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略显暗淡的教堂里,四周半透明的彩色窗户里照射进来的阳光整个教堂看上去就如同陷入了一片幻影之中。
西比拉慢慢的走进教堂,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惊动了里面的人,尽管她知道在外面的延误在已经足够里面的人结束任何的阴谋诡计了。
穿过一道深深地门廊,西比拉走进了主教宫的祈祷堂,当她看到站在祭坛台阶上正在和背对自己的伊莎贝拉说着什么的乔西乌斯时,西比拉脸上浮现出了冷漠的神色。
她这时已经不相信伊莎贝拉的到来只是为了到提尔做祈祷,同时她也不再相信乔西乌斯之前曾经说过的,与伊莎贝拉没有任何关系,只效忠自己夫妻的那些誓言。
听到身后声响的伊莎贝拉缓缓转过了身,让西比拉略感意外的是,一段时间不见。她心目中那个依然如同小女孩般的新寡**已经变得充满了令人着迷的魅力。
这让西比拉不由在心中暗暗猜测,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究竟是用了多少诱惑男人的手法,才让那个贡布雷心甘情愿的答应帮助她。
“和她的母亲一样的女人……”西比拉在心里这样咒骂着,不过她还是立刻走上去几步,向自己的异母妹妹轻柔的询问着。
当西比拉出现时,伊莎贝拉就一直在看着她,当两个人终于轻轻拥抱时,她从西比拉脸颊上的湿润,感到到了她之前的紧张。
“我想我突然到来显然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吧,”伊莎贝拉平静对姐姐说着,她微微回头看了看似乎神色紧张的乔西乌斯,然后缓慢的循着祭坛向一旁走去,当转过身来时,她的双眼望着西比拉,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缓缓的说:“我这次来时要把贡布雷的父母带走,我希望一切都很顺利而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西比拉有些愕然的看着伊莎贝拉,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心头不住的寻思伊莎贝拉忽然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同时她依然神色平静的说:“我想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因为这其中牵扯到我的丈夫,要知道他是不会随便允许别人违背他的意愿的。”
“你丈夫的意愿就是把耶路撒冷奉送给萨拉森人。”
伊莎贝拉的讽刺立时引起了西比拉的愤怒,她盯着自己的异母妹妹,嘴角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我的丈夫,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给你写信。希望能够和你一起为了重新夺回耶路撒冷战斗。”
“我想他更希望自己成为国王,不过这一切现在似乎已经不会实现了,”伊莎贝拉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西比拉。
“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说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西比拉惊恐的追问着,她的心里飞快的想着伊莎贝拉的话,当她因为不安而略微失神时,伊莎贝拉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把头侧在西比拉的耳边低声说:“也许对你们来说重新成为耶路撒冷国王是最大的心愿,但是对我来说却并不是这样。”
看着西比拉露出的意外表情,伊莎贝拉继续压低声音说到:“因为有一个人曾经许诺过我。他说会让我成为东方所有法兰克人之王。”
伊莎贝拉向后退去,然后她抬头看着祭坛上的耶稣像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我相信他能让整个誓言实现,因为他是上帝的宠儿。”
说着伊莎贝拉低下头用冷淡神看着自己的异母姐姐:“不论你的丈夫时候成功,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不过可笑的是帮助我下决心的人却是一个并不希望我获得成功的人。”
伊莎贝拉略带嘲讽的微微一笑,当她听约翰说巴里安为了阻止盖伊的成功而把一切透露给萨拉丁时,她先是愤怒和意外,但是接着她忽然意识到这时的提尔难道不是已经一片空虚了吗?
还有什么比进攻一座没有防范的城市更令人高兴的呢?而一旦有萨拉森人出现,那么盖伊究竟还是否能从安条克活着回来?
这样的想法让伊莎贝拉感到一阵兴奋,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被留在提尔城的西比拉和她手中的老贡布雷夫妻。
只要能把伦格的父母解救出来,那么一切就变得容易和简单得多了。
这个念头让伊莎贝拉立刻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知道自己能够使用的军队并不多,那些贵族们现在显然认为更应该依附巴里安,这让伊莎贝拉不禁感到悲哀。
但是当她想到提尔的守军并不多时,她依然还是下了冒险的决心。
不过尽管已经决定从西比拉手中强抢老贡布雷夫妻,但是她却还是只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提尔城。
“我不希望和你发生战争,但是如果你强迫我,那么我也只能用这种最糟糕的方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一切。”伊莎贝拉平静的说,当她看到西比拉眼神流出的愤怒时,她微微摇头无奈的说“原本我没有任何机会,但是一切却都因为巴里安而改变了,他把盖伊要进攻安条克的消息透露给了萨拉森人。”
“你说什么?!”西比拉脖子上的筋脉都立刻暴涨起来,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这时已经完全一片惨白,嘴角因为恐惧和紧张而不停的剧烈颤抖“巴里安,是巴里安,他要干什么?他要谋杀国王吗!?”
西比拉愤怒的大声质问着,看到提尔主教也因为这个意外而不停祈祷时,她忽然伸手向着伊莎贝拉冲过去!
“一定是你让巴里安这么干的!你这个娼妇!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是诱惑男人的娼妇,你母亲诱惑我父亲,现在你又诱惑巴里安和那个贡布雷替你卖命!”
已经失去理智的西比拉拼命向着伊莎贝拉扑抓过去,但是迎接她的却是伊莎贝拉轻蔑的眼神。
就在西比拉猛扑过去的时候,在提尔主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伊莎贝拉甚至一只手忽然一把抓住了西比拉伸过来的一个手腕,随着她的身子循着手臂的方向忽然一旋,在一声惨叫声中,西比拉的整个身子已经如同一个装得满满谷袋般翻滚着被扔了出去!
惨叫声立刻在空旷的教堂里响起,乔西乌斯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放在胸口的手指无意识的不住挠着早已经被他扯开了的领口。当他看着撞倒了几根蜡台的西比拉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立刻冲台阶上向下奔去。
但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教堂外面传来,伴随着两队相互戒备的骑兵匆匆冲进来,教堂立刻陷入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之中!
“上帝,这是神圣的地方,是聆听上帝教诲的地方,难道你们要在这里见血,要让神圣的教堂被玷污吗?”
乔西乌斯大声质问着双方,然后他转过身,在用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向伊莎贝拉声音沉重的说:“女王陛下,我知道也许对您来说那对夫妻的确十分重要,但是却我绝对不能看着你的军队进入提尔城。要知道提尔不只是一座城市,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使徒亚勒腓的儿子雅各曾经在这里走上为上帝布道的道路,这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我绝对不能容忍两位耶路撒冷的女王在这里发生有悖上帝意志的事。”
伊莎贝拉神色凝重的看着乔西乌斯,她不知道这位提尔大主教的话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在来到提尔之后,她就立刻来到了主教宫,而令人觉得不解的是,尽管许下了众多的诺言,但是乔西乌斯的态度却颇为耐人寻味,这不能不让伊莎贝拉有所顾忌。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强行进入提尔城抢夺老贡布雷夫妻,乔西乌斯是否会出面予以制止,这让她觉得比之前所想到的要复杂的多。
在之前,伊莎贝拉绝对不相信这个提尔主教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摆出了一副调停人的姿态,因为就在她刚刚到达的黎波里不久,乔西乌斯就已经派人给她秘密的送来了一封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谄媚和讨好的密信。
可是现在乔西乌斯的态度却大大的出乎伊莎贝拉意料,这不禁让她觉得自己的举动可能真的莽撞了,同时她的心头不住的猜测着这位主教究竟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公正的调停者,还是要借着这个难的的机会,贪婪的向双方索取足够多的好处。
“你这个下溅的……”西比拉在随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当她看到伊莎贝拉傲然望着她的眼神时,她的胸口不住的喘息着,她闭上眼睛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盯着伊莎贝拉“我不会把老贡布雷夫妻交给你,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我也会紧守我的堡垒,它的坚固不是你能立刻攻陷的。而一旦我的丈夫回来,他就会给予你最严厉的报复。”
“如果那样,我倒要看看你堡垒究竟能坚固到什么地步。”伊莎贝拉向旁边微微让开,她的眼神不再望向自己的异母姐姐,而是抬头看着祭坛上的圣像“按照上帝的意志我成为了圣墓的守护者,而你们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失去了耶路撒冷,所以上帝已经抛弃了对你们的眷顾,你们应该做的是在上帝面前祈祷,而不是威胁。”
伊莎贝拉的话深深的刺中了西比拉的内心,她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头顶的圣像,随即她又不禁想起了之前在自己的小教堂里看到那个预示着好兆的异象,这让她刚刚动摇的决心立刻再次牢固起来。
她回头看向已经转身背对她们正在祈祷的乔西乌斯,在用一种旁人很难模仿的姿势向着圣像躬身行礼之后,她神态傲然的带着自己的随从们向着教堂外面缓缓走去。
“女王陛下,请您也离开吧,”乔西乌斯身影低沉的催促着伊莎贝拉“现在并不是外面聆听上帝声音的地方,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听到上帝给我们的安排,但是不是现在。”
伊莎贝拉望着乔西乌斯阴沉不定的脸色微微点了点头,当同样微微行礼直起腰来之后,她声调平淡的说:“主教大人,我的军队将在提尔城外等待您的回应,我可以向您保证除了老贡布雷夫妻,我不会对提尔城有任何其他的要求,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提尔在将来也将会是一座足够自由,只遵循上帝意志的城市。”
伊莎贝拉的话让乔西乌斯的脸颊霎时微微抽动,他当然明白伊莎贝拉这些话里的含义,在为这个对他来说简直是恩惠般的条件激动的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由暗暗为那对老夫妻的重要感到意外。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之前那个颇为神秘的客人的来访。
不过这些显然并不是最重要的,当看到伊莎贝拉的背影消失在教堂外的时候,乔西乌斯忽然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并不只是该如何在两位耶路撒冷女王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在选择之后,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麻烦。
西比拉带着她的随从急匆匆的向着位于山坡下的堡垒奔去,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从提尔主教的态度上她已经看出,乔西乌斯显然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这虽然当她颇为愤怒,但是至少不再为可能要面对更多的敌人感到担忧,同时她的心里开始为丈夫担忧起来,她不知道盖伊是否已经到了安条克,或者是不是已经如伊莎贝拉所说的那样已经于萨拉森人遭遇,但是她立刻在半路上找到了纸笔,在一阵因为紧张而字迹凌乱的涂写中,她给丈夫写了一封求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