
听到约翰的话,阿赛琳不禁微微一愣,她略感意外的看着约翰,然后忽然有些焦急的问:“等等,你是说我父亲把他的一块领地给你父亲,做为抚养我的费用?”
“大概,是那样,”约翰有些含糊的回答,可接着立刻说“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中了那块领地,我是因为爱你……”
“够了!”阿赛琳烦躁的打断约翰,她的脸色阴沉,过了好一阵她才低声说:“约翰,如果你是因为我有机会成为的黎波里伯爵才追求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父亲还有一个儿子……”
她伸手阻挡住约翰要开口说出的话,然后继续说:“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容貌才喜欢我,那你也肯定要失望了,因为我的容貌并不属于你。”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贡布雷是罗马皇帝?”约翰脸色苍白的大声质问,他不顾一切的向着阿赛琳走去,直到被阿赛琳再次扔到了靠枕堆里。
“听着约翰,你永远不会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对你来说永远无法明白我在伦格那里可以得到的东西。”阿赛琳看着躺在垫子里不住挣扎的约翰淡淡的说着,然后她转身走出房间,当头顶上的阳光照射下来时,她不由伸手挡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