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向前迈出一步,向着伦格伸出双手,同时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
“伦格,你终于回来了,”玛蒂娜声音哽咽的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丈夫饱经风尘的脸颊“你知道我一直盼着你回来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玛蒂娜,玛蒂娜,”伦格低声念叨着妻子的名字,他用一种似乎显得颇为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妻子,然后在过了好一阵之后,他微微捧起玛蒂娜的脸颊轻柔的轻吻着“我的小女孩,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那么做。”
听到丈夫的话,玛蒂娜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畏惧的看着伦格,当她从伦格的眼中看到只有疼惜的眼神时,她的心才微微平静下来,同时趁着亲吻,她急促的低声说:“我没有办法伦格,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
一个悠长的深吻堵住了女孩不知所措的辩解,伦格温柔的抱着玛蒂娜粗壮的腰身,同时在她火热的双唇间不住吻着。
“对不起陛下,”约翰.马克特有些不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大牧首一边尽量放低声音不会影响到这对年轻人。一边小心的说着“陛下,神圣的仪式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如果打断是对上帝和主基督的不敬,请让皇后陛下进行完所有的仪式。”
大牧首的话让沉浸在温柔里的两个年轻人似乎清醒了过来,他们先是微微分开然后在轻柔的相互微笑之后缓缓离开对方。
“我的妻子,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做,”伦格又用有些感慨的口气轻声说着,然后他慢慢走到了祭坛前“不过你忘记了,我曾经说过,上帝赐予我皇冠,别人是无法从我手中夺取走的,是不是这样,大牧首大人?”
忽然被问到的约翰.马克特不由发出一声低低的“啊”声,他似乎在这一刻响起了就是在这里举行的神圣的加冕礼上伦格那异乎寻常的行为给他带来的震撼,当他抬起头与伦格的眼睛对视时,他的嘴角不由微微颤抖。
“让我把神圣的仪式举行完,伦格,”玛蒂娜轻柔的笑着,这时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一直被心爱的男人保护的小女孩,却不是就在刚刚还做出了能够让所有人为之瞠目结舌的重大决断的帝国皇后。
“愿上帝赐予‘抹大拉的玛利亚’以荣耀!”随着约翰.马克特的高声宣布,大牧首拿起了之前玛蒂娜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庄严的举到了年轻的皇后面前。
玛蒂娜微笑着接过酒杯。看着里面的神圣液体,她闭上眼睛微微祈祷,然后在扭头看了丈夫一眼后举了起来放在唇边。
“住手!”
就在玛蒂娜要继续喝下杯中的液体时,伦格忽然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惊慌的喊叫,在那一刻甚至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伦格忽然冲了上去!
他的手一把抓住了玛蒂娜的手腕,就在所有人不由发出惊愕意外的呼叫声,他已经从玛蒂娜的手里夺过了酒杯!
伦格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把杯子放在鼻子前闻着,当一阵浓烈的奇怪香气冲鼻而来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你喝了没有,告诉我玛蒂娜你究竟喝过了没有?!”
伦格声音几乎颤抖的向玛蒂娜急促的问着,当他看到玛蒂娜畏惧的微微点头时,他的脸色变得几乎和陈放在祭坛上的裹尸布一般苍白!
在几乎能吓死人的可怕神色中,伦格猛然回头抬起头,他的眼睛紧盯着因为这个变故而显得一片惊慌的克马特,在张嘴要说什么的一瞬间,他的声音却变成了一声响彻整个大教堂的剧烈嘶吼:“赫克托尔!丕平!”
近乎疯狂的喊叫在大教堂里回荡,所有人都被皇帝这从来没有过的举动吓得神色慌张,而白化病人这时已经冲过那些惊慌失措的孕妇来到了伦格的身边。
“陛下,我在这里。”赫克托尔苍白的脸上这时变得更加惨白,虽然他不知道皇帝究竟发现了什么,但是从伦格那几乎疯狂了的喊叫声中,他能感觉到皇帝近乎疯狂了的情绪。
“封锁这里的所有出口,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离开!”伦格已经变得不可理喻般的神色让白化病人感到畏惧,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移动步子的时候,伦格更加急促的喊声已经再次响起:“去召唤御医,还有所有君士坦丁堡里的医生,我要他们所有人都到圣宫里去,这是命令!”
说着。伦格突然紧紧抓住赫克托尔的肩膀,用一种让白化病人感到无比陌生的腔调生硬的说:“听着,所有人医生必须到圣宫里来,告诉他们这是罗马皇帝的命令,凡是违抗的,格杀勿论!”
“遵命我的陛下。”
即使是白化病人也感到畏惧的命令立刻传播了出去,而就在不知所措的帝国大臣的注视下,伦格紧紧的把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的玛蒂娜抱在怀里,只是不听的在女孩的耳边急促的说:“不要担心,我的宝贝,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玛蒂娜显然被伦格这种异乎寻常的举动吓到了,她的身子不住颤抖,最后用一种畏惧的声音问着:“告诉我伦格,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喝的圣水……上帝,告诉我!”
“没事的宝贝,不会有事的,”伦格只是抱着玛蒂娜坐在祭坛前的台阶上,他向已经围拢上来全神戒备的近卫军大声命令:“立刻准备离开大教堂,我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们,任何想要阻止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遵命!”近卫军近乎疯狂的喊叫震撼住了大教堂里的所有人,贵族们看着伦格在几名近卫军士兵的帮助下抬着玛蒂娜向着外面走去。同时外面的广场上已经响起了近卫军那早已被人所熟悉的号角声。
没有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在人群中被一个士兵小心的端着的那个酒杯,看着里面微微荡漾的液体,贵族们神色紧张的向两边躲开,就好像那是可怕的疾病般会带来瘟疫的传染。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教堂里一片恐慌,人们惶恐的相互对望着,低声议论着。
就在刚刚不久,这里曾经让一位帝国的皇帝轰然倒台,可是不过才经过了短短的一刹,取得了全胜的皇后却似乎又陷入了可怕的陷阱。而更加让人不安的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
圣宫中,罗马贵族们焦虑的等在利奥厅外的长廊里,在利奥厅的四周,无数的近卫军已经把整座宫殿紧紧包围,贵族们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焦急的等待着里面随时传出来的消息。
一群神色不安的医生在起居厅里不住走动着,他们要么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要么单独在角落里冥思苦想,但是不论如何他们都偷偷的看着那两扇被几名近卫军士兵把守的紧闭房门。
在那两扇房门里面小小的觐见厅里,罗马帝国最有权势的一些人则一声不吭的静坐着。
在他们面前的另外一扇木门前,在下午终于赶回来的近卫军统帅,帝国宫廷总督阿历克斯双手拄着长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睛不时的在那些人的脸上巡视着,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但是现在他的眼中有的只是警惕和戒备。
“皇帝在里面已经很久了,究竟怎么样了。”马克西米安焦虑的低声说着,就在刚刚发生的对共治皇帝瑞恩希安的剪除中,这位皇帝秘书的决断为促成玛蒂娜下定最后决心起到了重大作用,但是现在,年轻的国务秘书却显露出了惊慌失措“那些医生怎么说?”
“那杯圣水里有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上帝知道那叫什么,不过按照皇帝的说法那是一种动物身体里的古怪香料。”赫克托尔把苍白的手指插进头发不住的用力梳拢着,同时他原本就没有血色,而现在已经变得露出一丝铁青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我居然让那种东西就在我的眼前递到了皇后的面前,而我还愚蠢的居然让那个修女逃掉了,上帝我怎么这么愚蠢。”
看着赫克托尔暴躁的神色,原本脸色难看的阿历克斯微微张了张嘴巴,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声轻微的房门开启声传来,帝国大臣们立刻回头看去,当他们看到近卫军旗队总队长丕平走进来时,所有人都不由露出询问的神色。
“请原谅我的无能,大人们,”丕平向着他们微微躬身“我没有找到那个修女,我想她在皇帝出现的时候已经趁着大家不注意恰恰溜走了,而且那时候又有谁会去注意一个修女呢?”
丕平的话让觐见室里的几个人历时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但是他们也知道这并不是丕平的过错,特别是当丕平告诉他们已经有人能够回忆起那个修女是从大教堂的一个小门出去之后。他们还不能不为总队长的人居然能在那么混乱的时候能够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而感到意外。
“我会找到那个女人的,不论她是不是真正的修女,即使她是,我也要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且如果需要我会让她穿着神圣的修道袍付出代价。”赫克托尔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他那双透明眼睛不住的微微眯起然后睁开,同时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住的用力握着拳头。
一阵略显混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马克西米安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愤怒,他有些责怪的看向丕平,就在他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于在圣宫里喧哗而不满时,随着两扇房门同时敞开,君士坦丁堡卫戍将军和罗马军团总主教的庞大身影已经同时出现在了狭小的觐见室里。
“上帝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尽量放低声音,可是依然象咆哮般的恩特.克劳威尔焦急的问着,他用力抓着胸前的木头十字架,当他看到觐见室里人们脸上焦虑的神色时,他不由在胸口上画了和十字“整个君士坦丁堡已经完全戒备起来,按照皇帝的命令,位于首都城外的罗马军团也已经全力戒备,在这个时候任何人也不会再对君士坦丁堡构成危险。”
“但是我们的皇后却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喝下了可怕的毒药!”
终于难捱不住的马克西米安站起来愤怒的低吼着,他甚至不顾有些慌乱的丕平立刻关上通向外面起居厅的房门,就发出了充满痛苦的自责:“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不该让皇后参与到那件事情里,不过这个惩罚为什么要由皇后陛下承担呢,这应该是我的罪责。”
国务秘书的自责让所有人不由感到一阵难堪,他们相互对望着,当看到别人眼中那隐约躲闪的神色时,这些人不由在心中为自己的所做下的事情暗暗祈祷着。
当赫克托尔听到关于君士坦丁堡人要求玛蒂娜做公开弥撒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强烈的反对。
在这个永远好像只认识阴谋诡计的白化病人眼里,民众的狂热无疑是好笑的。而且虽然他从没有说出过任何蔑视宗教的话,但是对于公开弥撒他还是用一种嗤之以鼻的方式表示了心中的轻蔑。
他开始表示坚决反对,在他看来,这种复杂混乱的地方正是皇帝的敌人可以为所欲为的好场所。至少在他想来,他是不会对在神圣的教堂里进行暗杀有所顾及的。
但是随后,或者只是一瞬间的触及,一个让赫克托尔自己都感到畏惧的念头却忽然闪过了他的心头。
瑞恩希安,这位和伦格一起登上罗马皇帝宝座的共治皇帝的存在让赫克托尔感到不安,虽然迄今为止瑞恩希安和伦格之间的关系依然十分紧密,但是这却丝毫不能让赫克托尔产生任何的好想法。
特别是随着玛蒂娜即将生产,就在举国上下都在为罗马即将要有一位拥有神圣圣子血脉的继承人而欢喜雀跃的时候,赫克托尔却在为另外一件事感到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