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脚下的妻子,艾萨克的嘴里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他好像很高兴的用力拍着手,当他看到坐在地上,已经变得呆滞的儿子时候,他笑呵呵的弯下腰,用那双刚刚掐死了妻子的双手一把把全身颤抖的儿子抱了起来。
“你看到了,儿子?这就是女人,她们都是最不能信任的。而且男人也都和女人一样,他们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你的父亲太仁慈了,我早就该杀了那个贡布雷,记住如果有机会,一定不要学你的父亲,不论什么人,即使是上帝妨碍了你,也一定不要因为仁慈和畏惧退缩,听到了吗,我的儿子!!”
到了后来几乎是对着儿子吼叫的艾萨克不住的大喊着,然后他忽然向前几步,在一声惊叫中把儿子塞到了他的奶妈怀里。
“把我儿子带到后宫去!”
艾萨克大声的命令着已经吓呆的奶妈,接着他转身几步走到宫殿一角的兵器架前抓起一柄长剑。
“我曾经是一位将军,然后才是皇帝!”艾萨克向着面前的侍从们大吼着“而且我的皇宫是最坚固的,我要亲眼看看那个人怎么攻进我的皇宫!”
“但是,陛,陛下……”一个侍从远远畏惧的着艾萨克“大多数皇宫卫队都已经派出去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人守卫皇宫了。”
“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他们想看着我毁灭!”艾萨克用变了声调的口气喊叫着,然后他神色忽然一清,随即发出古怪轻笑:“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我的好兄弟!”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二章 夺权(上)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二章 夺权(上)
一一八八年六月二十九日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混乱。
混乱得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在当时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详细的说出这一切都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似乎原本在小台伯河畔引起的骚乱,几乎就只是一个信号,整个君士坦丁堡瞬间就陷入了那动荡而令人可怕的漩涡之中。
也没有人能说清在这个夜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人们彻底的疯狂把整个君士坦丁堡人就那么毫不客气的卷了进去。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人们都慌乱而盲目的拿起了武器,当听到艾萨克这个名字的时候,人们心目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个人从那高高的宝座上拉下来,当看到那些属于他的皇宫卫队时,酝酿许久的憎恨让君士坦丁堡人几乎不问缘由的就冲向这些罗马人的敌人。
彪悍的皇宫卫队在街道上,在小巷里,在任何会遇到罗马人的地方奋力战斗,他们三五成群的相互支撑,用武器狠狠的砍杀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有的人幸运的从这种报复中逃了出来,他们一路狂奔的逃回皇宫,而有的人则很不幸的在街上掉队。
凡是落单的皇宫卫队立刻成为了罗马人泄愤的对象,他们举着各种武器无情的向这些倒霉的人头上身上砸去戳去,不论多么勇敢的人都很快被淹没在这片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愤怒海洋之中。
君士坦丁堡人的愤怒是无限的,当有的皇宫卫队奋力逃进一些房子时,一时无法攻进去的君士坦丁堡人拿来了火把。他们点燃房子,在那些卫队士兵凄惨的哀号和大声的诅咒中,他们看着房子如巨大的火炬般熊熊燃烧,同时发出可怕的大笑。
整个城市都疯狂了,尽管君士坦丁堡没有遭受来自外部的进攻,但是这样一次劫难也让无数人感到了畏惧。
趁火打劫的抢劫到处都是,一些人开始借机向有着宿仇的仇人报复,有的人则趁乱到处洗劫富人和贵族的住宅。
这一切让这座城市更加混乱,而就在这片混乱中,一小队高举红色黑十字圣旗的
轻骑兵如旋风般迅速的席卷过大半个城市,他们坚定的穿过一条条的街道,当有人试图阻拦他们时,这些人立刻以无情的打击驱散面前的敌人,一路上他们好不停歇的向前狂奔,直到看到了索菲亚大教堂的浑圆天顶!
“上帝保佑我们终于到了!”冲在最前面的赫克托尔看着还算宁静的大教堂嘴里发出一声疲惫的呼声。
这一路冲来所看到的一切,让这个一向胆大妄为的白化病人也不由感到暗暗心惊,尽管在他心目中,发生这样一次颇为彻底的暴动才是他最为希望的,但是当看到发生的那些事情时,赫克托尔却不得不为这一切感到暗暗惊心。
即便是对君士坦丁堡人那种容易激动的性格有所熟悉,但是赫克托尔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对那个人的愤怒仇恨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这让他在意外的同时却也不由感到兴奋,他能想象当人民推翻了艾萨克之后的喜悦和顾虑,他知道到了这时罗马人最畏惧的将是什么,而他恰恰也希望看到他们的这个畏惧。
可是这一切都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感到索菲亚大教堂,事实上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时。已经有人悄悄的来到了大教堂外,而他们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在广场上树立起来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飘扬,当赫克托尔踏上那曾经流淌过无数祈祷者鲜血的宽大台阶时,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禁发出低声的告祈。
这里是他们的兄弟殉道的地方,是流淌过他们鲜血的地方,每当走上一级台阶,他们似乎都能听到倒在这些台阶上的兄弟在死前发出的惨叫呻吟,也可以听到和他们一样的最后的告祈。
终于站到大教堂门前的赫克托尔看到早已等待的同伴的暗示,在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重重的敲响了紧闭的黄铜大门。
一声沉闷的“吱呀”响声随着沉重的黄铜大门的开启响了起来,然后,大门逐渐的向两边敞开。一队早已等待的牧师横在门里,默默的看着站在门前的赫克托尔。
“我是贡布雷子爵大人的掌旗官赫克托尔,”白化病人平静的说,当他看到那些牧师并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时,他白色的双眉微微一皱,然后平静的和对面一个看起来似乎地位颇高的牧师对视着,一时之间大教堂门前一片死寂。
“以上帝赐予我们的权力和对上帝的虔诚,掌旗官,我们要知道贡布雷子爵究竟会如何处置君士坦丁堡,会如何处置我们?”牧师平静的问“我们知道子爵会厚待我们这些人。因为我们在最关键时刻帮助了玛蒂娜公主,但是这并不够,我们要知道的是,你的主人会如何对待整个正教,他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朋友,还是会成为正教的敌人?”
“尊敬的牧师,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对大人来说,不论是正教还是公教,都是上帝赐予世人的意志的表述,”赫克托尔低声回答着,在临来前伦格对他的吩咐这时成为了关键,在已经预见到这些正教牧师们的顾虑之后,伦格曾经对赫克托尔说:“我们遵循的是上帝的意志和他对世人的怜悯,而也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上帝真意,关于这个,不论是正教还是公教都在开始毫无疑问的继承了下来,但是随后却又都逐渐失去这个本意。”
“所以,大人要我向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致以最高的礼遇和感谢,是他帮助了大人,能让圣子的血脉得以安全的延续下去。”
赫克托尔看着眼前的牧师,说出了这样一句让这个人开始还不明白,随即不由张口结舌的话。
“但是,克马特大人还只是大教区长……”
当这个牧师终于明白赫克托尔说的大牧首是约翰.克马特的时候,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阵不安,他试图奋力解释,但是看着眼前沉默的盯着他的白化病人和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再看着已经越来越多的聚集到广场上,似乎在期盼着什么的民众,他终于在一阵嘴巴无声的张合之后。向着旁边让开了道路。
赫克托尔随着这些牧师迅速向着大教堂里走去,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紧张,虽然相信玛蒂娜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却总是要在最终见到她之后才能放心,而当他看到那个牧师在略一示意之后走进一间闪动灯光的房间之后,他停下脚步慢慢走到房门边。
隔着几层帷幔的间隔,赫克托尔看到牧师走到了正站在一个壁龛前祈祷的约翰.克马特的面前,随着他低声的说着什么,克马特忽然微微摇起了头,这似乎让那个牧师颇为意外,他的声音不由提高,在可以隐约听到的哀求般的述说中,另外几个牧师也纷纷走上去不住的劝阻着。
赫克托尔耐着性子看着这可笑的一幕,当克马特似乎无奈的终于点头后,他看到围拢在四周的牧师们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欢呼,随后,在有人匆匆在克马特的肩上披上一件镶嵌着金红花边的外氅之后,握起身边一个法杖的克马特转身向房门走去。
在赫克托尔微微点头致意时,两个人的眼神不由匆匆交汇,在克马特的眼睛中,赫克托尔看到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兴奋。
那是终于实现了梦想的兴奋,也是大事终成时的满足。
看着这位在匆忙当中甚至连最简单的礼仪也减免了的信任大牧首,赫克托尔不露痕迹的向着他微微摇头。
似乎有些意外的克马特略一迟疑。但是这时已经不容他继续探寻下去。
领着赫克托尔经过大教堂深邃悠长的走廊和一座座曾经孕育发生过无数事件的祈祷殿和诵经室,赫克托尔来到了一间外表纯朴,甚至有些简陋的小房子前。
“就是这里,这里是圣海伦娜皇太后当初祈祷的地方,这里是君士坦丁堡的圣地,整座大教堂都是以这里为中心建造的,这里也是罗马的中心,是孕育了属于上帝的东罗马帝国的地方。”
克马特向赫克托尔低声说着,然后他走上去,轻轻敲响了房门。
木门上的一个小洞微微开启,一双警惕中带着焦虑的眼睛露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外的赫克托尔时,那双眼睛立时露出了惊讶意外,接着随着隐约一声抑制不住的欢呼,木门霎时敞开!
玛蒂娜的那个女侍几乎是奔跑着从房门里冲了出来,她嘴里喊叫着向赫克托尔冲去,当她不假思索的一把抱住赫克托尔时,白化病人的脸上不由微微露出一丝错愕。
“上帝呀!你们终于来了,子爵大人在哪!快告诉我!上帝呀快说呀!”
“大人命令我来接公主殿下……”
赫克托尔刚刚开口就被女侍从打断,她兴奋的喊叫着,几乎就要跳起来,然后她忽然回身向房子里奔去,过了一会随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虽然外形依然显得娇小,但是腰身却已经足见粗硕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
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向着这个女子躬身行礼,即使是克马特也向着她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