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奥利库尼意料的是,他的妻子立刻得到了皇后的召见,不过当他陪同着妻子进入圣宫之后,他却被带到了皇帝办公的利奥厅。
在这里,奥利库尼第一次见到伦格时,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位皇帝,而现在他看到的却是和伦格坐在一起的玛蒂娜。
“我听说你要见我的皇后,”伦格看着威尼斯老头笑了笑“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没有必要感到恐慌,甚至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我的盟友。”
伦格的话让奥利库尼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罗马皇帝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为了进军梵蒂冈而在整个北意大利大肆屠杀的结果,让腓特烈成为了被所有城邦国家为之痛恨的魔鬼,而于教皇的交恶,则让这位在自己的加冕礼上还对神父们大开杀戒的‘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成为了令梵蒂冈也深恶痛绝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带领着一支不远万里而来的军队进入遥远的小亚细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那些在他背后,一直无法接受他的统治,甚至还对他颇为敌视的被征服者会怎么做?
奥利库尼开始为自己所面对的良机感到激动起来,他知道做为一个商人他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财富,而他现在所盼望的则是崇高的地位和受到真正的尊重。
还有什么比能够成为罗马皇帝和梵蒂冈教皇之间的使者,更能让他早早的得到这样的荣誉和尊重呢,奥利库尼甚至在这一刻已经看到了自己因为立下的功绩而被教皇召见的荣耀。
“陛下,我为能为您效劳感到荣幸。”奥利库尼恭敬的向着皇帝行礼。
………………
尽管从君士坦丁堡到梵蒂冈的所有地方似乎都找不到多少对腓特烈带着好感的声音,但是从德意志来的使者从没有停止过试图进入君士坦丁堡,并与罗马皇帝接触的努力。
虽然罗马皇帝之前那近乎敌视的话早已在罗马传播,而且随着这种近乎定论的传言,罗马人已经开始了准备迎击任何来自“野蛮”的欧洲的侵略,但是腓特烈的使者还是最终获得了提出觐见皇帝机会。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直到三月份的春风灌满博尔普鲁斯海峡狭窄的海道时,带着腓特烈特殊使命的使者才得以接到被罗马皇帝召见的恩准。
这是一次令德意志的使者印象深刻的召见,当他看了那些足以令他瞠目结舌的城市建筑和无法形容的宽敞街道时,使者的眼中露出的是无法掩饰的贪婪,他用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口气向引导他的官吏询问究竟如何才能创造出如此恢弘的奇迹,同时他也用充满嫉妒的口气询问,罗马人要为这样的奢侈和豪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显然,这位使者惊讶的还太早,当进入圣宫看到了镶嵌着硕大闪亮金星的铜制大门和用宝石铺就的太阳广场时,使者因为惊讶而发不出声来,他愕然仰头看着这令人也无法相信的景观,随后就被接下来圣宫中那种已经超乎他想象的陈设和布局彻底征服。
甚至直到终于在一座出人意料简朴的宫殿中见到那位年轻的罗马皇帝之后,这位来自德意志奥格斯堡小城的贵族还在为之前所看到的那些宦官感到诧异不已。
而让这位感到更加意外的,还是罗马皇帝的态度。
让这位使者颇感意外的,在不久前做出了对法兰克人充满敌意的评论之后,伦格却并没有拒绝他所提出的关于借道罗马进入小亚细亚的要求。
不过在这位使者正为自己居然那么简单的达到了国王所交付的任务而喜悦异常时,伦格却提出了一个让他颇为不解的条件。
“尊敬的使者,对于你的主人的虔诚我十分感到,但是作为罗马皇帝,我必须为我的人民负责,所以为了不至于因为误会而产生冲突,我会限定你们进入罗马的路线,你们必须按照我为你们事先安排下的道路进入罗马,然后进入东方的草原,在这期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让我们都感到不快的事情。”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航前夕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航前夕
伦格想德意志使者提出的条件让使者感到有些意外。他并不奇怪罗马皇帝会限制十字军经过道路,不过让他觉得意外的是,皇帝会在刚刚宣布了对德国国王的敌意之后又会很慷慨大方的同意了十字军进入罗马境内的要求。
不过不论如何,这个消息都让使者感到兴奋,他高兴的向皇帝表示自己的谢意,同时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主人一定会遵守这些条件。
然后他小心的询问,是不是能从罗马得到更大的帮助,譬如得到廉价的军粮和各种相对便宜的补给,而做为腓特烈的全权使者,这位来自雷根斯堡乡下的贵族则在一边感叹罗马的奢华一边用一种透着得意和施舍般的口气宣布,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考虑到罗马曾经在对异教徒的抵抗中做出的卓越贡献,我的皇帝会对罗马在小亚细亚被异教徒占领的领土予以公正的处置。”
正如同他的主人曾经很傲慢的说“罗马人因为不能自己解决麻烦,所以才会向法兰克人求救”一样,这位使者显然也并不看好罗马现在的局势。
就在几年前,罗马在地中海上的岛屿还曾经被克伦蒂人毫不客气的夺走,而为了抵抗越来越多的对罗马的侵袭,当初刚刚登基的艾萨克,也曾经很无奈的在罗马通向西方的所有道路上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警哨。
这一切都让腓特烈和他的使者相信,这个时候的罗马应该是软弱而胆怯的,他们不相信罗马人会对他们构成更大的威胁。而且他们也相信罗马人绝对不敢拒绝强大的德意志国王提出的要求。
不过伦格之前突然说出的那些话,的确很让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德国使者感到十分诧异,他到处打听消息,也不停的用贿赂探听各种内幕,但是罗马的贵族们显然因为皇帝当时的那种出人意料的坚决而变得谨慎起来了,他们不肯向这位急于知道一切的使者透露一点消息,同时他们也在小心的回避着那个似乎变得安静了不少,但是却总是让人觉得不安的赫克托尔的鼻子。
所以当伦格很爽快的答应了德国人的要求之后,虽然皇帝提出了限制路线的条件,但是这和使者在听到那个不好的消息之后认为可能会一无所获比较起来,就显得完全微不足道了。
而且让使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对于他提出来的要求罗马提供廉价军粮和各种补给的要求,罗马皇帝虽然有些踌躇,但是最后却在皇后的要求下答应了下来。
这让使者不禁对那位同为法兰克人的罗马皇后感激不尽,他在觐见皇后的时候不但殷勤的赞美她的贤德,同样也用近乎虔诚的口气称呼这位皇后为“伟大而令人感动的女性,一位几乎堪称活在世界上的女圣人。”
这一切让很多人感到感动,罗马人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皇后而感到自豪,在罗马的法兰克人则为罗马的皇后是一位和他们一样的法兰克人感到兴奋而喜悦。
但是,当这些传到赫克托尔那里时,白化病人的脸上却挂起一丝略显疑惑的表情。
“我的皇帝,您现在又在想什么呢?”赫克托尔这样低声问着。
站在灰色的房间里,赫克托尔看着桌子上那一大堆的地图,文件不住的翻动着。君士坦丁堡里到处流传的传言并不能让他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会为发生的事情感到激动或者气愤,这固然是因为他那近乎天生的冷淡性格,更重要的是。赫克托尔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传言背后隐藏的各种为人所不知道的隐情,甚至那些传言中就有着不少是由他传播出去的。
这让赫克托尔比任何人都相信皇帝的决定显然不可能会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而改变,虽然皇后的确美丽而令人尊重,虽然抹大拉的玛丽亚的虔诚也的确会因为对十字军东征的感动而为那些法兰克人说话,但是赫克托尔却绝对不会相信皇帝会因为这些就会同意给予十字军那样多的特权。
“皇帝在想什么呢?”赫克托尔在心中这样不住的问着,他在那些从欧洲通向东方的道路上的不住的寻找着,地图,文件,手下从各个地方找来的当地年鉴记录,这些几乎把赫克托尔埋在里面的东西围绕着他,当他逐渐从里面似乎找到了一丝线索时,他接到了皇帝召见的命令。
当赫克托尔来到利奥厅时,他恰好与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鲁普遇到,看着白化病人苍白的脸色,鲁普不由显出了一丝紧张。
从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鲁普已经明显感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气氛,不论是马克西米安还是赫克托尔,这些之前一直拥有着巨大权力的人,似乎变得比以前谨慎小心了很多,而一些原本并不属于祈祷者的罗马贵族却开始慢慢的成为了皇帝身边经常出现的重要角色。
而当鲁普得知自己居然成为了分享了赫克托尔一部分权力的人之后,他不由在紧张的同时感到一阵阵的畏惧。作为从开始就跟随伦格的人,他和很多人一样深深的知道那个白化病人近乎残酷的手段,而一想到赫克托尔会因为自己冒犯了他的权威而暴跳如雷时,鲁普就不禁为即将面临的困境忐忑不安。
不过赫克托尔却显然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位新上任的城督大臣,他手里抱着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文件匆匆的穿过觐见室走进议事厅,留下了外面一群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切切私语的大臣。
从很早以前,赫克托尔就发现伦格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他的身边总是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地图,从耶路撒冷开始,伦格似乎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些地图有些是一些文献手稿中得到,有些则是伦格自己在原有地图上进行修改,而始终让很多人十分奇怪的,是经过伦格修改的那些地图明显要比多年来流传下来的古代文献中的地图更加详尽,而其中绝大多数地方,人们相信伦格是显然没有去过的。
对于这种奇怪现象,人们最终只能把它们归结为无所不在的上帝奇迹的范畴之中,而且人们也已经渐渐的变得习惯了起来,甚至有些人也开始学着伦格的样子,喜欢在身边带上一张要去的地方地图。
不过虽然如此,当赫克托尔看到摆放在议事厅里那张巨大的桌子上的地图时,他还是不由为看到的这个突异的东西略感意外。
事实上那并不是一副完整的地图,而更像是一副还没有完成的马赛克拼图。
在一张经过改造,特地在四角上嵌上不高的木边的桌子上,一副用闪动着各种颜色的马赛克块组成的地图正在由一些工匠小心紧张的拼凑着。
那些工匠一边看着手里各自不同的图纸,一边挑选着按照要求需要填补上去的彩色的马赛克瓷块,而在他们不远处,伦格正在于一些工匠头领认真的讨论着该如何让这幅地图变得更加真实而赏心悦目。
“陛下,我相信您会愿意看到我在这幅地图的右上角为您增加了一副肖像。我相信这是您献给上帝的最伟大的祭品,是您第一个让帝国的版图完全出现在了人们面前,而且您还让我们看到了整个地中海的全貌,我相信这样的壮举完全可以与伟大的君士坦丁和查士丁尼相比。”
工匠首领用恭维的口气说着,同时他不住的比照着手里的草图发出一声声的感叹:“上帝,这就是整个世界呀,从没有过任何一副地图是这样详细的描述这个世界的,这就是上帝赐予外面的世界。”
“不,这并不是,”伦格看着铺在面前的羊皮纸地图低声说着,他在那一条条粗略的线条上微微抚摸过,同时用手里的笔按照心中的记忆进行着修改“这不过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个部分,小得也许有时候根本就改被忽视掉,整个世界是那么庞大,甚至连最伟大的幻想家在这个时候也难以想象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新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伦格的手微微掠过地图上预示着空白的地方,甚至直接划出了地图边缘,直到他的手碰到了走过来的赫克托尔摆放在桌子一边的那些文件。
“陛下,看来您已经在为我们的法兰克朋友选择他们的道路了,”赫克托尔露出了一个让工匠头目感到惊慌的笑容,在看着那些人惊慌失措的鞠躬离开之后,白化病人微微耸动了一下肩膀“也许我应该为自己能够令人畏惧感到自豪而高兴。”
“也许你应该找个女人结婚,那样人们也许会对你有另外的看法,”伦格随口说着。随后把一份刚刚和德国使者签署的文件抄本递给了赫克托尔“这些我相信你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