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你们要干什么,要帮助别人吗。难道你们没看到殿下要有危险吗?!”
他的喊叫一时间让四周的人不由一愣,当人们顺着他的手势看到了后面已经越来越近的骚动时,那些之前虔诚的教众们立刻发出了一阵阵不安的呼喊。
“让我们过去,以法兰西斯大人的名义!”
几个终于挤过人群的教众呐喊着即到马车边,他们一边迅速帮助那些近卫军紧紧保护好马车,一边奋力排开人群,向着大教堂的方向艰难的前进着。
“让埃德萨的玛蒂娜殿下出来,让她亲自否认这个亵渎的称呼!”
“上帝的恩宠只能给他的儿子,即使是圣母玛利亚也无法享受先圣而圣的荣耀,要玛蒂娜殿下出来说清楚!”
君士坦丁堡人倔强的性格和对教义的执着,在这时变了一件对祈祷者教团最不利的武器,即使之前是最好朋友的人,这时也开始因为各自的分歧相互怒目而视,而当着一切变得越来越疯狂时,人们的相互辩驳就逐渐变成了无边的指责和恶毒的攻击。
克马特手脚冰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错愕的看向只是一直盯着那队护送车队的法兰西斯,听着远处的骚动,他忍耐了许久之后,终于低声说:“也许,我们可以让玛蒂娜殿下向民众否认……”
“否认什么?大教区长?”法兰西斯忽然回头看着克马特,他的眼中闪动着稍有的凛冽,与之前那位谦逊的智者不同的是,这时的法兰西斯更像一个等待战斗的战士。
“大人你知道。受圣而圣和因圣而圣是绝对不一样的,”克马特的脸色这时几乎已经能够可以说是一片苍白,虽然尽量把声调降低,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这几句话甚至快要变成喊叫了“如果民众因为这个真的指责玛蒂娜殿下,甚至是指责贡布雷子爵,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十分清楚!”
“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法兰西斯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教堂“我们要让民众知道殿下的虔诚十分容易,只要能让她进入教堂,可现在显示有人并不向让她进去,如果这个时候殿下出现在民众面前,谁能保证她不受到伤害?”
说着法兰西斯忽然向后几步。登上大教堂的台阶,居高临下,他看着整逐渐向着车队滚动而去的骚乱漩涡,不由在胸前微微划了十字:“上帝保佑。”
车队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随着一波*的声浪,正拥挤在一起的双方教众开始在马车附近相互推搡起来。
祈祷者们的手臂挽了起来,他们吟唱着圣歌紧紧守护在马车四周,在外围不住推搡试图冲到车边的正教徒们的挤压中,艰难的保护着队伍向着大教堂的方向一步步的前进着。
“我们应该让那位殿下进教堂,上帝会裁决她是不是能承担那样的圣名。”
即便是同样发出发对的呼喊,但是依然有正教徒发出理智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至很快就淹没在更大的激昂的呐喊之中。
“祈祷者们,不要用剑,让我们用圣歌来做为殿下的盔甲,”一个始终跟随法兰西斯的教众向着卫队里的士兵喊着,看着那些士兵最终收起武器,他先是奋力登上马车突出的边沿,在胡乱向着车里的玛蒂娜告罪之后,他攀着车身,回头向着下面的民众高声呼喊:
“我们是虔诚的祈祷者,上帝赐予我们对神圣意志的理解,他派他的儿子来向我们宣告他的许诺,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向自己的兄弟使用武器,让我们借由上帝赐予我们的奇迹宣告我们的存在!”
随着他的话,一声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缺了空灵和深邃,却变得充满虔诚与激昂的歌声从这个人的嘴里迸发出来!
圣歌的曲调在这时似乎从神圣高贵的教堂里走进了普通民众中间,随着一句句的歌声从他的嘴里发出,围拢在四周的祈祷者们开始大声吟唱起来。
他们不再和对面的人相互推搡,而是在四周紧紧挽起手臂,随着越聚越多的祈祷者向着马车边聚集起来,已经快冲到马车边的正教徒们被慢慢的挤得向远处退去,而围聚起来的教众们则如一圈圈的障碍般把车队包围在当中。
在他们缓慢却坚定的移动中,车队向着大教堂的方向缓缓前进,一时间除了祈祷者们的歌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整个广场上似乎变得平静下来。
但是,不论是法兰西斯还是克马特,他们的心脏都在这时莫名其妙的紧紧揪了起来。
因为他们感觉到,这种平静就如同暴风雨即将到来前那一瞬间的宁静,随后将会发生什么,是他们不敢去想象的。
“大教区长,也许您现在应该离开这里?”法兰西斯低声建议着,他看着克马特,双眼中闪动着一丝沉寂“我相信您对子爵大人的友谊,而这种友谊也许会在以后有很大帮助,所以您现在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法兰西斯大人,如果是没有来之前,也许我真的会好好考虑你的话,可是现在难道一切不是已经晚了些吗?”约翰.克马特看着相互对峙的人群忽然微微一笑。
到了这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捆在了祈祷者教团的这条船上,不论是否愿意,这一切都已经彻底注定。
当他决定接过伦格递给他的橄榄枝时,他已经知道自己面前的道路可以通向辉煌,同样也可能让他陷入地狱,而在一切谜底没有完全揭开之前,他只能等待。
等待上帝赐予他机会,也等待上帝对他的裁决。
一阵沉闷有力的声响从地面上传到两个人的脚下,随着那股力量越来越大,声音越越来越响亮,克马特不由抬头向着远处看去。
和他一样,广场上的人开始纷纷回头,他们循着声音的方向前远处看去,同时一阵不安的低语开始在人群中传荡起来。
一队队身着闪亮盔甲的士兵随着那阵轰鸣的脚步声开始出现在远处街道的入口。
随着他们脚下踏出的沉重的步伐,厚皮靴子踩在条石地发出的声响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在夏日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武器发出一片片令人胆寒的可怕闪光,而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吱呀呀”的响声,几辆沉重的弩车缓缓的出现在街口拐弯处的空地上。
而这支队伍前面那面高居正中的鹰头旗标,在无言的诉说着他们的来历。
“我的上帝,是皇帝的卫队。”克马特发出愕然的惊叹,他紧攥着十字架的双手微微颤抖,到了这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内心里的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艾萨克二世还是没有难耐住吗?”
法兰西斯眼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悲哀,尽管知道这一切迟早会发生,但是当他看到那位皇帝最终还是决定向同为上帝子民,甚至是属于他自己的帝国臣民举起屠刀时,一阵悲哀让法兰西斯闭上了眼睛。
“大人,你们现在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几个围拢过来的教众不安的恳求着“进教堂去,那里可以让你们躲避起来。”
“然后看着属于子爵大人的教团被残忍的罗马军队彻底杀光?”法兰西斯微微一笑“如果是那样,我也许早年间应该在阿西西的家里渡过我优裕的一生,而不是道圣地去和领会上帝的真意。”
说着,法兰西斯忽然低声向那些教众说:“你们应该去保护殿下,无论如何要让她安全的进入大教堂,只要殿下和她的孩子安全了,那么我们就还有希望。”
“遵命大人。”
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的教众立刻向着已经快要来到台阶前的车队迎去,就在这时,已经来到广场边沿的皇宫卫队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号角声。
人群立时变得一阵不安,随着一个手举旗标的使者冲进人群,他们纷纷让来,看着他穿过人群,慢慢的来到了被教众们围拢起来的车队前。
“以罗马帝国皇帝陛下的名义,我奉命来邀请玛蒂娜公主殿下,皇帝陛下要召见殿下。”使者向着车队高声宣布。
教众们中间立刻响起一阵议论,他们面面相觑的对视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而这时那个一直攀在车上的教众忽然一下跳下马车,他挤过人群来到按个使者面前:“大人,请原谅殿下无法接受这个命令,因为公主要进入大教堂做公开祈祷,这是绝对神圣的事情,是不能被打断的。”
“罗马皇帝是上帝选择的,违抗皇帝的命令就是违抗上帝,殿下,我给您三声号角的时间,否则罗马卫队将强行把您带走。”使者几乎毫不停歇的大声喊着。
事实上早已知道注定将要发生什么的使者根本就没有听清这个教众说的什么,在说完这句如同判决的宣言之后,使者立刻调转马头,在教众们不安的注视中向人群外冲去。
“殿下!”坐在马车里的女侍惊恐的看着玛蒂娜,即使是她也能从那个使者的口气里听出那毫不掩饰的杀机。
“不用担心,”同样脸色苍白的玛蒂娜低声安慰女侍“我相信皇帝并不想杀了我,至少现在不想。”
“三声号角?”法兰西斯忽然回头看了看身后巍峨的索菲亚大教堂“我们还来得及。”
法兰西斯说到这里认真的看着克马特,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只能相信这位大教区长,而之前在这个人身上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在这个时候看出是否值得!
“大教区长,只要这一切没有结束,我向您保证您一定会成为大牧首,而现在我们需要您租出决定!”
约翰.克马特脸上松懈的肌肉不由轻轻一跳,他知道对自己一生来说至为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