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侍从,可更是圣枪的守护者,难道你忘了吗?”托尔梅向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伦格“你还需要锻炼,你拿剑的手法还很生疏,骑士枪更不行。小侍从,你离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还很远呢。这次不象以前,你必须留下来了。”
“可是,谁给你持旗?谁帮你拿副枪①?你冲锋的时候谁掩护你的两侧?”伦格虽然对贸然出击深恶痛绝,可是他看着已经从走过来的阿赛琳手上接过锁子甲开始往身上套的托尔梅,还是焦急的呐喊了起来。
“别太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托尔梅从甲胄的里钻出的脑袋来回晃动着以适应甲胄的松紧“记得吗,以前还是我一直在救你呢。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你,女人,”他转过头对阿赛琳指了指“你要替我看好他。我把伯爵夫人母子和圣枪交给他,可把他交给了你。”
随着借力在伦格合着的手心上一踏,托尔梅跨上了战马马背,他手里擎着带有三角旗标的骑士长枪,催动战马在已经拍成横列的骑兵队伍前跃过。当修喇宋的骑兵完全走出堡垒大门之后,托尔梅回过身,对着那些看着自己的骑兵高高举起左臂,在头顶用力一挥:
“前进,博特纳姆的战士!“
①副枪:骑士枪在骑士第一冲锋撞击后往往会毁坏,所以有专门的侍从为他携带副枪,以备使用。
第三十二章 海妖的诱惑
无尽的黑暗象蛰伏的怪物,很快就吞噬了走进它巨口的骑兵队伍。
“他这是去冒无畏的风险,”阿赛琳站在伦格身边看着墙下守备队伍消失的方向小声说“如果是我,绝不会做这种傻事,这就是所谓骑士的勇敢?哼!”
“对,这就是所谓骑士的勇敢。”伦格有些不快的看看旁边的阿赛琳,可一想到她的出身和经历,伦格又不能不承认,她对骑士和基督徒与生俱来的反感的确是很有道理和原因的。
“阿赛琳,并不是所有的骑士都是坏人,就如同并不是所有的撒拉森人都是坏人一样。”伦格轻轻开导着,不过看着阿赛琳梗着脖子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伦格把视线投向远方那片一直不住移动的火亮,托尔梅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一小小的提议,他没有让自己的队伍点起火把,而是在夜幕的掩盖下向远处的火光悄悄的前进。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朝圣者、其他十字军军队还是一个陷阱?伦格在心里不住的揣测着。
即使对中世纪不是十分熟悉,可他知道在历史上的1186年会发生很多动荡不安的事,在他前世祖国遥远南宋王朝的北方,蒙古草原上一个叫孛儿只斤铁木真的乞颜部落青年正飞快崛起。在之后未来将三十年中,这个被后世崇拜,畏惧,憎恨的人就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狂风席卷整个东方,甚至连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都曾一度被他和他子孙带领的蒙古铁骑肆意践踏,而那片对他来说寄托着不论是相隔多少世纪也无法割裂感情的国土,则成为未来蒙古人宣扬自己功勋彪炳的奢华战利品。
而在这里呢,在这片阿拉伯半岛的土地上,1186年又会发生多少令人震撼的事情,还有就是令伦格想起来就不知该怎么形容,如磁石般吸引他、如众多事情一个了解般爆发的难忘年代——公元1187!
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了伦格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施蒂芬娜夫人在两位神甫和一个穿着灰不溜秋的长袍的男人陪同下走上了垒墙。当他们走近的时候,伦格认出那个人是马西蒙德手下的总管。
伯爵夫人这时候已经换下了那身赴宴时候的盛装,换上了一件行动方便的对裙①。短短的素色马甲包裹着她丰腴的上身显得充满精神。
“那么,这里就剩下你了?”施蒂芬娜夫人看着躬身行礼的伦格有些无奈的问,对于托尔梅带领自己的随行骑兵和马西蒙德一起出去驰援,她并不生气。不过当她看到伦格身后穿着怪异,随意靠在垒墙上的阿赛琳之后,她不由皱起了双眉。
对这个异教徒的侍女,伯爵夫人毫无好感,她觉得让这个充满异教气息的女人接近作为圣枪守护者的伦格,是很不好或者说是很糟糕的事。
“我会忠实的遵守托尔梅大人的命令保护你们,夫人。”伦格这个时候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只在心里盼望着之前的那些猜测完全是杞人忧天。
不过他也知道,盼望并不能让自己的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所以他向着看堡垒总管微微示意后就谨慎的问着:“请问,不知道修喇宋现在还有多少可以使用的士兵和粮食呢?”
堡垒总管有些诧异的看着伦格,尽管他知道他有着和其他侍从不同的身份,可他还一时无法适应被一个侍从询问这些东西。
“我们还有些人,”在驻堂神甫的暗示下,总管立刻清醒过来,他很小心地回答,甚至在语气里还使用上了些许的敬语:“大概有四十个左右,虽然他们不如那些出去的士兵,可他们也都是参加过很多战斗的勇士,甚至有人还参加过对努尔丁的战斗。”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驻堂神甫,当得到神甫的示意之后他继续说“我们的粮食还是不少的,甚至我们还有两头牛和一些羊,水井我们也有两口,都是当初雷蒙伯爵大人亲自监督挖掘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去,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坚守很久的堡垒。”伦格想到了马西蒙德开始不愿意出堡的表情。常年躲避在堡垒里的安全已经让这些骑士变得懈怠了。他们当中很多人对在空旷的旷野里和如飓风般冲锋的撒拉森人战斗感到畏惧,所以宁愿躲在厚厚的城堡墙壁后等待敌人的进攻。
而且他们也愿意看到那些呐喊着“真主保佑”的撒拉森人,用血肉之躯来冲击坚实的城堡然后被消灭在坚固的堡垒墙下。
但是,看着远处夜幕下黑暗的地平线,伦格感到自己就如同被围困在牢笼里的困兽,牢笼外的旷野看上去危机四伏,但是牢笼里面就真的安全吗?
“请允许我到其他地方去看一下。”伦格对总管说,他尽量把腔调放的平缓,而不希望带来主人的不满,毕竟在别人的家里指手画脚是很不礼貌的。
这也让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马西蒙德会把所有有身份的骑士和骑兵都带走呢?
不过,当他在堡垒里走过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过来,现在的修喇宋就象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城市。虽然并不很大,堡垒里却到处都是随着那些骑士和士兵长期居住的妇女,儿童,侍从甚至还有一批黑人奴隶。
这样一来,看似可以驻扎不少军队的堡垒,事实上真正的守军却已经并不多了。再加上黑夜导致的令人不安的揣测,马西蒙德为了安全,除了留下必要的一些守备士兵,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带走了所有能够战斗的男人。
这样一来,伦格突然发现,在这个堡垒里,真正还算有些实力的,反而是自己这些施蒂芬娜夫人带来的外来人了。
他一边沿着堡垒外墙的走道巡视,一边不时注意着黑漆漆的外面,过于平静的旷野看上去让人十分不安,却有找不到究竟为什么的原因。
当伦格快走到外墙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通向下面院子的圆形塔楼,一截狭窄的木头楼梯露在塔楼低矮的门口,他知道那是为了对随时可能会失守的墙段增援的通道,在后世他曾经在一些国家的城堡里见到过这种和中国城墙上的藏兵洞有相同作用的设施。
他慢慢走进那个空间狭窄的塔楼,就在他刚刚消失在昏暗的楼梯阴影里,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有人踩上木头楼梯的响动。
一双带着熟悉香味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随着那双手抓住伦格的肩头用力一旋,阿赛琳夹带着火热气息的身体已经把伦格紧紧挤在了粗糙的石墙上。
“你干什么!”伦格看着黑暗中那双如波斯猫般闪动着危险气息的蓝色眼睛。
“我想看看了不起的圣枪守护者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勇敢,”阿赛琳探过嘴唇轻轻含着伦格的耳垂喃喃的丝语着:“伦格,你是不是也觉得托尔梅那样子很傻呢,是不是?”
黑暗带来的暧mei让伦格的身体有种原始的冲动,感受着阿萨林挤在胸前的两个柔软半球的挤压,他不由轻轻伸出手臂揽住了女海盗纤细柔嫩的腰肢。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偷袭人?”闻着阿赛琳头发上散发的那种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的香气,伦格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从耳垂上穿来的阵阵轻痒让他有些不舒服,伦格不习惯的把头向旁边挪了挪,可立刻在“哎呦”的一声痛叫中停了下来,阿赛琳用两个洁白的小门牙紧紧夹着伦格被抻长的耳垂,黑暗中她的牙齿看上去十分显眼,更重要的是,她咬的是那么紧,根本没有要松嘴的意思。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咬人?”伦格心头戚戚的把头尽量放得舒服一些,然后才小心的问:“你要干什么?”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吗?”阿赛琳松开牙齿,然后再不自主的舔舔舌尖“托尔梅不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会阻止我们。”
“嗯?”
“别装傻,这个时候正是我们逃走的好时机,你不这么认为吗?”
“可是以前你不也是有很多好时机吗?”伦格有些讥讽的反问着,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女海盗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或者说,虽然知道却不愿意去深究其中那些东西。
“可是那时候是在戈壁上,一个人逃跑就是送死,至于后来,”阿赛琳用手把伦格的额头扳着和自己的额头抵在一起“圣枪,伦格,圣枪!难道你不认为那简直是个无价之宝吗?如果我们偷走圣枪,然后只要我们随便向任何一个十字军国家要价,他们都会用成船的黄金来换,甚至他们会相互抬价。难道你真看不出来,他们为了争夺圣枪甚至可以使用各种阴谋,那么如果有人肯卖给他们,他们难道不肯花大价钱吗?到了那时候,不论谁得到圣枪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声明自己对圣枪的拥有权了,他们难道会放弃这种诱惑?”
“哦,你就一直是为了这个呀,你这个疯女人。”伦格用力一紧两臂,随着阿赛琳发出一声轻轻惊叫,他用几乎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力量箍着她不住扭动的腰肢“你不怕我会杀了你?或者告发你?那你可就大难临头了。”
阿赛琳的嘴唇因为呼吸有些急迫轻轻喘息,一丝微热的气息在伦格的脸颊上滑动,她搭在伦格的肩头两条手臂直撑在他脑后的墙上,两臂间狭小的距离把伦格的脑袋固定着看着和自己。
她的身体紧贴着伦格轻轻扭动着,如同海妖般诱惑的声音在伦格耳畔轻轻呻吟着:“
“别和我说什么圣枪的守护者,也别说什么你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你这些话和誓言可以欺骗托尔梅和那位贵族夫人,可是你欺骗不了我,”她用自己的上唇慢慢摩擦着伦格的下唇,两个人在黑暗中感受着那种即暧mei莫名又相互戒备的矛盾温存。
“小伦格,我可以感觉的到你想获得自由的渴望。别否认,只有真正自由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你不是个狂热的人,你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和我一起走,我们用圣枪换取一大笔钱,然后买一条大船,你想去哪?西方还是东方,我们可以随意到任何地方去。
对了,我听说在东方有个很大的国家,那里有很多丝绸、瓷器还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珍贵的艺术品,我们可以去那里抢劫商船……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吗?”
伦格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的这个美丽却危险的女人,他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事实上她的每句话都让他觉得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一般,尽管一将近大半年的经历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和这种文化,可是始终深深的渗透在骨子里的对自由的渴望却没有一天不令他觉得烦恼。
前世的丁超为什选择了一个自由撰稿人的职业?只因为自由;为什么又要到处旅行,也是因为自由。对自由的热爱甚至让一度忽视了家庭的温暖而流浪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