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由让大牧首恼怒不已,而真正让他担忧的,则是克马特显然已经猜到他的到来,以至在进入大教堂之后,立刻把玛蒂娜送入了当初君士坦丁大帝母亲海伦娜皇太后曾经使用过的那个小祈祷室!
这让大牧首不禁感到愤怒而又无奈,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果自己或者是在自己的命令下擅闯那间祈祷室,那就意味着他将要和整个君士坦丁堡,甚至是整个罗马帝国为敌!
对君士坦丁大帝最终皈依基督教有着重大影响的海伦娜皇太后,在罗马人的心目中甚至有着几乎与圣母相当的地位。
而在她被封圣之后,罗马人更是把这位最终让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的女性当成了孕育正教的伟大教母般疯狂的崇拜!
她的祈祷室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甚至在历史上就曾经出现过有人躲避进这间祈祷室而最终得到赦免的先例。
这让大牧首不禁愤怒而又无奈到了极点。当他把这一切报告给皇帝时,他看到了艾萨克看着他的那种轻蔑的眼神。
“那就让那个女人老死在里面吧。”艾萨克在沉默一阵之后这样说“还有她的孩子,既然她走进去了,那就让她们在那里度过一生。”
皇帝这样宣布,然后就再也不理会大牧首。
这让所有皇帝身边的人,都隐约感到,这次大牧首是真的在皇帝面前彻底失宠了。
而新的大牧首会是谁?
这立刻让很多人不禁开始心头狂跳起来,他们知道那不可能是约翰.马克特了,而一些自认有资格可以角逐这个显赫地位的人,则开始立刻疯狂的活动起来,他们到处探听,同时不惜花费大把的金钱贿赂皇帝身边的宦官亲信们,同时他们也在暗中揣测着,艾萨克二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正在发生的这场自破坏偶像运动以来,最大的宗教动乱彻底收场。
这一切都让宫廷里的人兴奋不已,而皇帝忽然要召见法兰西斯的决定,则更是让人们不由开始浮想联翩。
法兰西斯是在被囚禁在木头囚车里,在六月烈日的暴晒下游遍了君士坦丁堡之后的傍晚,才被送进皇宫的。
当他被人抬着放到一个房间里等待皇帝的时候,还有人给了他一杯冰镇的葡萄酒和一些颇为丰盛的食物。
看着这些食物,法兰西斯没有犹豫,他拖着疼痛的身体坐起来,开始享受自己这顿可能是最后的晚餐。
然后,他看到一个肥胖得出奇的罗马将军走进了房间。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一章 特殊的一天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一章 特殊的一天
米利厄诺斯认识面前这个安静的吃着食物的男人。甚至还听过他的布道。
因为在很凑巧的在法兰西斯经常暴布道的地方不远有一座米利厄诺斯十分喜欢的酒铺,所以他曾经听到过这位在君士坦丁堡的民众中间有着非凡地位的智者的布道和讲演。
因为习俗的关系,罗马从来不缺少热衷讲演的人,甚至即使是在酒铺里,米利厄诺斯也经常见到那些站在桌子上慷慨陈词,或者是为了某句教义而争论得脸红耳赤的人。
但是他却不能不承认,法兰西斯的布道却让他印象颇深。
法兰西斯从来不用激烈的言辞和恐吓让人听从他的话,他只是平静的告诉别人,贡布雷子爵和他他自己对上帝意志的理解和遵循。
而当有人赞美他的睿智时,他却往往用谦逊的口气告诉对方,自己不过是延续着走在一位更加伟大的智者指出的道路上。
米利厄诺斯愕然的看着坐在桌子前悠然吃着晚餐的法兰西斯,看着这个人那从容的样子,米利厄诺斯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阵,自己被眼前这个人迷住了。
他微微歪着肥胖的脖子,仔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个据说堪称与那个白化病人赫克托尔分别为贡布雷身边最得力的两个追随者之一的人物。
同时他的心里不住的暗暗揣摩,皇帝究竟会怎么处置这个不论对谁来说都是难得人才的智者。
“看来我的时间已经到了吗?”法兰西斯望着站在面前的罗马将军从容的笑着,他站起来随意的把油腻的手在已经被撕破的肮脏衣服上抹了抹,然后向米利厄诺斯微微点头“我真是应该感到荣幸,居然会是由一位罗马将军来结束我的生命。”
看到法兰西斯误会自己是个刽子手,米利厄诺斯先是微微有些意外,接着他忽然向前走上一步。用一种带着森然的眼神口气问着:“那么您认为自己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要知道您可能很快就要去见上帝了,难道您不认为应该乞求皇帝陛下的宽恕和开恩吗,也许陛下会对您施与仁慈甚至是宽恕。”
“从一个背教者那里获得宽恕,那可真是一个最大的侮辱和羞耻,”法兰西斯笑了起来“在我看来,那个人要比我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异教徒都更糟糕,甚至更坏,因为正如贡布雷子爵所说的,异教徒同样也是上帝的造物,而那个人是却是上帝的敌人。”
“您是在诽谤一位皇帝,”米利厄诺斯刻意用一种恶狠狠的口气说着,他认真的看着法兰西斯的眼睛,希望能从那里面看到一丝恐慌畏惧,但是他看到的却只有让他意外的平静和安详“难道您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吗?”
“对于死亡我当然担忧,”法兰西斯平和的说“不过如果今天是上帝赐予我殉道的日子,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一天。”
法兰西斯的话让米利厄诺斯不禁一阵沉默,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令他感到意外,也有一丝难得的崇敬。
这不由让米利厄诺斯忽然对另一个人感到一阵说不住的好奇,他不知道究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样一位智者甘愿跟随他。
他用略显忧虑的眼神看了看通向内殿的大门,在略微沉吟之后,米利厄诺斯忽然压低声音对法兰西斯轻轻的说:“也许您应该考虑遵循圣彼得的先例,要知道即使三次背主,也丝毫无损这位使徒的神圣。”
米利厄诺斯的话让法兰西斯微微一愣,他认真的看着这个衣着华丽的罗马将军,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忽然敞开。
“米利厄诺斯大人,陛下召见您。”站在门口的宦官向米利厄诺斯招呼着。
“请原谅我的失陪,”米利厄诺斯向法兰西斯微微行礼“我很高兴没有成为您的刽子手在,这样我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死后被打入可怕的地狱。”
说着他被肥肉挤在一起的眼睛向着法兰西斯微微一眨,随即就在宦官的陪同下走进了内殿。
“这个人就是米利厄诺斯?”看着消失在房门内的背影,法兰西斯低声自语,随即他的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名字“保罗……”
米利厄诺斯站在皇帝面前奋力的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他那因为双腿酸疼而不时移动一下的样子,让艾萨克感到说不出的烦躁。
当他终于向皇帝陈述完他那并不光彩的经历之后,艾萨克略微沉吟,随后冷漠的问:“那么你认为那些海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要知道他们甚至连那条厄勒冈都没有带走,却劫持了你的战船。
哦,对了,是劫持了罗马海军统帅的座舰!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居然成了一群海盗的俘虏,难道你觉得给自己家族丢的人还不够多吗?”
艾萨克不耐的来回走动着,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让他讨厌。
原本很好的心情,却因为米利厄诺斯带来的意外消息变得糟糕无比的皇帝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自己的表弟,丝毫不理会这个人刚刚立下了围困塞浦路斯舰队的功绩。
“可是陛下,至少我没有让敌人的一条船跑掉。而且我相信我已经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干了。”米利厄诺斯却显然并不很在意皇帝对他的态度,他甚至趁着皇帝不注意的时候,把身子靠在一张桌子边上,好让自己得到暂时的休息。
“为什么?”艾萨克冷淡的看着自己这个表弟,就如同一贯不喜欢自己母亲那一系的亲戚一样,他从来没喜欢过这个看起来愚蠢之极的表弟,即使这次他似乎突发奇想的把整个塞浦路斯舰队都困在了金角湾中,而给他最终在君士坦丁堡对祈祷者教团的清洗铺平了道路。
“我相信那个贡布雷就要回来了,”米利厄诺斯忽然用兴奋的口气说着“那些海盗想让我们相信他们已经逃跑,但是如果他们是驾驶着厄勒冈,那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跑的无影无踪,但是他们却把那条船留在了金角湾里,我绝对不相信他们会舍得放弃那条船。”
“也许的确如此。”艾萨克终于被米利厄诺斯的话引起了兴趣,他快步走到地图边,手指在地图上不住的移动着,当他看着那上面一条条通向色雷斯的道路上的障碍标记之后,他的兴趣不由更加浓重“所有陆上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所以他们要用那条船接贡布雷回来,一定是这样的!”
艾萨克兴奋的叫了一声,他得意的看着旁边的米利厄诺斯,那样子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出来似的。
不过米利厄诺斯显然也并不想和他在这上面有所争执,他伸出比皇帝粗壮得多的手指在标志着博尔普鲁塞海峡的地方不住划动,当他的手指沿着欧洲一边的海岸线在地中海上划过时,他一双稀疏的眉毛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我们必须在海峡里阻止那个人了,”米利厄诺斯有些无奈的向皇帝说“能够让他上船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所有地方都能安排下战船,所以我们只能在海峡里等着他,一旦那条船出现,罗马舰队就可以随时迎击他们。”
“难道要我等着那个人?”艾萨克二世愤懑的盯着米利厄诺斯。虽然对这个肥胖的表弟实在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他却也知道自己这个之后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