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殿下,我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表示道歉,我没有想到会让您遇到这种看起来十分无礼的事,不过我想这对苏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我认为这似乎就如同一个奇迹,它在帮助我们让我们的成功更加容易了。”
“是让您的成功更加容易了,殿下,”拔丝玛公主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浓黑的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波希蒙德“我的哥哥希望他在北方的领地能够得到稳定,而您希望能重新得回奇利里亚,这对我们双方的好处显而易见。”
“而那位贡布雷子爵帮助了我们所有人,”波希蒙德轻拍着肚子笑呵呵的向公主微微行礼,他知道这位殿下就要离开返回大马士革。
事实上如果他不是因为犹豫而始终难以定下决心,拔丝玛公主这时应该在返回大马士革的路上了。
“那位贡布雷子爵帮助您走出了关键的一步,难道您不应该考虑如何报答他吗?”拔丝玛公主似乎无意的向波西蒙德问着,说完她微微欠身,在侍女们的陪同下缓缓的沿着碎石小路向停放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也许我的确应该提醒他,”波希蒙德嘴里咕囔着,他在太监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沿着台阶向自己舒适的阳台走去,同时心头不住的晃过那个年轻英俊的法兰克人的影子“我们大家都要有些麻烦了,也许还不是一个麻烦。”
………………
玛蒂娜蜷缩着窝在伦格怀里,她望着地塘里的火苗眼睛似闭非闭的打着盹,在微微一阵扭动之后,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望着一直在桌前写着什么的伦格。
“你相信波希蒙德会派人来帮助我们吗?”玛蒂娜声音含糊的问着伦格。
在这座并不大的堡垒里已经被困了将近两天,原本准备并不充分的粮食因为突然增加了那么多人,已经开始出现短缺的迹象。
随着这两天中克尼亚人的进攻,守城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和耶路撒冷用于哦装备精良的守城器械不同,这座偏僻的堡垒完全是依靠士兵们的勇敢来抵御敌人的进攻,这就令整个进攻虽然规模很小,却出现了与耶路撒冷之战相同的惨烈战斗,伤亡在上升。
甚至连近卫军也随着堡外敌人的增加开始感到巨大的压力。
“也许波希蒙德根本就希望我们死在这里,也许那个丕平根本就见不到他,或者他已经死在路上了?”玛蒂娜似乎有些惊慌了,她扬起小脸看着伦格,在看到他始终书写却并不理会自己之后,她终于有些生气的一把抓住了伦格手里笔“难道你不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办吗,还是你真的认为上帝永远是眷顾你的?”
“那么难道你怀疑上帝对我的眷顾吗?”伦格望着玛蒂娜的脸,在女孩终于有些畏惧的悄悄收回按住的手之后,他放下手里的硬骨笔认真的看着玛蒂娜“不要担心我的好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摆在我们面前道路的确十分危险,可是我们也必须走完,这是我们的命运。就好像你天生就要背负恢复埃德萨的使命,而我在走出安达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当初你不离开安达契,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玛蒂娜看着伦格最近似乎一直皱着的双眉,觉得他这种样子很不好看,她不由伸出一支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感觉着从伦格额头上传来的温暖,她把自己更加用力缩进未婚夫的怀里“可是如果没有你走出安达契,也许我可能会被永远关在的黎波里的塔楼里,直到有一天老死或者被人谋杀。”
“所以我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伦格干脆合上桌子上的手稿,伸手拖住玛蒂娜的腿弯,把她完全抱在怀里“听着,波希蒙德会来救我们的,即使不是为了我们,为了自己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探手把桌子旁边的地图拿过来放在玛蒂娜面前:“奇利里亚,这个就是让波希蒙德决定帮助我们的原因。”
“他会为了奇利里亚出兵?”玛蒂娜把尖尖的下颚抵在桌子边仔细看着地图,逐渐的她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采“你说的对,波希蒙德为了奇利里亚会什么都干的,可是难道你不担心他也会借用克尼亚人趁机对你不利吗?那个波希蒙德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我才在那封求援信里提到了你,”伦格低下头在女孩的伸长的后颈上微微啄着,他立刻感觉到了玛蒂娜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从身后探出手臂圈着女孩的腰身,同时双手在她开始逐渐饱满的柔胸上轻轻划动“我让他知道我们现在正在一起,我让他知道他一直窥伺的埃德萨就在他的面前。”
“上帝,你用我们两个的生命在冒险!”玛蒂娜立刻从有些迷乱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她愕然的回头望着伦格“如果波希蒙德在这个时候趁机铲除我们两个人,那么按照我们家族的血统继承顺序,他不需要做什么都有机会成为埃德萨的主人。”
“可是这不也正是我们的机会吗?”伦格不置可否的牵着玛蒂娜的小手在地图上微微划过“看看这里,这是圣地,在很多年前这里不属于任何人,既不属于萨拉森人和我们,也不属于犹太人,这里只属于能最终留下来的人。我相信我们就是最终能留下来的人。”
“可是现在你已经让我们陷入危险中了,不论是外面的克尼亚人还是波希蒙德,他们都并不是你的朋友,”玛蒂娜忧虑的看着伦格,她觉得自己的未婚夫越来越难以琢磨“也许上帝眷顾你,可是我好怕,伦格真的好怕。”
“不用担心我的女孩,只要再坚持两天,”伦格安慰着玛蒂娜,而他眼睛则始终盯着地图“难道你忘记了,我派出求援的骑兵并不只是那个波希蒙德?”
玛蒂娜的眼睛随着伦格的手指微微向西,当看到他的手指终于停留在很远的考雷托尔的时候,她先是微微长出一口气,随即她的脸色再次紧张了起来。
“伦格,你想发动一场战争,可是那个诱饵却是我们自己,”玛蒂娜把头埋在伦格的温暖的怀里,望着地塘里不住窜动的火苗,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克尼亚人零星进攻发出的喊杀声,她不由有些茫然若失的轻轻问着“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不值得吗,如果我们最终失去了生命,那即使你取得了胜利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这才是一次真正的冒险,”伦格望着地图上似乎距离凯撒利尔遥不可及的考雷托尔微笑着在女孩耳边说“人们始终把我称为上帝的宠儿,那么现在就是向所有人证明上帝对我宠爱的时候了。”
他似乎漫不经心的声音让玛蒂娜逐渐安心下来,同时一阵难以抵抗的困倦开始向她袭来,随着从她嘴里发出一阵轻轻呓语般的呻吟,女孩终于伏在未婚夫的怀里沉沉睡去。
“我们的确是诱饵,”看着怀里的女孩,伦格心底闪过一丝忧虑,望着考雷托尔他的心头不禁响起一阵迫切的期待“赫克托尔,你不要让我失望。”
………………
在一片尘土飞扬的土地上,原本好像沉浸在永恒般孤寂中的戈壁突然热闹了起来。
沿着死海边沿不远的一条由早期商队踩出的道路上来的一群人,打破了这条通向东方的道路的宁静。同时伴着更多人的到来,从考雷托尔到博特纳姆的道路上一时间到处充斥着轰乱的喧嚣。
“马克西米安大路”,这条不久前还只是躺在一张地图上的“国际公路”现在却已经完全开始动工。
带着那些从耶路撒冷跟随而来的民众,马克西米安在伦格离开考雷托尔的第二天就开始了他充满激情的工作。
一边想象着自己因为拥有如此一件伟业而载入史册,一边在对子爵大人的忠诚心的激励下,原贡布雷子爵的书记员兼原纹章官立刻以一种让旁人看了为之愕然的热情,推动着整个考雷托尔向着前方不停的前进着。
他近似疯狂的在那些民众中招集工人,在许诺给他们食宿的同时,他甚至慷慨的许诺了还算丰厚的报酬。
对于那些愿意跟随他去戈壁上修建道路的人,这位子爵大人的亲信立刻大胆的以大人的名义许诺:“这些人将会在未来得到大人更多的报酬,甚至可能会有机会得到一块土地。”
而当更多的人闻讯而来加入他的修路大军之后,马克西米安立刻急不可耐带领着他们沿着死海向南方走去。
而当他见到早就被他打发出去勘探路况的巴布罗时,即使是过于激动的书记员也不能不被年轻木匠那已经被戈壁荒漠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外表感动了。
不过让书记员感到欣慰的,是马克西米安大路就在这样看上起来似乎有些仓促,甚至完全只是在他一个人过于旺盛的精力推动下开始修建了。
不过让马克西米安不高兴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至少从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人们并不把这条道路称为“马克西米安大路”而是称为“死海之路”。
而让他更为生气的是,有一次巴布罗居然也称呼它为“死海之路”,这曾经让马克西米安颇为恼火,不过当看到那块由沙岩雕刻而成的高耸的方尖碑终于在道路开始的地方矗立起来的时候,他心头的不满立刻荡然无存。
看着上面用拉丁语书写的醒目路标上的“马克西米安大路”的名字,书记员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也就在这个时候起,马克西米安大路或者说是死海之路终于随着开始向南延伸出现在了考雷托尔的地图上。
如果说考雷托尔是个居于北方的起点,博特纳姆是坐落在南方的终点,那么处于这两点之间的安盖特,却无疑成为了连接这条死海之路的关键枢纽。
当巴布罗谨慎的避开那些沿着这条道路不远处的边沿不时出现的萨拉森骑兵,在戈壁上勘察测绘的时候,一个让安盖特上下都颇为紧张的人物突然光临了这座似乎已经被子爵大人彻底遗忘的城堡。
坐在腐朽的杂木高背椅里赫克托尔拖着下巴仔细看着新任总管递上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账目,他透明的眼球不住在站在对面紧张的领地村长们的脸上扫过,当他的眼神落在某个人身上时,那个人就会因为畏惧立刻全身发抖,而当他最终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旁边的城堡卫队长时,原本就不那么威武的卫队长几乎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可怕错觉。
“一堆还没有彻底烂掉的石头……”
赫克托尔嘴里低低的念叨出这句从阿历克斯那里听到过的伦格对这座城堡的评价,同时他苍白的嘴唇微抖,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伦格那次在安盖特城堡的奇特际遇,想象着子爵大人用长剑逼迫着一位全身赤luo的丰韵贵妇的样子,白化病人不禁为那香艳的一幕感到颇为有趣。
可是还没等那些人因为他的这个笑容稍微安心,他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
伴着砰的一声闷响,那些看上去就颇为可怜的账本被赫克托尔随手扔到了地上,然后他微微用力,可是一阵难听的吱呀声立刻从他的身下响起。
略微停下来的赫克托尔在那阵椅子发出的呻吟过后才继续站了起来,他慢慢的绕着那些人走着,直到终于停在总管面前。
“这里的一切都太糟糕了,我想子爵大人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回来,毕竟谁也不愿意住在一堆冰冷的石头上。”
“可是大人,安盖特一直很贫瘠,您知道……”